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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逆徒他被割舌头了 ...

  •   虽虎落平阳,这人却桀骜不驯气度绝尘。

      看他的眉眼间,似乎有些熟悉?

      思索着,南清黎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匡衡?

      不是,匡衡虽也气势凌人却礼数周到,更多的是傲慢,不是这份桀骜。

      还能是谁?

      他究竟是……

      南清黎脸上玩味的笑意渐渐消失,柳梢一般氤氲着雾气的眉头蹙了起来,眼神渐渐聚焦在青年桀骜的脸上。

      那官兵一边扯着年轻人的舌链把他颠拽起来,一边用另一只手执了剪刀去剪那鲜血淋漓的舌头。

      南清黎感觉记忆上涌,他已经遗忘的痛觉回笼,仿佛回到了当年。

      被割舌的痛苦……真的极度不好受。而刚才如果没听错,年轻人一年一次,已经被割了三百次舌头?

      这个法器尤其恶毒的是会每割一次舌头就疼痛翻番,一般人只有一个舌头,加这条咒术是为了防止那些不一般的人割了舌之后再长出一条来诽谤佛界大拿们就不好了。

      南清黎深切觉得发明这个法器的人也确实是太不要脸了。

      他看到年轻人的舌头被生生剪了下来,不过那锁链是有灵的,随着剪刀落处顺着皮肉移动到没被剪下来的舌根。

      南清黎盯着青年汗如雨下的那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看他嘴里血液喷涌而出,不知为何他竟然感同身受一般觉得头皮发麻。

      天不怕地不怕的南清黎,此刻突然很想立刻就逃。

      他挪动了脚步,却听到老衲说了一句:“战玄!你可知罪?三百年了,年年受罚,问你不答。佛祖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我知你有不死之身,纵然割了舌头剜了肉又如何?过两日你又长得完好如初了。所以这些皮肉之苦对你肯定是没有什么用了,今年老衲就带你玩一个更好玩的好不好?”

      战玄……

      南清黎感觉心口一疼,他抬手抓住心口的衣襟,喃喃念道:“战玄?战玄?战玄……”

      他的徒弟战玄?

      是眼前这个人?

      南清黎有些懵智,他从不曾细细看过战玄长什么样,对他而言,关注一个伺候他的小东西长什么样简直白费力气,累。

      战玄是长这个样子吗?

      南清黎努力去想,却想不清。

      他到死的时候才打算看一眼那个跟在他背后好多年的少年是什么样,可惜被戳穿了胸膛剜出了心脏,眼睛没法聚焦根本看不清杀了他的那个能耐的小东西是何模样。

      如今这三百年一过,杀他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这么个刚毅英俊的男人是南清黎完全没想到的。

      虽然浑身浴血,却仍光芒万丈。

      南清黎一时间有些恍惚。

      犹豫间便看到老衲迈着肥硕的步子走下了神坛,他一步一步踩在脚下的红毯上,像一只直立行走的山猪。笑的慈眉善目却难掩满面獠牙。

      南清黎看到老衲走到趴在地上眉头紧锁的战玄旁边,还颇为俏皮地跳了一下躲过战玄流到他脚下的血流:“大家看看吧,这位曾为上九天的燃战上古佛,比肩至善真法大佛,如今呢?却成了这幅狗样子。这件事告诉我们什么?无论是谁,无论站的多高,只要心脏了,那佛祖就会舍弃对他的怜悯。”

      战玄被磨破得露出一节趾骨的手缓缓艰难收紧,握成拳。

      “哟,你很生气?”老衲笑呵呵地蹲下去看着战玄,用手里的刑牌拍了拍他满是血污的脸,他起身一脚跺在战玄的头上碾了碾喝道:“战玄!你不是最恨你那魔头师父吗?不是剜了他的心吗?怎么成了燃战上古佛短短一年就哭天抢地地要下九重回人间,找你那死鬼师父?你的爱恨就这般廉价吗?”

      战玄听到他的话,口中啊啊地怒叫着,却沙哑得什么也听不清,他血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已经面容凝固表情钝滞的南清黎。

      南清黎离他不过数丈,甚至能看到他被碎乱长发隐隐遮住的眉心一点深深的朱红。

      战玄?

      “战玄!”老衲恶狠而又讥讽地拉住战玄的头发喝道:“你生吞了你狗屁师父的那颗心成了佛还得了永生,我今天就让你尝尝他的骨灰好不好吃怎么样?看看你能不能再多加一点其他的异能如何?”

      战玄眼中的最后一点光彩瞬间灰暗,南清黎看着他灰败的眼神心里有些钝滞:吃吧,反正为师于你而言也不过是个可以一飞冲天的垫脚石。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老衲笑着把一盒骨灰从旁边的官兵手中接过,用牙齿咬住封层,一股脑倒在了战玄的嘴里脸上。

      然后松开战玄的头发,把他摔在地上,扬长而去:“人关起来,明年老衲再来想法子折磨他。”

      南清黎看着已经没了人气的战玄被拖着往来时的路走,他脸上头发上全是白色的粉尘,像一个梨园丑角。

      “小东西活该。”

      南清黎想是这么想,却鬼使神差地跟着拉着战玄的囚车偷偷走了一路。最后到了一处偏僻的山脚下,枯枝落叶古坟昏鸦。

      那些官兵把战玄拖出来扔到了山壁凿开来的一方洞穴里,用镣铐铐住了他的腿脚和脖子,然后关闭山洞的铁栅门用手臂粗的锁链锁得结结实实。

      南清黎躲在坟地的一处墓碑后面看着那些官兵骂骂咧咧地走了,这才面色从容自若实际内心波涛翻涌地走向了战玄被关押的山洞。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问他后不后悔?想来是不后悔的。

      问他为什么要回人间寻自己?想来是发现了自己这么个卑鄙无耻下流肮脏的小人居然是他追随了这么多年的琉璃药师佛,所以恼羞成怒打算再把自己大卸八块?

      南清黎有些拿不准。

      战玄躺在冰冷的地上蜷缩在阴影中,因为寒冷而不住地抱着浑身结冰的鲜血。

      现在冬末春初时节,梨白正盛,北方的二月春还是冷得咯吱结冰,倒春寒很是厉害。

      虽然是正午,但却极寒。因为不知有意无意,战玄被关押的这边山坡背阴,彻骨的寒意让人牙齿直打颤。

      南清黎搓了搓胳膊往跟前凑近了几步,他也不知道在犹疑什么,就是微微有几分觉得跟战玄面对面可能会不大自在。

      不大自在?南清黎挑了挑眉,难道没了琉璃心,连害羞这种绝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感觉都能滋生了?

      他想着,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结了一层冰的小水滩,水滩上倒影出一个穿着素布衣裳的文弱少年,模样隐约可见是极好,可惜瘦削了些苍白了些。

      南清黎自己也能感觉得出现在这具壳子弱柳扶风,他暗暗捏了捏手指,也没什么力道。应当是饿的,看情况是个穷苦人家出来的。

      战玄似乎听到了来人平缓的脚步声,他等着那人走近,等了好久却听见那人步履停住了良久都没有再动。

      他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睛,隔着铁栏杆看向站在梨花树下的那个白衣少年,那人在风中如同一枝带雨的梨花白,摇摇曳曳飘飘悠悠,眸光明澈澈,一颦一笑锁人心魂。

      师父…师父……是你吗?我是不是又心魔难平看见幻觉了?

      战玄竟然扒着栏杆垂头哀声哭起来了。

      南清黎回神看向战玄,如同看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小东西。

      刚捡到小东西的时候,这孩子三天两头地哭。

      于是南清黎自己就坐在旁边打坐看戏。

      后来孩子发现了哭对南清黎而言屁用没有,再也没哭过了。

      怎么…现在长成了这么大的个子,居然又哭了?

      南清黎心尖儿一颤,走过去半蹲下身看着哭得牵动伤口一抽一抽地吸气的战玄。

      看了半天这家伙都没有停止的意思,南清黎叹了口气,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别哭了。”毛茸茸的,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弃犬。

      战玄身形僵了僵,他抬起头凌厉却莹着可怜泪珠的眸子紧紧定在南清黎脸上,看得南清黎有些发慌,难道小疯狗要咬人了?

      他想着便要收回摸狗头的手指免得被咬就不好了,没想到战玄居然非但没有咬他反而两只手一起抓住了南清黎没来及收回去的手抱在怀里,又继续哑声嚎啕起来。

      “好了好了,乖,别哭了。”南清黎被抱着手臂有点无奈,只好哄他一声。

      战玄闻言如同遭到了什么打击,蓦然停止了啜泣,他紧紧攥着南清黎纤细的手腕,目光盯着将死猎物一般冰冷。

      南清黎疑惑失笑:“怎么,哭够了?”

      战玄张了张口却想起来他的舌头还没有长好,尚且不能说话,所以他苍白的唇瓣动了动便哼了一声用力松开了南清黎的手臂。

      因为他受伤严重发脾气也没什么气力,听在南清黎耳中就像在撒娇的小狗一般,南清黎暗觉好笑,他徒弟是个倔脾气,何时这般示弱过?

      “看你脏的。”南清黎站起身拍了拍手,却见战玄握过的手腕上一圈血印子,“疼不疼?”

      战玄此时恢复了一些体力,他坐起身后背斜倚着坑洼不平的洞壁剑眉紧锁,狠狠瞪着南清黎,看那副样子恼怒得几乎要把南清黎活活剥了皮。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身上有他师父的气息,让他恍惚间认错了人。

      此时恢复了神智,才反应过来此人虽穿着白衣却模样如同将开不开的花,病殃殃的,柔弱不堪,哪里有他师父的风骨?

      而这人居然还瞧见了他哭?真是罪该万死。

      南清黎见战玄瞪他,站着想了想转身走了。

      战玄挑眉冷哼:算你跑得快,不然等老子恢复了体力,定要你好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逆徒他被割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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