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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原来 ...

  •   听风打开房门,便看见夜阑珊带着阖府众人跪在门外。

      听风吓得肝胆俱裂,忙避开身去,问道:
      “夜小侯,这是何意?”

      夜阑珊脸上俱是懊悔之意,双手捧着断归刀举过头顶:
      “夜阑珊深受仙尊搭救之恩,却恩将仇报,伤了仙尊大人,此为不义。
      不顾两国邦交,伤了邻国仙师,有负皇恩百姓,此为不忠。
      如此大罪,还请仙尊大人发落。”

      听风被她这套“不忠不义”砸的眼晕,心道只怕此刻尊上疼你还来不及,怎会舍得责罚你?

      “夜小侯快别这么说,尊上怎会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这话说的他自己心虚一噎,顿了顿,笑到:
      “尊上方才醒了,请小侯爷进去说话。”

      夜阑珊进得屋内,不敢抬头看床上躺着的人,直直上前跪了下去。
      “夜阑珊罪该万死。”

      连玖躺在床上,只看得见她鸦青色的发顶。他掩着内心的狂喜与一点点地羞涩,酝酿了一下他用他生来最温柔的声音问她:
      “你的刀,可否给我瞧瞧?”

      话音刚落便听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一个纤弱的人影一闪跪了下来,身后跟着没有拦住她的听风。

      夜侯夫人哭得梨花带雨:“仙尊大人!珊儿被魔蛊所控并非有意加害仙尊大人,还请仙尊大人恕罪!”

      连玖酝酿的满腔柔情被生生打断,他有些不高兴,讪讪道。
      “恕罪?”

      夜侯夫人以为他怒中反问,哭道:
      “仙尊大人若是要珊儿以死谢罪,那就让妾身代为受过吧!她才不过十九岁,我们夜家只剩下她了……”
      说完又嘤嘤哭了起来。

      一旁跪着的夜阑珊开了口:“阿娘莫要再说,此为女儿之过!”

      说完便请听风将侯夫人扶出房去。

      连玖有些无语。

      怎么我与命定之人相认,搞得如此哭哭啼啼,这样很不吉利!于是耐着性子说:
      “侯夫人误会,我怎会怪罪夜小侯爷。只不过是听闻小侯爷以前有把举世罕见的宝刀,想要一观罢了。”

      侯夫人顿时止住了哭泣,连夜阑珊都愣了,屋中顿时一静。

      连玖在这样的寂静里有些急不可待,看着夜阑珊,又柔声问了一句:
      “可否?”

      听风心领神会地扶起还没回过神的侯夫人出了房,顺手关上了房门。

      那把刀被夜阑珊压在了床底的暗格里。

      她弯腰去将暗格打开的时候,觉得背上的两道目光有点过于灼热了些。

      这泽国的仙尊大人真是稀奇。

      她想。

      明明不会武,却是个这样爱刀的痴人。

      她打开暗格,离戈柔和的光泛了出来,剑柄的那颗南珠依旧夺目。

      她握住刀的时候有些恍惚,她猫着腰看了一阵,才将离歌拿了出来。

      连玖向来清冷的眼睛,发出的光有些骇人。

      他炙热地盯着那刀一阵,然后像被人扼住喉咙一样呼吸急促了起来。

      夜阑珊心里一惊,上前去问:
      “仙尊大人?可是伤有不适?”

      连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握住了她。
      “夜姑娘,我……我……”

      这称呼改得没来由,不过夜阑珊此刻心都系在连玖的伤势,也没心思在意。

      她急忙道:“我去叫人”说完就要转身往外去。

      连玖连忙“哎哟”一声,拉住她,虚弱道:
      “夜姑娘别走,只是有点疼,你牵着我的手,我歇一会就好。”

      夜阑珊犹豫:“伤势严重,还是去请沈太医过来瞧瞧吧?”

      连玖心道叫那糟老头子来煞风景做什么,我堂堂佛前九瓣金莲,还轮得着他来救?!
      摇摇头,虚弱地道:“不用,仙体不便,我自己歇一会就好。”

      夜阑珊听了更加内疚:“都是我的错,仙尊大人怎么罚我都是应该。”

      连玖眼睛发亮地盯了她许久,按耐着道;“当真?”

      夜阑珊认真地点了点头:“自然。”

      于是晓晓目瞪口呆地看着听风一行人将大箱小箱从白龙马车上搬下来,又好好荡荡地搬进了自家主子的院子。

      连玖受了“重伤”,夜阑珊为了赎罪自然担起了照料连玖的义务。

      她将房间让了出来,住在了隔壁的耳房,这下救人的躺上了病床,被救的反倒要侍奉汤药了。

      晓晓噘着嘴巴帮夜阑珊将简单收拾的东西往耳房搬。

      夜阑珊见她不高兴,便道:“摆着脸色给谁看?仙尊大人不追究,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晓晓正在铺床,重重地将被褥往床上一扔。
      “主子,你不觉得那仙尊大人很古怪吗?”

      夜阑珊一愣:“哪里古怪?”

      晓晓皱着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说:“说不上来,就是古怪。哪有霸占女儿闺房,还要人贴身侍奉的道理?”

      然后俯下身,用手掩在嘴边,压低了声音凑到夜阑珊面前说:
      “而且这几日,我瞧他看主子你的眼神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

      晓晓声音压得更低:“他看你的眼神,就像你看一块香喷喷的莲花肉饼一样。”

      夜阑珊看着晓晓一脸严肃,忽然艰难地竖起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道:
      “你……该不会……觉得仙尊大人……对我……”
      后面她再也说不下去,打了个寒颤。

      晓晓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夜阑珊抬起手照着晓晓脑门就是一拍。

      晓晓“哎哟”一声直接被拍跪下。

      夜阑珊按着她和她一同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默念无量天尊:
      “罪过罪过,童言无忌,仙尊大人莫怪。”

      晓晓捂着被拍疼的额头,可怜兮兮地道:“主子你干嘛呀……”

      夜阑珊杏仁儿一样的眼睛瞪了起来,警告道:“再胡言乱语玷污仙尊大人,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晓晓到底还是怕她,乖乖地闭了嘴

      “是。”

      然而此刻的仙尊大人有些激动,有些羞赧,有些恍惚,有些无措。

      他躺在日思夜想的人的床榻上,被褥间都是幽幽她的味道,旁边放着那把他找了许久的刀——夜阑珊见他爱刀如痴,又念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将刀送给了他。

      她就在旁边,他一唤她便到,连玖只觉得人生圆满,别无他求。

      于是他心爱地抚了抚那把刀,柔声唤道:“夜姑娘。”

      隔壁静了好一会,才传来她答应的声音,脚步轻响,就走了过来。

      她停在他窗前不远的地方,道:“仙尊大人可是叫我?”

      连玖笑道:“不然还能叫谁?”

      夜阑珊脸色古怪,似乎对这个称呼挣扎了一下,然后道:“不知仙尊大人有什么吩咐?”

      连玖在床榻见仔细打量她,然后目光冷不丁落在她的左眼上。

      先前光顾着高兴,现在看见这伤,再想起之前给他诊脉看见的手上满布的旧疤,心一下子凉了下来。

      夜阑珊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吩咐,只是脸色一下子白了,心中一惊,问道:“仙尊大人?可是伤口有碍?”

      连玖一双眼有种说不出的痛色,他轻轻“嗯”了一声,说:
      “很痛。”

      夜阑珊看着他无双的脸,左眼的血痣竟有种盈盈欲泣之势,心中愧疚与懊恼加在一处:
      “怎样让仙尊大人好些?我一定为仙尊做到。”

      只见仙尊看了她片刻,伸出一只手:“你过来些。”

      夜阑珊走到榻前,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那只手,被他拉着做到了他身边。

      她觉得他的手很凉,也许是伤口很痛的缘故,竟隐隐有些颤抖。

      他抬手去解她的纱布,露出那只被腐蚀得血肉模糊的左眼。

      “疼吗?”他轻声问。

      夜阑珊摇了摇头:“仙尊大人施恩,拔了魔蛊之后便好多了。”

      说谎。
      他钻心地疼了起来。
      怎么会不疼呢?血肉被腐,创口染着蛊毒,灵海也被侵染,必然是时刻针扎一般的痛楚。
      只是她忍着罢了。

      他猛然想起沈太医的话,说她忍力惊人。
      他执起她的手,细细端详那纵横的旧疤,隐约找到了她不怕痛的缘由。

      原来她从别后,吃了这样多的苦。

      夜阑珊在这样的凝视里,觉得有些不自在。不过她很快忘记了这种不自在,因为连玖拿起了她送给他的离戈。

      连玖拿着刀,问:“可是我让你做什么都愿意?”

      夜阑珊看了看他,脸上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是。”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她听见拔刀的声音,等了许久却没有等来痛楚,却感觉那冰凉的手,带着一股凉凉的湿意,抚上了她的眼睛。

      然后她便感觉到左眼周围的血肉活了一般,飞快地游走。

      她觉得有些怕,又有些痒,抬手想要去摸,却被他抓住了手。
      “别动,在长肉。长好了……便不再叫你疼了。”

      她感觉到被抓住的手有一股凉凉的潮湿感,她猛地张开眼睛,腐肉新生,视线恢复,一只左眼竟已重新长成。

      她入眼是一只被刀割伤的手,鲜血正从深深的伤口汩汩涌出。

      她大惊:“仙尊大人!你流血了!”说完连纱布都顾不得找了,拿起一旁他放在枕边的帕子急急帮他包扎。

      “是啊,”他柔柔地看着她,一颗血红的泪痣很是晃眼:“这下手也伤了,可要劳你好好照顾。”

      晓晓领命拿着伤药和绷带黑着脸走到房门前。

      守在门前的云彻“哟”了一声,凑了过来嬉皮笑脸。

      “这又是谁惹晓晓姐了,这脸黑得,快赶上锅底了。”

      晓晓懒得和他喷嘴,狠狠踩了他一脚。看着云彻龇牙咧嘴的样子,才算解了气:
      “敢惹姑奶奶,该!”

      房间里传来夜阑珊的声音:“晓晓?在外面嘀咕什么,还不进来!”

      晓晓撇了撇嘴,推门进去了。

      夜阑珊看着她,眼光里带着一点责备,将伤药接了,便道:“你出去吧,我为仙尊大人上药。”

      晓晓不干,道:“主子,男女有别,还是让听风仙侍上药,岂不更方便?”她特意重重强调了“男女有别”,像是故意说给连玖听得。

      夜阑珊奇怪这丫头今天怎么总往歪路上想,她在军营男人的身体还看得少么,再说了仙尊大人为她所伤,又是神仙般的人物,人家都没觉得自己占他便宜就算好的了,怎么这丫头还扯那么多有的没的。

      想到这里,不免口气上严厉了起来:“休得胡言,我伤了仙尊,难道还不该侍奉汤药么!”

      连玖重重咳了几下,虚虚地道:“夜姑娘莫怪她,她说得也不错,确实委屈了姑娘……”

      夜阑珊立刻道:“仙尊莫听这丫头胡言乱语,她想来是个口无遮拦的,我这就给仙尊大人上药。”说罢对着晓晓道:“还不出去!再多嘴就去云彻那里领罚!”

      晓晓又怒不敢言,偷偷瞪了连玖一眼,行了礼转身出去了。

      夜阑珊“嘿”了一声:“这丫头……”

      连玖大度地摆了摆手:“无事无事,她忠心护主,也是好心。”

      然后兴奋地摊开手:“我们快上药吧!”

      屋外守着的听风听了不禁替自家尊上臊得慌。

      心道以前没觉得,自家尊上果然手腕了得,自己原身就是佛前金莲,天上地下自愈能力怕是他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他和吹露刚把他抬上床这伤口便已经自动愈合得差不多了。骗起小姑娘来还真是一套一套。

      这夜小侯别看名声凶悍,原来这样好骗。也好,省的他总是忧心尊上娶了这样的媳妇每天被压得抬不起头。

      武力不够可以脑子来凑。
      甚好、甚好。

      这样想着,看见晓晓气鼓鼓地关上门出来,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听风心虚地打哈哈:“晓晓姑娘,你别想多了。我家尊上既是君子,又贵为仙尊,凡俗礼教于他如过眼云烟,你家主子不会吃亏的……”

      一旁吹露傻不拉几接道:“对对,顶多让你家主子多占点便宜……唔唔……”被听风及时捂住了嘴巴。

      晓晓盯着他们,直觉得这主仆几人说不出的古怪。

      “哼,别叫我抓住把柄!”我说不动主子,还不能去到老太君面前告状么!

      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一旁的云彻不明所以,却担心晓晓得罪仙尊的侍者,便打圆场:
      “仙侍莫怪。这丫头被小侯爷惯坏了,就这个脾气,并没有对仙尊不敬的意思。”

      听风连忙摇摇头:“兄弟快别这么说,叫我听风就好。晓晓姑娘忠心为主,我们自然不会介意。”

      云彻这才放下心来。

      一直被捂着的吹露挣扎着呜咽,听风这才放开手,任他大口大口吸气。

      “……我说……大哥……你诚心……的是不是……”

      听风皮笑肉不笑:“下次再不着调,我替尊上结果了你。”

      坏了仙尊好事,黄泉路上都没人敢收你。

      吹露吸着气,看着他的表情打了个寒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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