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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界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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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不需要我扶着你?”
“我应该没有醉,就是稍微……有点晕。”
“那我拉着你。”
望着王一博递过来的宽大手掌,肖战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有些茫然,像是许久才明白他是要拉自己,于是才伸出手去,任他拉住自己的手,牵着自己走上楼梯。
“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吗?”
“嗯?”混沌的思维慢了半拍,肖战反应过来少年说的是刚刚跳舞的事,“是啊,可能……在美国……留学工作这么多年,可能是……那边的……哪里看到……看到的吧?”
“……那你喜欢我跳的吗?”
“喜欢!你跳得特别……特别棒,我特别……特别喜……欢……”
“想学吗?”
“我……我不行。”肖战摆了摆没有被拉住的手,“我没有……没有舞蹈天赋。”
“你行的。”
“嗯?”
王一博没有回答他,他们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所以他停下来,回头看着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肖战,微醺的醉意弥漫他的双眼,水光晶莹,灿若星辰,而他自己却恍然未觉,轻抿的唇微微嘟起,眉梢嘴角都是疑惑不解。
王一博打开门,拉着他进去,然后回身关了门。
靠着门背,看着黑暗中斜靠着墙摇摇欲坠的肖战,少年像是被瞬间抽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蹲坐下来。
“你怎么……了?”
“我喝多了,有些晕,你先去洗澡吧!”
肖战乖巧地点了点头,拉过悬挂在一旁衣架上的睡衣,钻进了洗手间,灯光亮起,通过小块磨砂玻璃投射在埋首膝盖的少年身上,少年抬起头来,不知是不是被酒意唤醒了压抑多天的情绪,他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双眼,才能不让眼泪流下来。
为什么这么难呢?
对你来说,真的不重要吗?
哪怕想不起全部,哪怕只是记起还有我这个人的存在,都不行吗?
那个说要把自己所有的幸运都给我,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人,难道不是真实存在的吗?
难道都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吗?
“嘡!”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洗手间传来巨大的撞击声,王一博才惊醒过来,起身敲了敲门:“没事吧?”
“我……”里面的人只说了一个字,就没了声息。
王一博拉了下门把手,庆幸那个迷糊的人并没有锁上门。
他打开门,看到某人已经洗漱完换好了睡衣,大约是在转身出来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水,才滑倒了。
额头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整个人估计都晕乎了,只知道按着自己被撞到的部位,坐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王一博拉着他出了洗手间,扶他坐到凳子上,掰开他的手查看他的伤口,额头红了一大块,还有些肿。
于是便取了新的换洗衣物给他:“把湿掉的衣服换了,我去楼下冰箱里取点冰块来。”
肖战接过衣服,点了点头,大概是点头的时候拉扯到了什么,忍不住抽了口气,少年略一沉吟,选择俯身抱了抱他:“没事,我在。我马上回来。”
取了冰块回来,肖战已经从凳子上挪到了被子里,大概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有点晕,所以想睡了。
王一博坐到床边,拉平整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还醒着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嗯?”肖战微微抬起下巴凑上前来,试图睁开眼睛看看他,睁开一半又垂了下去,“听不到。”
“???”王一博觉得有点好笑,明明是个哥哥,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他想到Pos之前说的话:“万年冰河时期保留下来的芬兰冰川水的纯净,配合六棱大麦的质朴,Finlandia口感清纯,但是后劲很足。”
如此看来,除了被撞晕了,大概率是酒的后劲上来了。
王一博一手撩开肖战的刘海,一手拿着自己简易处理的冰袋放在肖战被撞到的部位,轻悬着冷敷。
被冻到的人忍不住缩了缩,说了声:“冷。”
因为双手都放在了对方的头部位置,王一博不得不俯身凑近对方,轻声安慰道:“不冷,不敷一敷会肿的,你乖,快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而肖战许是因为被冷敷拉回了一些神志,虽未睁开眼睛,却喃喃唤了一声:“一博……”
“嗯?怎么了?痛吗?”
“练舞……累吗?”
“……累。”
“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王一博望着闭着眼睛无知无觉开口的青年,望着他的眉骨,他的眼睑,他的鼻端,他的唇线和他唇下的痣,时间镌刻了谁又升华了谁,遗忘了谁又抹去了谁?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与不甘:“因为有人跟我说,让我站在他可以看到我的位置,这样他就可以一直看着我,为了让他可以看到我,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去往有更多光的地方,不管有多苦,有多累,我都可以坚持。”
“那他……看到你了吗?”
“没有,他把我忘了。”
“为什么?……唔……”忽然覆上唇的柔软触感,让还在细细呢喃的青年陡然睁大了眼睛,他极度震惊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脸。
少年就着俯身的动作,埋头死死地用自己的唇堵住他的嘴,也吞下了他所有的疑问。
肖战想要挣扎,却看到少年望过来的一双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盛满了光亮星辰却在此刻全部化作了粼粼波光,让肖战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委屈与痛苦,砸得他连一丝一毫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少年缓缓地闭上了眼,于是便有一颗流星从他眼窝流下,滑过他坚毅的山根,自眉心落下,滴落在肖战的眼下,那温度,竟比少年按在他额上的冰袋还在寒凉刺骨。
他想问他为什么?
牙关轻启却被对方长驱直入,被迫与他唇舌交缠,于是便点燃了未知的无名火焰,温度蔓延至每一根末梢神经,沸腾每一处毛细血管,连带额上的冰袋都似乎要被汽化蒸发,它们缓缓上升,点燃了天空,于是在他的眼前,炸开了炫丽夺目的狐狸之火。
他分不清唇齿间交换的,到底是芬兰万年冰川的清冽,是寒地六棱大麦的温存,还是诱使人神魂颠倒的酒精?
他也分不清让自己晕眩的,到底是Finlandia带来的醉意,是撞击导致的震荡,还是被眼前人夺走的所有空气?
直到完全陷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