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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奔流的河川·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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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杏寿郎踏过桥，脚下的河流水势高涨，波浪翻滚，河岸边的草坪处处泥泞。
他向前看去，昏黄的夕阳下是一座村镇，几缕炊烟寥寥升起。
这座小镇便是炼狱杏寿郎决定暂时落脚的地方，在经历一天的长途跋涉后，头顶盘旋的乌鸦也欣喜地发出了嘎嘎的叫声。
他将日轮刀背在身后，自言自语道：“先去找个休息的地方吧。”
街道不远的地方就是一间旅舍，给年迈的老妇人付了钱币后，炼狱杏寿郎没有立刻就寝，而是继续四处走动。
夜晚很快将要降临，镇上很安静，路上行人稀少。炼狱杏寿郎在附近打探了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向街边的一家卖药的店铺走去。
他刚结束了猎鬼任务，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下一个目标。这是炼狱加入鬼杀队后秉承的原则，任何一刻都决不停下前进的脚步，至今也没有哪一只鬼能承受他刀上熊熊燃烧的烈焰。
在开始下一个任务前，他的当务之急是治疗身上的伤口，以免影响到接下来的作战。
店里只有一个年轻的药剂师，男人看了炼狱一眼，又低下头擦着杯子。
“您好，打扰了，请问有什么治疗感染的药吗？”炼狱走进门，微笑着大声问道。
男人这才停下了动作，利索地从柜子里翻出一包药，递给了炼狱杏寿郎，嘴皮子动了动，说了下价格，注意力就又回到了手里的精致瓷茶杯。
炼狱杏寿郎从怀里掏出钱币，放在了男人的手旁，拿起用布包好的药品。
门口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有个人推门而入，缓步走进了药店。
刚刚还沉迷于茶具的男人忽然抬起了头，茶杯被轻轻放到了桌上，眼睛一亮，咧开嘴笑道：“晚上好，江井小姐！”
一股淡淡的花草熏香逐渐弥漫开，与浓烈的药香对比鲜明。
炼狱杏寿郎曾在浅草身着洋装的年轻女性身上闻到过同样的味道，不是很强烈，婉约雅致的清香。
被称为江井小姐的人已经走到了炼狱的身边，他转过头，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女孩头上大大的红色缎带。
江井小姐是一个年轻女孩，外表上看不过十六七岁，穿的是带有箭羽图案，属于女学生的服饰，衣着干净整洁，脚上一双皮靴擦得锃亮。
“和往常一样，谢谢您。”
她说话时的声音细小，嗓音如同山涧的溪流般清澈干净。
男人从柜子下拿出一包药，脸上的笑容一分未减，他双手捧着药，递给了江井小姐，边关切地问：
“江井先生身体好点了吗？”
江井小姐微笑道：“家父最近食欲渐増，多谢先生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帮助。”
江井小姐低下头接过了布包，她抬头撩起耳边的碎发时，注意到了安静站在一旁的炼狱杏寿郎。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与炼狱杏寿郎视线相交。
江井小姐眨眨眼，犹豫地问：“这位是……”
“我的名字是炼狱杏寿郎，只是在镇上稍作歇息而已。”炼狱说。
江井小姐露出了礼貌的笑容，对男人和炼狱杏寿郎欠了欠身，便不做停留，继续踏着轻盈的步子走出了药店。
男人收起热情的笑容，再次拿起茶杯，药店又安静了下来。
炼狱杏寿郎将药揣入怀中，他走出药店时，长长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戴着红色蝴蝶结的江井小姐的身影。
炼狱杏寿郎也回到了旅舍，就寝前他都会将日轮刀放在身旁，连睡眠都会保持着警惕状态，以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按照计划，炼狱杏寿郎在这个村镇歇脚一夜后，第二天清晨就会提上刀继续赶路，向目的地进发。
日出前的那一刻，在万物俱静，镇里的人们大多都还在梦中的那刻，一股气息出现在了寂静的小镇中。
那是鬼的气息。
浅睡的炼狱杏寿郎几乎是在察觉到气息的下一秒就握住了日轮刀的刀柄，掀开被子就往门外奔去。
凭借多年修炼锻炼出的直觉，炼狱杏寿郎可以断定那短短的几秒钟，他感受到的气味绝对来自一个活生生的，沾满鲜血的鬼。
他跑到了街道上，那股血腥味转瞬即逝，在偌大的城镇中，根本无迹可寻。
炼狱杏寿郎抬头看着蒙蒙亮的天空，握紧了刀柄。
天亮后，炼狱杏寿郎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匆匆赶路，而是暂时留在了镇上。
任务固然重要，但他也不能对镇里可能潜伏着的恶鬼视而不见。
炼狱杏寿郎围绕小镇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居民们照常生活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决定在镇中打探一番，向来往的人询问些消息。但大多数人先是在意了下炼狱杏寿郎的打扮，接着摇摇头说镇里最近没有什么事情。
原来这是个一直以来都很安宁的小镇，虽然位置稍许偏僻，但邻里和睦，很少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没有发生任何状况，这是一件莫大的好事，最好的情况就是在鬼杀人前将其斩杀，这样不会伤及一条无辜的人命。
但直至正午，炼狱杏寿郎在镇上来回走动多次，都没有捕捉到鬼的踪迹。
他很有耐心，慢慢寻找着，在阳光正盛的白日，鬼都会在暗处小心翼翼地躲避。但只要昨夜留下了一点点痕迹，都会被炼狱找到，最后被他亲手斩杀。
正午，炼狱杏寿郎站在街边稍作休息，吃几口红薯填饱肚子，同时时刻保持谨慎，五感的敏感度都被提升到了顶峰。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人们来来往往，在熙攘的人群中，有一个炼狱杏寿郎熟悉的身影。
女孩清秀的年轻面容，盘起的浅蓝色长发，缎带蝴蝶结换成了樱花的发饰，身着青海波纹的素色和服，手中提的是西洋的皮包，从街边款步走来。
江井小姐注意到了炼狱杏寿郎，停下了脚步，和炼狱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微笑着打了招呼，并问道：“炼狱先生是在找什么人吗？”
“我在寻找一些消息，不知江井小姐能否帮忙？”炼狱杏寿郎直言不讳，双眼炯炯有神。
江井小姐礼貌地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炼狱杏寿郎询问了江井小姐一些关于镇子的信息，来回问了五六个问题，从江井小姐婉转的话语中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抱歉，我最近专注于家中的事务，可能对镇上的事不是很了解。”江井小姐低头表示她的歉意。
炼狱杏寿郎摆摆手，笑道：“不，多谢帮忙了！”
江井小姐说：“那么，我就先走一步。”
在江井小姐离开前，炼狱杏寿郎还补上了一句。
“如果江井小姐你遇上，或者见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情话，就请立即来找我。”
江井小姐只是点点头，回以礼貌的微笑，便离开了。
一天的时间飞逝，炼狱杏寿郎都没有发现鬼的踪迹，在夜幕降临前他再去了一次昨日的药店，还是同一个男人，但多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在炼狱杏寿郎看着柜子上的药的时候，一男一女攀谈了起来，全然无视了另一个人。
炼狱杏寿郎稍微留心了一下，很快便从曲折的对话中听出了他们谈论的对象，正是这两日他见到的年轻女孩——江井小姐。
江井小姐的全名是江井清，父亲年轻时是镇上很有声望的医师，早年在欧洲留学过，学识渊博。
江井家境富裕，是镇上有名的富人家，镇里的人都对江井家十分熟悉。
炼狱杏寿郎想起江井小姐讲究的打扮和礼貌的谈吐，不动声色地听着。
江井先生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江井清是家中的三女，妻子则在六年前坠河去世了。
江井先生早年受西方教育的影响很深，格外看重对三个孩子的教育，在接受完义务教育后，都被他送去了东京都接受更高级的教育。
两个儿子都考取了西医的资格证，唯一的女儿江井清也就读于医学院，成为了被旁人称道的才女。
江井家本就是名门望族，再加上江井先生年轻时的事迹，自然受到了镇上居民的尊敬和崇拜。
但天灾人祸却在不久前降临在了这家人身上。
大儿子罹患重疾去世，二儿子死于意外，江井先生也因此大受打击病倒，一个月前就卧病在床，再也没有在众人的眼前出现过。
年仅十六岁的江井清放弃了学业，接手了仆人的工作，专心照顾父亲的日常起居。
原本富裕幸福的家庭转瞬间破碎了，大梁全都砸在了年轻的三女儿身上，镇上的居民谈论起这件事时都唏嘘不已。
“……唉，那么年轻的两个儿子，怎么会…”男人小声感叹道。
跟他说话的女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其实我听人说，江井清其实和她爸爸的关系很差，不仅如此，她爸爸的病也很奇怪……”
唰。
药店的大门被人拉开了，话音戛然而止，两个人都连忙扭过头，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炼狱杏寿郎向后看去，来正是他们谈论的对象江井小姐，她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像往常一样买药。
在江井小姐接过药时，炼狱杏寿郎敏锐地注意到她的手上包上了绷带，隐约能看到一点血迹，貌似是刀伤。
在江井小姐离开时，炼狱杏寿郎也紧随她一同出去。
江井小姐侧过头，疑惑地看着炼狱杏寿郎：“炼狱先生？”
“江井小姐，你手上的伤没事吧？是怎么留下来的？”他说。
江井清低下头看看手背上的绷带，忽然笑了。
“只是之前切菜的时候太过用力留下的伤口，倒是炼狱先生您身上的伤没有问题吗？”
炼狱杏寿郎愣了一下，面前女孩的视线仿佛穿过了他身上的队服，看到了他肩膀和腰腹部的伤口。
“多谢关心！这点小伤，还不足以让我担心。”
比起曾经险些将他置于死地的伤势，这些小伤对炼狱杏寿郎来说根本不足挂齿，对杀鬼人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是吗，还希望您能赶快恢复。”江井小姐说。“那么我就先走了，家里的人还在等我。”
炼狱杏寿郎看了一眼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夜晚很快便会降临。
“江井小姐！”
他唤住了迈开步子的江井清。
“请让我陪同你走一段路吧，马上就要晚上了，你一个人走不是很安全。”炼狱杏寿郎大声说。
根据经验，很多鬼都会袭击年轻女孩，既符合他们对食物的需求，又方便猎杀。
江井家的大宅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慢步走回家的话，夜晚绝对会先一步来临。
江井小姐回头看看炼狱杏寿郎，勾起一个微笑。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江井小姐对炼狱杏寿郎的话不是很惊讶，接受了炼狱的好意。
两个人走在前往江井家大宅的路上，炼狱杏寿郎手已经扶上了刀柄，暗暗注意着，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被他察觉。
“炼狱先生。”
江井清说，她看向了炼狱杏寿郎手里的日轮刀。
“你佩刀是为了什么呢？”
她定定地看着火焰形状的刀锷，在炼狱杏寿郎转过头前收回了视线。
“我自幼就修习剑术，很早之前就佩刀了，必要时还能防身用。”炼狱杏寿郎没有向她提及鬼的话题，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江井小姐想了想，问：“难道炼狱先生家里是剑道世家吗？”
“不，这倒还称不上！”炼狱爽朗地笑道。“小时候是父亲在教导我，后来我就自己修习了。”
江井小姐撩起耳旁的碎发，偏头看着炼狱杏寿郎。
“炼狱先生，你喜欢练剑吗？”
“当然！”炼狱杏寿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一直以来都是吗，家人支持你吗？”她追问。
“一直都是。”炼狱笑着说。“虽然家父经常责怪我学艺不精，但家里从没阻止过我练剑，多亏了他们的支持，我才能成为剑士。”
他摩挲着刀柄上繁复的纹路，不自觉地回忆起了曾经母亲临终前的教诲，他缓缓松开了右手，接着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刀。
江井清没有说话，两人保持沉默，各自怀抱着各自的想法。
直到走到下一个路口，江井清才缓缓叹出了一口仿佛在胸口淤积很久，长长的一口叹息。
“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炼狱杏寿郎没有听到她这句喃喃自语，也不会看到江井清平淡的神情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更不会察觉到身旁这个女孩真正的想法。
如果炼狱能发现的话，那个夜晚他肯定不会就那样跟江井清道别，然后离开。
“那么，明天见，炼狱先生。”
江井清站在大门前，对炼狱杏寿郎道别。
“嗯，再见！”
炼狱杏寿郎注视着她走进庭院，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了。
他抬头看向夜空，今夜的月亮格外皎洁，白纱般的月光在大地上倾洒开，夜晚还是那么的宁静。
这一夜，炼狱杏寿郎都没有入睡，他穿梭于街道间，在所有人都睡着时，寻找着潜伏的鬼的踪影。
在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时，炼狱杏寿郎站在大街的中央，看着山头那边逐渐爬起的太阳。
一夜过去了，那个气息没有再出现。
没有人受伤，没有人被害，一切都在炼狱杏寿郎的注视下，鬼连一根毛发都没有从暗中探出。
但夜晚过去的第二天，炼狱杏寿郎都没有看到过江井清。
江井清，一整天都没有出现。
为了保险起见，炼狱杏寿郎还是没有立即离开小镇，因为不知道鬼能有多狡猾，说不定他刚离开就会偷偷从黑暗中钻出，将毒手伸向镇上的居民。
他也很顺利地从镇民那里得知了关于鬼的消息，是旅舍的人无意中提到的。
原来在离这不远的另一个镇上，发生了一家四口人被杀害的大事件，而且是一个多月前刚发生的事情。
在那户人居住的屋子里发现了父母和女儿惨不忍睹的尸体残骸，血迹遍地，但却没有发现儿子的尸体，被人们认为是也是被害身亡。
大概是在半年前，另一个镇子上也发生了类似的案件，甚至还有食人鬼作案的传闻。
炼狱杏寿郎猜想，这几个镇子间应该有两到三只流窜的小鬼，虽然是小鬼，但如果因此就不立刻斩杀，待鬼吸食足够的血肉后，将会有更多的人被害。
而炼狱杏寿郎，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他目前最重要的是去解决最初的任务，昨天感知到的鬼很可能已经离开了这片地方。
“嘎——”
当炼狱杏寿郎正在思考时，一道黑影突然飞进了窗户，是乌鸦。
乌鸦振翅，轻轻落在了炼狱的手臂上，在他的耳旁大声报信。
炼狱杏寿郎眼睛一亮，信鸦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原本要赶去的任务已经被岩柱率先一步解决，所以他可以专心解决流窜在镇子附近的鬼。
“嗯，那我就先留在这了！”
他对信鸦说，乌鸦叫了两声以作回应，便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炼狱杏寿郎看着乌鸦消失在空中，神情从微笑转为严肃，他将右手放在刀柄上，大步走出了房间。
在这个依山傍水的村镇，镇里的人生活大多都很安宁，十多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对炼狱杏寿郎这个衣着打扮有些许奇怪的人也都很友善。
经过一番思索，炼狱杏寿郎还是决定再逗留一晚，如果没有发现异常，就去邻近的村镇。
天色渐暗，镇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炼狱杏寿郎走在街道上，与来往的镇民擦肩而过，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从他的面前走过。
他并不认识那个女孩，但看到女孩头上红色的缎带时，却想起了另一个人。
江井小姐，说起来，炼狱杏寿郎今天还没见到她。
街道上没有，药店也没去过，店里的男人还抱怨了几句。
江井小姐昨天的一举一动在炼狱的脑海中浮现，他看了眼泛起橘红色的天空，刹住了脚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昨天炼狱杏寿郎和江井小姐一同走的那条路，通向江井家大宅。出于保险，他还是要去看一眼江井小姐，也好跟她道个别。
道路的尽头便是昨晚炼狱杏寿郎看到的大宅，高高的围墙，大门紧闭，门上水仙花的图案是江井家的家纹。
在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时，炼狱杏寿郎放慢了脚步，呼吸也跟着放缓，刀柄已到手心。
他目不斜视，紧紧盯着紧闭的大门。
能感觉到，他能感觉到那股萦绕在空气中的气息，和淡得如同清晨的薄雾的血味，而气息的源头正是江井家的大宅。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炼狱杏寿郎走向侧墙，悄无声息地翻越过围墙，轻声落到庭院中。
落到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日轮刀同时出鞘，半截刀身散发着寒光。
院内是打理精致的花草，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往大宅，炼狱杏寿郎没有立刻行动，而是侦查了下环境，鬼的气息虽然很薄弱，但就在这附近。
从远处看，屋内没有亮灯，漆黑一片，而血味就是来源于正中央的屋子。
炼狱杏寿郎忽然想起了江井小姐马尾上大大的缎带，深红色的，当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脑袋后的马尾和蝴蝶结也随之摆动。
还有她手掌上的绷带，泛着鲜红色的刀伤，但这些画面很快就被血腥味淹没了。
一道亮光忽然划过，炼狱杏寿郎一晃神，视野恢复清晰后，他看见了一个蓝色的影子。
一阵阵风带来血腥的味道，女孩的身影在风中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倒在地。
炼狱杏寿郎下意识拔出刀，毫不犹豫地冲上前。
江井清也回过头来，四目相对，她脸色苍白，衣襟上还沾着点点血迹，深蓝的眼瞳映着橙红夕阳。
炼狱杏寿郎五指一松，没有抬起刀，提着日轮刀来到了江井清的身前，他闻到的血味正是女孩身上传出来的。
但她并不是鬼，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江井清闭上了双眼，从她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睁开眼睛，长长叹出一口气，说：
“我来带路吧。”
炼狱杏寿郎还不明白缘由，江井清已经转过身向屋内走去，他也跟了上去，边说：“江井小姐，还是让我走在前面吧！”
江井清没有回头，平静地说：“没事，这里没有什么危险。”
炼狱杏寿郎扫视了一圈院内，默不作声地走到江井清的身侧。
江井清低垂眼眸，呼吸平稳缓慢，身上的血味也渐渐消散。
两个人踏上缘侧，江井清拉开了门，进门后向屋子的更深处走去。经过了书房和起居室，走廊上还摆放着精致的玻璃花瓶，瓶中插着一束沁水的水仙花。
屋内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回荡着，江井清停在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
炼狱杏寿郎手中的刀微微一颤，他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门被拉开。
血腥味，鬼的粘稠气息，瞬间像漫天波涛一样扑面而来。
和室内一片狼藉，碎裂的碗筷，墙壁上到处可见的刀痕，榻榻米上是几滩干涸的血迹，散发着腥臭味。
整间屋子就像鬼的巢穴，浸泡在血河中，传出来的气味刺鼻难闻，类似一个小型的屠宰场。
在房间的最深处，炼狱杏寿郎正对着的那面墙壁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那个人一动不动，似乎是被牢牢固定在了墙壁上，血红的双眼在黑暗中隐隐发亮。炼狱杏寿郎向前迈了几步，看清了那人，不，应该说是鬼。
那只鬼看起来非常萎靡，沙哑的喉咙里挤不出半点声音，他的双手被高高吊起，手臂被粗长的麻绳缠住，两把剪刀直接穿过了他的掌心，把他死死钉在了墙壁上。
他坐在地上，脚踝也被麻绳捆住，固定在一起，无法动弹。
向上看，把这只鬼完全固定住，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的是一把直穿脖颈的胁差。麻绳，剪刀，胁差，将这只鬼禁锢在了小小的和室内。
炼狱杏寿郎顿了顿，看向身旁的江井清。
江井清缓步走上前，捡起地上破碎的碗筷，慢慢地蹲在了鬼的身前。炼狱杏寿郎低声说：“江井小姐……”
“这就是你在找的鬼。”
江井清捡起地上的短刀，血滴顺着刀锋滴答下落，落在地上晕染开。
“也是我的父亲。”
她站起来，拉起了和服的衣袖，露出了一截小臂，手臂上缠着一圈圈绷带，伤口向外渗着血迹。
江井清听到身后沙哑的吼叫声，垂下了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