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战士的荣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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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希望永远醒不过来的，名为过去的梦境。
梦中有个还不过十岁的男孩在墓碑前发誓——
一定会变强，强到不让人欺负罗伊。
旁边跛脚的小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一下头。两兄弟就是那样相依为命活下来的。
罗伊睁眼，昏暗发霉的牢房他还是不能马上适应——哥哥把他照顾得太好了呢，不过也没多大关系了，因为很快就要见到哥哥了，所以才经常梦见呢。
亚琉哲绑架并杀害公主杰拉德，杀害宰相隆贝尔特，证据确凿，亚琉哲的地底罗伊因此获罪，即将被斩首示众。
没人去关心真相，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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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身陷囹圄也这么从容，倒是个人物呢。】沃荻转过头，【他会是英灵？】
“不清楚……”不过随着处斩日期的临近，那个男人不可能不回来看吧。“你怎么了？”看起来，沃荻是欲言又止啊。
【你在……找到我之前，是不是得了绝症之类的？】
“？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那吐血是怎么回事？
“啊——不过有一段时间，因为淋雨所以得了严重的肺炎，还拖延了治疗，后来倒是没什么问题了……哎，沃荻怎么了？好像很没精神。”
被你害的。
罗法精疲力尽倒在练武的大礼堂里，被舞了一下午的枪，被他随手撇在了地上，金属与地砖磕碰，发出了不满的呻吟。
“还不够……不够强！比起亚琉哲大哥，差得太远了。”
年轻一辈里，罗法的武艺是很高的。阿尔及利亚的军队纪律可谓松散，练武礼堂常年无人就是证明，而罗法，几乎是每日必到。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
从前，不只他一个人在这个礼堂练武，那个比任何人都强，比任何人都放肆，不论在活着的时候，还是在记忆里。
“练武都不能心无杂念，当然差劲了。”
罗法睁眼从地上爬起，转身，骑士团的老团长就在大门前，斥责着他。天井垂下的光阻隔了视线，却挡不住老团长身为人父的威严。
“父亲。”
“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啊，真不容易。”老团长走到大礼堂墙角，那里陈列着一排兵器，他从中选了一把，指向罗法，“想比划一场吗？我来当你的对手。”
“求之不得！”罗法握紧枪，蓄足力向身经百战的老骑士冲去，出枪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后者面色严肃却也看不出一丝紧迫，抬剑四两拨千斤挡住所有杀着，不躲也不闪，顶天立地。
“只有这样而已吗？”看似被罗法逼得一步一步地退的老骑士忽然停止了防守，一剑反攻回去，杀得罗法错愕不已，颓势却无法改变，刚才意气风发的快枪仿佛成了白日梦，老骑士看似简单却由每一场战役千锤百炼出的剑法却是无懈可击的。
“啪”的一声，罗法的练习枪宣告报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放弃吧，事情不会有结果。”
“父亲，亚琉哲大哥他一定是有什么隐衷的！”
“够了！”
窒息感像杂草蔓延，最终还是老骑士打破了沉默：“像个男子汉一些。”
“对我不断期待的人是您，遵从您的期望成为像现在这样就已经是我的极限——做一名真正的骑士，‘保护需要保护的人’。可是，把错误推给无辜的人……！”
“这是能够保护这个国家所做的全部努力！”
努力？所谓的努力，竟然是这种东西？
时间真是无情啊，还在不久以前，这里并不只有一个人。虽然阿尔及利亚国家练武堂常来的是个非正规军的佣兵。那个时侯，却是能感受到生命无上光荣的时间，和志同道合的同伴一起，挑战着武艺的极限。尽管每一次，都是罗法输。
『亚琉哲大哥是天才。』
『天才？』那个男人听到这话后第一次像是受到了打击。『「天才」这个词本身，不过是逃避「努力」的很不错借口，我不是天才。』
『对不起……』
『我并不是天才，只是普通人。可是你不一样，你才是那个特别的人——一定会找到一条和我、还有大多数只会战斗的人完全不同道路的。』
『……』
『发什么呆啊！』
『啊、我明白了，谢谢。我会努力的。』
可是现在究竟算什么呢？
努力将罗伊往断头台上送吗？！
『假如这个世界是地狱，神似乎是个比想象中要好得多的家伙。』
可是亚琉哲大哥，你相信神吗？或者说，有神吗？！
『你是随风飘零的小草吗？！』
周围尽是他人单方面的羡慕与期待，为了回应那些不归我本心之物，我曾焦头烂额。每一天充满了埋怨与不满，然而事实并没有哪怕一丝的好转。
因为那样，成为别人期待的人，并不是我。
“别出声，罗伊，是我。”
“罗法大哥……？”
罗法尽量动作轻巧地打开牢门，背起罗伊向一片混沌的黑夜前行。
“罗法大哥，这样下去你会……”被通缉的。
“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出声。”这一刻的罗法前所未有的轻松，就算背负罗伊，脚也仿佛乘了风。周围昏暗破败的街道好像成了一片供孩子冒险的荒野，罗法的语气好像在说“我去邻家帕蒂大婶的院子里偷个苹果回来”一样恶作剧般儿戏。
罗伊却知道，这是个不会再有第二次的儿戏。
阿尔及利亚对外很软弱，对内却是铁血无情。
“罗法大哥，快放我下来！”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罗伊喊道。
“不可能。”脚下比任何时候都健步如飞。
“掉转方向，送我回去呀！”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亚琉哲一直都说罗法不怎么会开玩笑，现在却以最自然的口吻打趣。
“不要再任性了！”
“罗伊，如果真的为我好那就祈祷这段旅行短一些，其实你也不轻。”
罗伊再也无法承受，悲怆从眼角迸涌而出——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神啊，你在倾听吗！为什么从我身边夺走一个又一个亲人，昨天是大哥，今天是罗法，明天又是谁？！
假如非要掠夺不可，也请让我祈祷这段旅途长一些，让我和罗法大哥在一起的时间再长一些。
或许，罗伊的意志没有拗过罗法的执拗，最终，这段旅途还是以比想象中的短暂结束了。终点有亚琉哲生前的两位同事卡修尔和西莉亚在树林接应。
“这样就行了。”罗法的脸上从没有过像现在这般解脱的从容。平时谨慎到寡言的贵族少年像是假的，那张高贵的面容上，再也不是雕像一般的顺从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生命色彩的生动表情。
罗法就在这一天，就在这一晚，作为自己活了过来。
望着那义无反顾的背影，西莉亚再也忍不住：“不要回去！你这样纯粹是在送死，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可是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事情也许大家一起的话就会有办法。拜托了，和我们一起逃吧，我已经不想再见任何一个重要的人从我眼前消失了！”
罗法没有回头。
“罗法！”叫住他的，是被评价为“冷清冷血”的卡修尔，但怎么说呢，罗法对他的评价是“比正常人还热血一倍”。
“我做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也见过不计其数的死亡。你只要想想也知道这样做是否有意义：就算你回去，亚琉哲也回不来了啊！我明白，我也很不甘心，那混球就好像是在赌桌上赢了就走人一样，可是你这样什么也改变不了……”
“你不明白。”罗法停下脚步，“罗伊对亚琉哲大哥很重要，是他世界上唯一的血亲，那个时侯，他明明知道斩杀隆贝尔特会将罗伊卷入，却还是那样做。甚至最后……”喷涌而出的学把记忆染红，且再也无法褪色，随着时间的沉积还愈发厚重的让人无法承受，“一想到那些，我就无法再放任随波逐流的自己，也无法容忍这样随便还在找‘反正大家也是这样’藉口的曾经的自己！我不会再逃避，也不会迷茫。我在等着神来拯救罗伊吗？我自己的答案却是：不是的，如果自己不努力，神也不会帮忙。”
“罗法……”
“如果当我是同伴，当我是朋友，过命的兄弟，就请不要同情我、怜悯我。也不要再……”阻拦我。只要在哪一天偶尔想起，就足够了。
森林忽然开始骚动，草叶拍打彼此连成一片黑暗波流，由远及近。空荡过后，又不甘心地去而复返，不愿平息。
罗法就这样，乘风而来，又随风而去。
“卡修尔，为什么不拦下他！他傻了你脑袋也不灵光了吗？！只要活着，说不定可以等到风头过去的那一天……”
“不能拦。”假如说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使命的话，那也一定是他去完成。
“啊？”
“那个小子——‘他是个很特别的家伙’，假如亚琉哲说过什么真理的话，那就是这句了。”
“你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特别的，能够引导出与只有战斗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结局。
“他是特别的傻瓜，而我，一点都不讨厌傻瓜！”
“卡修尔……”
“父亲，感谢您在我的名字里加入了象征秩序的‘法’字（Law），虽然我不知道是否按您的要求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头顶月色，在军队重重包围之下，罗法笑得灿烂，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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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看自己的尸体，那个已经冰冷的脸上也是带着淡淡的笑，沉眠在满足之中的表情。
【父亲见到之后，会说什么呢？】
【你倒不是随风飘零的小草，】这个声音，令罗法怔住，他不能相信。瞳孔慢慢扩大，半响，他才有勇气转身。
【而是个货真价实的笨蛋——我觉得老爷子会这样讲。】与生前一样的肆无忌惮，与生前一样的豪放不羁，没有什么能比这个事实更能鼓舞现在的罗法。
【亚琉哲大哥！】
【什么嘛，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五十步笑百步吧。】旁边，公主杰拉德做着鬼脸挖苦道。
“不要说得好像我每次都挑中一堆笨蛋。”
不知不觉，他的身后已经聚集起了很多很多的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故事，为灵魂之生而受试炼最后死去，然后以另一种方式生存下来的人们。
这里并不是努力的终点，而是起点。
【那个……虽然很冒昧，可是您背后是什么呢？总觉得有很强的魔力……】一个黑色头发，漂亮得像娃娃的女孩小声道，罗法这才注意到背后确实粘了什么。
是一小张羊皮纸。
“被您难以形容的傻劲触动的某人，敬上‘想成为战士吗？那还是加油吧’。PS：喜欢的水果是笨苹果。”
“应该是魔力很强的人留给你的，所以在灵体具现化时才得以一并保存下来。”
【我在阿尔及利亚还没有这么有天赋的熟人，还有……笨苹果，那是什么？】
所有的人脸上都是迷茫的神色。
“有一种水果，只要水温气候条件适中，一年四季都会长出甘甜的果实，等着大家去吃——这样不是很蠢么？所以大家都叫这种水果做‘笨苹果’。”
不可能的吧。
“没不可能吧，就算果皮是紫色的。”
绿眸青年一打手响，一个紫色的苹果出现在他手上。
“况且，这可是战士的荣耀，不知道这个是当不了英雄的。”
【你这是作弊。】现实中是真的没有紫色的苹果的。
『我们，是朋友吧……？』
与你相识到现在，千言万语最终都汇成了这一句话。那些曾经的回忆，也都成了沉重——
马克西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战士的荣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