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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一章 ...

  •   当孟烦了带着特勤的人顺着水流赶来时,奔涌的水面上只剩下两颗脑袋瓜在浮浮沉沉,而维系他们生命的唯一纽带也在此时此刻发生了断裂,粗壮的树干被湍急的水流折成了V形,仅有不足一巴掌宽的断面连在一起,堪堪搭载着两个人,也许下一秒就会随着‘咔嚓’的那一声而消失于滔滔洪流之中。

      “虞所……副所……你们,你们坚持住啊,坚持住……”孟烦了扯着嗓子吼得岔了声,呛进的冷风让他嗓子发干,鼻子发酸。“救他们,快救他们啊。”他拼命扯着身旁人高马大的特勤王队,红着眼睛喊。

      “小孟你冷静点儿。”王队大手一伸,把还在张牙舞爪的孟烦了顺势推给身后队员,略一思忖说道,“给我条绳子。”绳子很快递了上来,王队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直接绑了个绳套,迎着风呼呼的抡开了。除了孟烦了目瞪口呆的张着大嘴在风中灌大肚,其余人都见怪不怪的自动自觉排列在侧。

      “走。”随着王队一声呼喝,绳子猛的抛出。但在劲风疾雨里想命中目标谈何容易,自然准头也大大打了折扣,擦着最近的一根枝杈落入了水中。众人急忙把绳子拉拢回来,王队二话不说,第二次又抛了出去。虽说套住了最近的那根树杈,但就在众人齐心往回拉扯时,却难堪大任,直接断成了两截。

      在他们不断折腾的当口,又是咔的一声,断开的树干正以一个肉眼可见的势头向中间合拢。此时,岸边鸦雀无声,孟烦了已经忘记了呼吸,王队也急了,猛然一把掀开了头盔,狠狠掼在地上,大瞪着被雨水沙红的眼睛,使出吃奶的力气,再次把绳子甩了出去。

      就在树干分崩离析的瞬间,绳套终于挂住了那根最粗壮的枝干。一分为二的树身,一半翻滚着朝下游飞奔而去,很快就消失不见。岸边上所有的人则死命拉住绳索,与咆哮的洪流争夺着仅存的部分。孟烦了觉得自己已然丧失了语言的能力,只剩下拉扯的本能。他突然痛恨自己没生出力拔山兮的本事,虽然他总是嘲讽迷龙,空长一身蛮力却不长脑子,现在如果让他拿自以为傲的智慧去换取一身蛮力,他也会豪不犹豫。

      或是人多力量大,也许那两个一再踩狗屎的家伙终究命不该绝,经过十几分钟的拉锯战后,两个人连汤带水的被拖上了岸。众人不敢怠慢,一拥而上,连按带捶的开展急救。龙文章连呕了两口泥水,气空力尽的一个劲儿倒着气,但也不妨碍他骚扰已然陷入晕迷的人。

      “老虞,醒醒哎,醒醒,再睡就坐过站啦。”他用爪子在虞啸卿脸上猛拍,原本被洪水冲刷过的苍白面庞,在这货的荼毒之下,倒是显出了些许血色。“你不整死他难受是吧?”孟烦了气得直接在他脑袋瓜敲上一记爆栗。

      “噢对啦……”似乎被这一记反而敲开窍了,龙文章冲着虞啸卿耳朵不怀好意的念叨,“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我就让咱们全所嘴最臭的烦啦给你人工呼吸,你要是还不醒,那就没办法了,我不介意求爷爷告奶奶,让在场所有人都给你走上一遍程序,自己看着办啊。”

      顿时,全员黑线。王队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踹上龙文章撅着的屁股,骂道,“小混蛋,你能不能有点儿正经的。”龙文章扭着脖子,巴巴的看着王队,“有啊,这不正经的在叫他嘛,王队,你得下点儿猛药,不然老虞皮太厚,扎不透啊。”王队顿时一脸救错人的懊恼,孟烦了咂巴着嘴说,“要不,哥儿几个受累,把这货再扔下去?”

      正在此时,虞啸卿猛然呛了一口水,终于咳出声。龙文章顿时乐了,“你们看看,我说的吧,就得下点儿狠药,这不是醒了嘛,都学着点儿。”他在这边摇头晃脑的得瑟,地上的虞啸卿似乎也咕哝了一句什么,孟烦了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凑过去,“虞所?醒醒,你说什么?”

      他这一句,连龙文章都不得瑟了,所有人又把注意力集中回虞啸卿身上。人似乎离清醒还有段距离,但的确在念叨着什么,龙文章也凑上去,好死不死的正好听到,“你,你这个妖孽,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声不大,但足够围在身边的人听个真切。孟烦了第一个笑出了声,拉着阴阳怪气的调子,“哎哟喂,虞所还真惦记您老哎,做着梦都追着——削你呢。”这下在场所有的人都笑了,饶是龙文章脸皮再厚也是嘴角一抽,给孟烦了当胸来了一肘子,“滚犊子,还不赶紧搭把手抬车上去,你真等着他凉啊。”

      医院。虞啸卿醒过来时,周围都是黑沉沉的,只有床头灯亮着,他重新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下才又睁开。旁边床传来欢快的小呼噜,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让虞啸卿顿觉安心不少,毕竟之前惊险的瞬间还历历在目。

      他挣扎着企图坐起身,却因为突如其来的眩晕而重新跌了回去。欢快的小呼噜戛然而止,床上的人一个高蹿了起来,似乎从梦境到清醒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这货的大脸就怼到虞啸卿的面前。“哎呀呀,醒啦醒啦,可算醒啦,医生说你脑震荡了,要是昏迷时间太长会变成傻瓜的。”“你才傻瓜。”虞啸卿忍着眩晕,还要忍着龙文章在自己眼前猛晃的爪子,甭提有多难受了。

      这货似乎并不满意他的表现,伸手就往床头摸,被虞啸卿一把抓住了腕子。“嘶……祖宗,你轻点儿。”龙文章痛呼道。与此同时,虞啸卿也觉得自己腕子处传来尖锐的刺痛,他不自觉的松开手,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的手腕处都缠着纱布。

      虽说记忆还停留那场滔天的大水里,但他还是从中打捞出了伤口的出处。“劲儿还挺大,看来死不了啦。”龙文章可怜巴巴的揉着腕子,满脸写着邀功请赏的打算。“谁让你把我们铐在一起啦,一根绳上的蚂蚱哪个都跑不了,你还真打算死一块儿啊,傻不傻呀。”虞啸卿想想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货从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小命。

      “放心,我命硬得很,再说了,这个世界要是没有你了该多无聊啊。”龙文章小声念叨着,让虞啸卿脸上的线条柔和了很多,“算啦,外面天都黑了,不要打搅别人休息,我没事。”龙文章,瞄了他一眼,“嗯嗯,骂人都这么有底气应该没什么事。”虞啸卿顿时觉得一脑门子黑线,这货从不会跟你正正经经说话。

      虞啸卿还在努力试图坐起来,“你要干嘛呀?”龙文章也看出了他的挣扎,“不要你管。”虞啸卿并不打算搭理他。“行行行,我不管。”龙文章抱着肩膀笑眯眯的看着他像一条搁浅在滩涂上的鱼,奋力挣命的样子,还真就不打算施以援手了。

      他这翻折腾,除了让眩晕感更强,连带着一阵阵犯恶心,让他最终放弃了抵抗,冲着一旁看热闹的人吼道,“过来,搭把手。”“不是不要我管嘛。”龙文章拉着欠揍的长音看热闹。“过来!”“哎,得令啊,您老吩咐。”

      “扶我起来,我要去趟卫生间。”刚刚还屁颠颠的人,听了他的话反而不动了。“赶紧的啊。”虞啸卿催道。“不是,不是我不想管啊,是不是也得和您老的大猪蹄子商量商量啊。”并且很好心的帮他指了指床尾被垫起来的腿,上面厚厚的石膏异常醒目。

      龙文章看他犯愣的模样,乐开了花儿,“我倒是想抱着你去,可医生说了,凭你现在脑震荡的程度还挺严重,就跟被拍散的鸡蛋黄儿似的,只能卧床静养,否则有散黄儿的危险。再说吧你这大猪蹄子骨折的位置很麻烦,这几天的愈合期很重要,否则长歪了可就要变瘸子啦,到时候连老婆都娶不上。”习惯了龙文章的危言耸听,但就目前而言上边晕,下边瘸,望着近在咫尺的卫生间,这段路程似乎太过漫长了。

      看着他苦恼得紧皱眉头,龙文章终于发了善心,钻到床底下,不大一会儿,一手举着尿壶,一手抄着便盆,跟天桥买大力丸的江湖骗子似的兜售着,“放心吧,哥们儿哪舍得你被憋死啊,绝对物到病除,妙手回春。小的呢,您老用这个,老祖宗用了几千年的尿壶童叟无欺;大的呢,您老用这个,我保证绝不会让你粘一屁股屎。虞大爷,您要用哪个啊?”

      虞啸卿眼角一通猛抽,终究心理屈从了生理,他咬着牙指了指龙文章举着尿壶的那只手,“这个。”“好呐。”龙文章乐颠颠的放下便盆,伸手就去揭被子,让虞啸卿一巴掌抽了回去,“你干嘛?”“伺候大爷您入厕啊,放心,我帮你扶着。”

      “谁要你笨手笨脚的。”虞啸卿紧按着被子拒绝。“噢,怕我伺候不好?那我去帮你找个护士小姐姐来。”“你敢!”虞啸卿咬着牙,劈手夺下龙文章手里的东西。“老子伤了脚又不是残了手,我自己来。”

      至此,虞啸卿有了一次最为难受的入厕体验,龙文章以一会儿还要帮他倒尿壶为理由,死皮癞脸留下来观摩,在这货不怀好意的注视下,就算隔着被子,虞啸卿也有一种被人看个通透的感觉,让他前所未有的体会到了这货的可恶。等着卸下负担,一身轻松,虞啸卿也不去理他,看着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脸,难保不被气到爆血管,所以他干脆闭上眼睛,不成想倒是睡得格外安稳,清梦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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