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佑平安[我的团长我的团架空文]》碧水绕夕阳

101、第一百章

　　眼瞅着见了红，孟烦了有些发急，“虞所你感觉怎么样？”虞啸卿无所谓的抹了一下脸，连带着甩出一把裹携着腥味的雨水。“没事。”他边说边试图支撑起身体，奈何铺天盖地的眩晕连同脚踝处钻心的疼痛来得猝不及防，眼前顿时一黑。若不是孟烦了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难免他不会重蹈覆辙。

　　虞啸卿尽量稳住身形，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他竟然有些庆幸之前错过的早餐和午饭。可即使如此，不断上涌的胃酸和眩晕不止的脑袋让他意识到不妙，怕不脑震荡了吧，虞啸卿沮丧的想。
　　不过没等他缓过这口气来，脚踝处的痛楚变得异常尖锐，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艰难的转动晕到不像话的头，这才发现龙文章正闷声不想的可着他脚丫子忙活。问题是他这通折腾完全没有一个对待伤患的自觉，以至虞啸卿呲牙咧嘴之余终是忍不住怼道：“你报仇呢？”“是啦是啦，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凭天意，凭良心，烦啦你有心的没？”

　　没成想那货能给自己来一下，孟烦了先是一愣，在瞄到虞啸卿那只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的脚踝立刻明白龙文章的意思。他手脚并用的爬上一旁的土坡，从断裂的枝干中间折下两根相对粗壮且没有弧度的树枝递过去，后者用藤蔓将它们和虞啸卿的脚搭配在一起以做固定，这才问道：“能动吗？”

　　这是个相对难以回答的命题，因为无分内外，对现在的虞啸卿而言都是莫大的折磨。但对着那张看似嘲弄的脸，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怂，“可以。”他咬着牙关说。“那咱们就起驾吧，老天爷的喷嚏看来停不了啦，要是把山连泥带水的崩下来，不必挖坑我们可不是要就地埋啦。”龙文章边说边和孟烦了一左一右的架起虞啸卿。

　　就在这时，刚刚被吓懵的人突然大叫起来，“小惠，小惠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呀！”三人一个激灵，光顾着忙活虞啸卿了，差点儿忘了还有两个大活人呢。再看过去时，他们也吓了一大跳，女孩子已经晕在了男生的怀里，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

　　“烦啦，去看看。”龙文章吩咐道。“小太爷都快成你碎催了。”嘴上报怨，脚下没停，孟烦了来到两人身旁，蹲下身子检查了一番，紧锁着眉着冲虞啸卿他们喊道，“低体温症，已经昏迷了。”“快，带……带他们先走。”虞啸卿急切的说。

　　“可是……”看着虞啸卿摇摇欲坠的身形，孟烦了有些犹豫，“可什么是啊，赶紧的。”龙文章冲他猛翻白眼。“虞所的伤……”孟烦了仍然举棋不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虞啸卿伤得不轻，这大风大雨的留下他们两个真的行吗？

　　“你脑袋是稻草编的，老娘们儿都没你这么磨叽，这会儿特勤的人应该也快到了，你带着他们先下山，然后再来接应我们不就得啦。”这是目前为止唯一合理的解决之道了，孟烦了如何不知，但他是真的不放心。

　　可话说回来了，放不放也得放，毕竟救人是他们此行最重要的任务。孟烦了狠了狠心，“虞所，你们两个小心点儿，我会尽快回来。”“行啦，你当我是死的啊，赶紧滚蛋。”龙文章像赶苍蝇一样，嫌弃的冲他挥着手。无奈，孟烦了只能在男生的帮助下背起昏迷不醒的人匆忙往山下赶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虞啸卿终于还是没忍住，身形一晃。龙文章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嘴上依然很欠，“得咧，咱们也得摆驾回宫了吧，您老请上座。”说着他弯下了腰，示意虞啸卿趴到自己背上。

　　虞啸卿强打精神，“没事，我可以的。”“甭客气，我不介意当回猪八戒。”“我介意。”对龙文章的欠嘴欠舌，虞啸卿要不是眼下落拓，真想撕烂他那张嘴。“行行行，你是地主老财总成了吧，我说虞大所长，就当您可怜可怜我行吗，要不然等泥石流下来咱俩得埋一块儿，你不会做鬼也想跟我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吧。”

　　“闭上你那张乌鸦嘴。”虞啸卿不耐烦的吼回去，可再看看脚下越来越急的水流，他深知龙文章的话不是空穴来风。自己的情况的确不允许他逞强了，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不再矫情，还是趴到了对方背上。

　　龙文章背起虞啸卿，小心翼翼踩着台阶往山下挪。“啸卿，你是不是又瘦了？这份量都快跟烦啦的蚯蚓体格子有一拼了吧。”“要你管。”“我是管不着，可咱妈要是看到之前被养得枝繁叶茂的儿子现在都快秃成一根竹杆了，她老人家可是会伤心的。”“哪那么多废话。”虞啸卿强自支撑着沉重的眼皮，他明白，龙文章这么招三不招两的勾着他说话是为什么，可排山倒海而来的倦意，在颠簸中却愈加明显。

　　就在这时只听得背后轰隆一声，乍听起来像是天边的闷雷，可脚下震颤的大地让人没来由的胆战心惊。两个人本能的回头去看，这一眼差点儿吓掉三魂七魄，山中冲出一道红褐色的水龙，卷着倒伏的大树向他们冲将下来。

　　虞啸卿也看到了奔涌而至的山洪，这下是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了。他只来得及吼出一声，“抓住那棵树。”他们的身体就跟着腾了空。幸好反应够快，两个人同时抱住了树干。但解一时之危并不能真正舒困，奔腾的洪流并没有止歇的意思，反倒推着树木顺势而下，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死死抱住树干，这是目前能维系小命的唯一办法。有句老话咋说来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束手无策之即，石阶的一角因经受不住暴雨长时间的冲刷而终于放弃抵抗，伴着一声沉闷的嘶吼被啃食去大半，洪水裹携着断树残枝从断裂的缺口处一泄千里，连带着虞啸卿和龙文章两个人一同被扯向未知的命运，不管你愿不愿意。

　　随波逐流这个词听着随意，可真被卷入其中除了绝望还真没多洒脱。突然龙文章笑出了声，“烦啦哎，这个臭小子还真有点儿狗屎运，要不是山洪改道否则……幸好幸好啊。”虞啸卿被大水一冲，反而清醒了不少，他瞪了龙文章一眼，“别得瑟，抓紧了，自己都小命难保呢，还想着替别人超度。”

　　“超度不敢想啊，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龙文章颇为自嘲的哼叽着。这不是虞啸卿想听的，放在平时他早一脚踹上去了，这会儿他连动动脚趾的力气都属奢侈。“你……”撅人的话还差二秒冲口而出，就在这时，激流中的断树刚刚还在打着旋，下一刻就被牢牢的卡在狭窄处不再动弹。

　　两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闪得差点儿脱了手，等再抱紧手里的树干时才发现他们好死不死的卡在这么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况。他们随着被卡住的树木横在激流中间，脚下悬空，两侧是山岩，真可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身体被水流冲刷着动弹不得，像要把他们从中切成两断，而最令他们恐惧的是手里的树干此时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如果从中断裂，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棵树已经扛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了。”虞啸卿的声音透着无奈，让龙文章没来由的头皮发麻，“所以呢？”“你应该比我体力充沛，还有可能摸到边上，趁它还没断掉之前。”“那你呢？”龙文章闷闷的问。“帮我照顾好爸妈。”虞啸卿合上双眸，刚打算松开抱着树杆的手臂，却听到熟悉的一声‘咔嚓’，没等他想明白这声熟悉何来之时，下一秒又一声‘咔嚓’随即手腕上似乎多了些束缚。

　　他猛然睁开眼睛，看见龙文章正忙活着把一端连在自己右手腕的铐子铐上了他的左手，并且一脸得逞的坏笑。“你干什么？”虞啸卿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不干什么，自己爹妈自己照顾，甭想躲清静，现在咱们做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断了你不该有的念头吧。”

　　“快打开，你想把两个都搭上吗？无论如何至少要活一个。”虞啸卿死命的转动手腕，试图从束缚里解脱出来，然而龙文章把铐子一箍到底，他如何挣得开。“一起上路总好过一人苟活，如果你回不去了，让我拿什么颜面面对二老，况且还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虞啸卿只剩苦笑，“只有更糟。”他很清楚自己的现状，冰冷的水有效缓解了伤脚上的疼痛，却也让它变得麻木，根本使不上力气，而且刚刚因紧张而褪却的眩晕感再次袭来，让他眼皮发沉，身子发软，能不能抱住树干都成问题，更甭提跟着龙文章一起在水流的巨大贯性下爬到岸边了。

　　意识在骤雨下逐渐模糊，那张近在咫尺带着欠揍笑意的脸在他眼前渐渐模糊成一片剪影，他下意识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风声，雨声，水声，还有龙文章声嘶力竭的吼叫，“虞啸卿，你要是敢给老子松手，就算死，老子都要把你从泥里挖出来大头朝下倒着埋，让你知道知道自己是哪根葱。”然而，这样的威胁在自然力的面前又那么苍白且无力，很快被水声撕裂成碎片，飘散在山峦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