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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不会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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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气氛是沉默而压抑的。
沐寒有那么一霎那觉得,江海平要杀了谈婉。
她看不到谈婉屋里的情状,但江海平沉默却透着杀意的背影让她心惊胆战。
“江三哥!”她忍不住小声叫了江海平一声,却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叫他对还是不对。
她没有放神识去查探谈婉屋里的情况,但是,她感觉到,谈婉屋中……此时有两个人。
江海平没有回头,只是沉默着站在谈婉屋门口;谈婉屋里的人也都没说话,这一时,这里竟是死一样的寂静。
沐寒心脏狂跳,这是江海平和谈婉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再出声的话是对是错,但她还是想叫住江海平。但不等她鼓起勇气,江海平反手把刀插回刀鞘里;他很用力,像是在泄愤,刀身入鞘的那一瞬间发出了很刺耳的摩擦声。
沐寒不由自主地抬手捂住了口鼻。
江海平冲进谈婉房内,房内有人惊叫了两声,好像在反抗,但两息后江海平便扯了一个人出来。
这人沐寒不认识,但见过;是住得比较近的一个女修,好像姓齐,也可能姓瞿。
挺近的,这女修她要没记错,是住在柳仙隔壁,住得比柳仙离沐寒还近一些,平时很阴沉,几乎从不与任何人说话
这位女修此刻被江海平卡着脖子从谈婉屋里拖出来,脸色憋得发红,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海平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他肤色本就偏黑,此时做这般表情,更显得狰狞可怖,与往日里和善开朗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极端。
江海平拖着那女修便快步离开了,黄白的鞋底在落地散乱的布料上留下了几个灰色的污痕。
沐寒往谈婉的房间看了看,入眼的只是门口的狼藉;谈婉的身影,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窄间这会儿没几个人在,但江海平走后,两边的房屋总共也有两三扇门打开,有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往这边瞅。
最终,她什么都没做,锁上自己的房门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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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秀塔里的灵谷长势喜人,沐寒数着,自己在塔里也算是有了小半亩的灵谷了。而且不像外面的灵庄有讲究,多大的地上只能有一株灵谷,她这塔里灵谷因为都是自己过熟后落地生根长起来的,这小半亩地里的植株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怕是顶得上外面一亩还多了。
完全不管塔里的灵谷的话,差不多便是每四十五六天灵谷自然落地播种一次,不过…...灵谷种子的数目,一茬比一茬翻个五六倍,往后还让它们这么自生自灭的话,这小半亩地就完全容纳不下这些种子了。
不知道那样的情况下,多出来的灵谷种子是留在田里等着她采收,还是直接分解成其他成功生根的灵谷的灵气养料……
沐寒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她禁不住有些黯然。
以后不用躲躲藏藏着不敢进神秀塔了。
柳仙她,已经离开了。
现在住窄间的人里,修为最高的人就是炼气三层,和她是一般的修为。
她有些唏嘘。
离别来得猝不及防,即便她和柳仙并没有太过亲密的交情,眼下这样突兀的、毫无征兆的“后会无期”,也足以让她每念及此便失落伤感。
也不知,谈婉和那个不知道是姓瞿还是姓齐的女修,今早究竟谈论了什么,竟然让江海平那般暴怒失态。柳仙要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呢?沐寒忍不住叹了口气。
感觉男男女女的事情好麻烦。
情爱这种东西,可能真的很不好碰吧。她爹,须秀林,好好的一个人,一个有功名有田产的秀才,最后也因她娘亲撒手人寰而变成了一个嗜酒如命整日里没半个时辰清醒的废人。
沐寒低头摆弄着灵田里仅有的几株一阶药草,心不在焉地想着。
——外面好像有人叫她?
她神识一直有一点留在神秀塔之外的窄间里——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负担——此时她感觉到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敲她的房门。
谁呢?现在应该都过子时了。而且,外面的人应该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就算知道她在屋里,也该觉得她是在练功,那人在这种情况下还在敲门?
她有些防备地出了神秀塔。
那人敲门的声音很轻,此刻,应该是感觉到屋里突然出现的沐寒呼吸的声音了,那人声音很低地叫了一声:“沐寒!”
声音虽然只是气音,但依旧让沐寒觉得很熟悉。
沐寒神识往外一扫,发现外面的果然是木匠姑娘。
考虑到现在夜已经很深了,沐寒轻手轻脚地开了门锁。
为了防止门发出太大的声音,开锁后,沐寒刚把门退开一点,门板就被木匠姑娘从外头抵住了。
门只开了一条缝,木匠姑娘像条滑溜溜的小鱼儿一样,从那道一拃左右的缝隙里溜了进来。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有急事?”沐寒声音也放得很轻,也是只有气音。
“我打扰你修炼了吧。”木匠姑娘捂了下嘴:“真不好意思,但我太害怕了……”
“——怎么了?”沐寒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木匠姑娘这是怎么了。
木匠姑娘说胆大也胆大,蛇虫野兽杀起来不眨眼睛,但说胆小也胆小,有点怕黑就算了,还怕鬼。
怕鬼还爱看一些专写鬼怪害人的话本。
“柳仙姐不是走了吗,咱们这也没来新的人,我,”木匠姑娘哆嗦了一下,“我总觉得柳仙姐屋里有人。但细听又听不到动静,总觉得怪害怕的。”
木匠姑娘也是炼气三层。
炼气三层到炼气四层算是一个神识上的小门槛,沐寒若是神识外放,如今也就能探查到柳仙隔壁的动静。
不过修士五感灵敏,对于高阶以下的炼气修士来说,神识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动静是能听到的。
“不能吧?”沐寒有些怀疑。
“我之前听到好几声动静。”
“不用担心,仙仙姐左右隔壁都在呢,真有问题她们会不知道?”沐寒把木匠姑娘领到床边上坐下,自己轻手轻脚地去拿茶壶,打算烧点热水给这个有点惊魂未定过度紧张的姑娘喝一点。
“我,我这不是总怕有什么动静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嘛。”木匠姑娘笑得挺羞愧的。
要是柳仙隔壁有点反应让她听见,她也不至于吓得手脚冰凉地大半夜来找沐寒。
而且柳仙隔壁也太静了一点,一点响动都没有的,这让她更紧张了。
沐寒直接把一个特别小的火球扔茶壶里,火球在水里熄灭后,水温刚刚好,回头看见木匠姑娘的样子,忍不住想安慰她两句,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柳仙的那两个隔壁——
有一个不就是今早被江海平拖拽走的那个吗?她没关注后续,但是,看江海平当时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能善了的样子。
还有一个家住在镇子上的民巷里,然后她家里的凡人母亲病了,而且似乎是病危了,那个高个子面容普通的女修昨天就告假回家了,今天还没回来呢。
也就是说,柳仙屋子左右,连续三间房,在今晚,很可能都是空屋。
沐寒坐下来,把水递给木匠姑娘。
她凝神往柳仙屋子探去。
可能是因为神秀塔的原因,她的神识比同层次的修士都稍微强上一点点;用尽全力去看的话,能勉强摸到柳仙屋子里去。
当然,也只是强一点点了。各修士天赋不同,神识本就是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有高有低,她现在这个水准,也就是属于天生神识上的天赋就挺好的那个等级。
她神识只坚持了一瞬,就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了;也是就那一瞬,,柳仙屋里的那个人感觉到了她的窥探,向她的位置偏了一下头。
哈?
沐寒捂住有一点痛的头,轻轻抽了口气。看到屋里有人,刚开始她有一点惊吓——她一定是被木匠姑娘全身上下都在往外冒的紧张给感染了——但随后就把心放下来了。
“小寒?”泡了蜜饯的热水,用处似乎不大,木匠姑娘还是有点一惊一乍的。
“没事——仙仙姐屋里,是江三哥。”
沐寒犹豫了一下,看着木匠姑娘的样子,还是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了:“没什么好害怕的,江三哥总不能是鬼怪,也不可能是图谋不轨的坏人。”
“江三哥?在仙仙姐屋里?”木匠姑娘很是惊讶。
其实比起因为脸上特别木讷而显得格外呆的沐寒,长相看起来比较精灵的木匠姑娘才是真正呆头呆脑的那个。
如果说庄子上有哪个人从来没想到过,江海平和柳仙真的很像是一对,那么这个人肯定就是木匠姑娘了。
“他跑仙仙姐屋里做什么?”木匠姑娘更诧异了。
“不知道,我神识不够,匆匆忙忙地就看了一眼,然后就看不过去了。”沐寒没有隐瞒什么,老老实实地道。
两人还要再说话,那边就有动静响起来了,两人一时都噤了声。
江海平从柳仙屋里走出来,竟直接停在了沐寒门前。沐寒有点心虚,但也有点害怕——这不太像江海平干的事。
“我是不是吓着你们了。”江海平很容易就能感觉到这边屋子里是两个人。
或者说,既然知道柳仙屋子里是炼气四层的江海平,那么刚刚木匠姑娘跑过来的时候,他就该注意到这个了。
“没事,别怕,我这就走啦。”
他说话声音也是轻轻的,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又仿佛是自言自语。
沐寒吸了吸鼻子。
木匠姑娘虽然今天主动——或者说是自告奋勇地——替谈婉修了房门,但对于白天究竟发生了事情是完全不知道的,以及谈婉不说门是怎么坏的,她怕谈婉尴尬也根本没问,所以此时是一头雾水地听着江海平说话。
沐寒不知道怎么接话。大半夜的给江海平开门不太好,但江海平这会儿状态不像是很对头的样子。
而且,有时候,安慰反而是另一种嘲讽。毕竟,她是旁观了白日里那场闹剧的人。
木匠姑娘倒是愣愣地开口了:“我们没事,江三哥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我现在就走了。”江海平好像笑了一声,然后就脚步轻轻地离开了。
“江三哥好像喝酒了?”木匠姑娘道:“你闻到了吗?”
“好像的确是酒味。”沐寒点点头。
“他大半夜跑柳仙姐房里喝酒?还是喝醉了跑进去的?”木匠姑娘歪歪脑袋:“算了,搞不懂。总不会是隔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想柳仙姐了吧。”
搞不好还真是。
沐寒心里突然又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江海平说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