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贵》铮也

7、长大

　　春去秋来，一转眼定国公府那两位小主子便从襁褓中的婴儿变成了六岁的三头身稚儿。

　　说起这两个小主子，满府的主子下人们那是又爱又恨，又疼又气。桑湄与桑潮这两个孩子是在定国公世子夫妇中年生下来的。前头两个兄姐的诞生或多或少存在着些许政治因素，他们生下来时父母之间存在着不少的嫌隙。虽然不会在孩子面前表现出什么，但孩子是最敏感的，怎么会感觉不出父母之间的隔阂，相应的孩子的性子也就沉稳些，比较懂事。至于这两个小祖宗，真真是运道好，出生在父母感情最好的时候。

　　当年，清河郡主难产，一度垂死，这情况刺激的桑靖安将心里的顾虑和这么些年的隔膜全都抛下，认识到了妻子对于自己的重要性，一改前些年对待妻子那敬重有余亲近不足的态度，对着清河郡主十分讨好。成日里下了差事就是跑到后宅去看娇妻幼子。反观清河郡主，可能是几乎死过一次，大彻大悟了，对着多年求而不得的丈夫却是淡淡。她这种态度不仅没有惹得丈夫不满，反而是更加顾惜妻子。自然，不管夫妻俩私下里是如何相处的，他们在幼子幼女面前都是一副夫妻和谐的模样。

　　父母相处和谐，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是活泼一些。两个孩子由于是双生子，又是早产儿，先天就比寻常的孩子身子弱一些。清河郡主对于这两个自个儿用命生下的孩子是疼到了骨子里，整个府里的大小主子看见这两个玉雪可爱的小童成日里面色苍白，自然也不忍多苛责什么。

　　这两个孩子就这么自襁褓中被大人们娇惯长大，渐渐长到了五六岁，两个孩子的脾气也渐渐难搞。大人们也时不时的被这两个孩子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这两个小魔头精的要命，在察觉大人们生气后就上去又搂又抱，你亲一口我亲一口，闹得你除了无奈也没有别的法子。

　　桑靖安倒是想要管管这两个混世魔王，只是自古幺子就受宠，对于他中年才得来的两个孩子，往往是还没罚就被宝贝儿得眼泪攻势打的溃不成军。实在狠下心要去管教，这都还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呢，母亲妻子就对他横眉冷目，不大待见。宫里圣人太后也十分喜爱这两个小的，常常召进宫里小住。两个小的有意无意的告告状，有一次圣人在御书房与重臣议事的空闲，居然还玩笑劝桑靖安对小孩子不要那么苛责。渐渐的，这两个小人精知道他是个花架子，也就不怕他了。现在府里谁不知道打的敌国毫无还手之力的绥远大将军，却拿两个六岁的稚儿毫无办法。

　　“金奴玉奴，你们给我站住，今儿不打的你们哭爹喊娘我就不叫桑靖远！”

　　定国公府庭院深深，九曲回廊，一步一景，最是个举办宴会的好地方。只是今日，这好地方显然不大太平。

　　此时那回廊上正在上演一出猫捉老鼠的好戏。在前面的是两个衣着华丽的小儿，那红衣女孩还没到盘发的年纪，便随着弟弟一同绑了个童子髻。两个小儿竟是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一着红衣，一着蓝衣，怕是不大辨认的出来。

　　“豆蔻、玳瑁你们拦住九叔。”只见那红衣女童转头对跟着自己身后的两个小丫鬟叫道，那两个小丫鬟是再忠心不过的，立马张开双手，敞开怀抱，向后面来人拦去。

　　追在她们身后的青年男子是府里五老爷的幼子，在定国公府里排行第九，年正及冠。而那两个小丫鬟看上去虽然童稚，却也有十一岁了。这两个丫鬟都是府里的家生子，清河郡主特特找了两个年岁大点的小丫鬟来照顾宝贝女儿。

　　大齐虽然不比前朝那般灭绝人性，寻常女儿就是不小心被外男看了脚，若是不嫁与那男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但也绝对没有开明到能让一个成年男子与少女做出上半身的肢体接触。

　　桑靖远立马刹住脚步，急急躲避这两个死性子助纣为虐的丫鬟，气急败坏道：“你们两个，就是仗着豆蔻、玳瑁屡次拦我，我不住你们是吧！”

　　“九叔，这下你知道我们女人与小人的厉害了吧。”原来今儿之所以有这么一出还全赖桑靖远自个儿。

　　日前，他的母亲，府上的五夫人孟氏拿着一本儿皇都中人脉最广的冰人丽娘亲自搜集的皇都佳人册给他，意思是叫他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大齐的贵族不像前朝那般，拿女儿当个筹码，早早地就将女儿拿出去交换利益。本朝大多数的父母都心疼女儿，觉得女儿在家里娇养惯了出了门子便是嫁到再通情达理的人家去，总归是不如在家里自在的。开朝那会儿又连年战乱，青年才俊们大多上前线打战去了，女儿就是想嫁也没那么多合适的，男方女方的年纪渐渐耽搁下去也都不小了。

　　种种原因之下，家家户户便心照不宣的推迟了孩子们的婚嫁时间。后来渐渐的人们发现，那些晚婚的女子在生产时比早育的要顺当不少，生下来的孩子也比较健壮。有医者潜心研究，发现女子在十八岁左右身体的发育程度是最为完整的。母亲身体好了，难产率自然就下降了，孩子的身体也会更好。

　　有了数为大齐知名的医者的背书，家家户户自然更乐意将女儿多留几年。大多数人家都是将女儿留到十八再出嫁，有那些极为舍不得的还能留到二十左右。

　　当年，清河郡主为了当今圣人的太子地位稳固，那可是十五岁就嫁入了定国公府，十六岁就生下了长女。幸亏她的身子从小就是宫廷御医调养的，受得住生育之苦。因为这，圣人太后这些年来虽然表面不说什么，但那心疼愧疚从孩子们的爵位封地以及定国公府每个年节那极为丰厚的封赏中都是可见一斑的。

　　这女儿出嫁的时间晚了，男儿自然也是不那么早就成婚的。也有医者出来证明，男儿早早做那事儿会损了精血，于身子不利。成家之后总有那么些麻烦事，那些想要读书举业或是干其他事业的男子自然也不愿意早早分心。这婚嫁双方这么两相一牵扯，有的男儿到了二十五六还未成家哩。

　　五夫人拿着这册子给小儿子看自然不是要他马上成婚，只是让他相看相看。毕竟婚姻大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婚礼前的诸多事宜忙活起来都要花上大半年的时间。更别提夫妻双方还需要相处一段时间，若是合不来早早的散了就是，各家自可再去寻那合意的去，两相不耽搁。总好过夫妻两人同床异梦，或者是婚后闹得鸡飞狗跳非要合理，弄得两家子结亲不成反倒是成了仇家。小儿女相处个一年半载的，再加上正式筹备的时间，想要成婚没个两三年的是下不来的。有那急急的，一年多就成了，旁人也会感慨一句怎么这么着急。

　　五夫人也是怕儿子再耽搁下去，皇都里优秀的女子都被人给谋走了，便特意去寻了丽娘子要来这册子。自然，男方这边有佳人册，女方那边也有群英册。成婚嘛，谋得是两姓之好，当然是要双方都有意思且满意的。

　　只五夫人这一番拳拳爱子为子筹谋之心之心到了远大爷这儿就成了烦心。桑靖远是定国公府嫡出五老爷的嫡幼子，却是府里少有的走文人路子的。今年二十便中了举人，虽比不上皇都那几家书香传家的公子，却也是少年俊才了。文人天生便自傲一些，这出生世族的远大爷自然更是如此，一向是个视女子如麻烦事儿的。倒是也没有看不起女人的意思，毕竟身边有不少厉害的女子，只是单纯的觉得女子事儿忒多，耽误他读书。又想起家中的两个小魔星，便感叹了一句：“孔夫子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却不想，这话音刚落就被知道叔叔今日休息，寻摸上门来“玩”九叔的两个小的听见。这两个岂是好相与的，当下就偷偷溜走，筹谋着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叔叔一个爱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