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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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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前面快到城门了。”司马祁华说话间,夏客的声音从帘子外传进来。
司马祁华点点头,对着桃夭夭快速说道:“所以,我会让夏客安排你住到我的外宅。”
桃夭夭思索间,正欲说话,就见司马祁华已然一个箭步跳下了车辇。她掀开车帘,探头后望去,董晚的车辇紧跟其后,司马祁华正骑在一匹红鬃高大骏马之上,驾马在两车之间。
而夏客依然顶着他那张雌雄莫辨的面貌,坐到她车帘外的驾马车板处。并加快了驾马速度,先行进了城门。
桃夭夭略有不安的坐在车中,马车约在华京城内行驶了小半个时辰停了下来。
“桃姑娘,我们到了。”夏客的声音将桃夭夭拉出焦灼不安的思绪中。她轻声回应到,随即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深重的大木门,两边是色泽斑驳暗红色的砖墙,上面刻着花纹的墙头砖和枯萎的爬藤植物,整个宅院显得衰败又静霭。夏客上前拉了拉光滑的青铜环,紧闭的木门豁然大开。木门内走出几个身穿灰色长袍的小厮,看到他们面无表情,也没声响,只是径直牵着绳子去安放马车。
夏客,一个闪身对着桃夭夭作了个请入内的手势。进入木门,内里是荒疏的院落,墙外的高树上,间或着几声惊人的鸟,衬着整个宅院更显诡异的安静。好在院落内的花草打理的到是清爽有序,增添了几分生动。
院落正中是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厅堂。厅门上一块古朴的木质牌匾上方苍劲有力写着“张宅”,厅门下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两扇门微微敞开。推开其中一扇门,进入其中,屋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清新的晚风拂过周身,干净爽朗。廊前放着藤椅和藤桌,离藤桌三尺,花草中间的正浓。
离那花草不远处,一个身穿鹅黄烟纱长裙的女子匆匆往这边跑来,“桃姐姐,你可回来了。”来人正是晴风,她着急忙慌的上前拉住桃夭夭的胳臂,面色焦急的围圈打转,声音都激动的颤抖,边看遍说道:“谢天谢地,担心死我了,世子叫我到张宅等你,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到底怎么回事啊?姐姐不是陪大小姐去采买吗?怎么一去这么久啊?”
桃夭夭被她连连问的有些头疼,她哭笑不得定住围着自己打转的晴风,“好了,好了。我这给转的头都晕了,有什么让我进屋慢慢给你汇报哦。”
晴风还欲说什么,突然瞥见身后的夏客,她面色一红,有些窘迫的站在原处,停住了动作和话语,眉眼上弯,面带娇羞的对着身后夏客福身细语道:“夏门主,晴风失礼了。”
夏客面无表情,只是礼貌性的点头回应。随后对着桃夭夭拱手说:“世子殿下吩咐,桃姑娘大可在此处安心歇息,夏客先行告退。”
桃夭夭笑着颔首,目送夏客的背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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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功夫后,桃夭夭全身慵懒的靠在藤椅中,这会子都到戌时了,她感到这一天过得尤为惊心动魄的充实,现在终于歇下来,饥肠辘辘的感觉顿时涌上来。晴风手脚麻利,已经给她准备了条擦手的热帕子,还在藤桌上布了几个小菜和点心。
桃夭夭放下温热的毛巾,两眼放光的望着桌上的美食,高兴的说道:“玲珑虾球、醉花八宝鸭、荷塘小炒,还有芙蓉糕、桂花酥、仙子醉。哇,晴风,我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晴风莞尔一笑,递上一双银筷到桃夭夭手上,没好气的说道:“我都以为你回不来呢,才没这心思给你准备吃食。这是世子殿下在你来前就吩咐好的,我刚翻热了一下,快些吃吧。”
桃夭夭感到心头一震,笑意蓦然退下,随后被一脸担忧替代,她夹起一块虾球有些食不知味的咀嚼着,嘟囔的说道:“也不知,他用膳了没?”
晴风坐在桃夭夭对面,亦是担忧的询问:“桃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桃夭夭笑着夹起一块芙蓉糕塞在对方的嘴里,笑着岔开了话题:“晴风,你认识夏客?”
听见这一问,晴风的脸上瞬时又拂上了一层层淡淡的红晕,她低头笑着说:“我年幼在这宅子训练时,夏门主前来教授过我等易容之术,那时我还惊奇这鼎鼎大名的水火门门主是个女儿身,怎料?”说到这,晴风停了话语,掩嘴一笑才继续说:“桃姐姐,我这辈子就没见到过像他这样好看的人,简直比女人还好看。”
桃夭夭无奈的望着晴风这藏不住心事的表情,一推她脑袋打趣道:“哎呦,姐姐之前真是疏忽了,还给你乱点鸳鸯谱。没想到我们晴风姑娘另有思慕的对象啊?”说道这,她突然想起之前在马车上,夏客望着董晚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实在有些头疼,看来晴风是不知司马绾绾真实身份的。
晴风满面绯红的嗔道:“姐姐,晴风自知身份,夏门主那样的人,我只敢远远看着,从未想过高攀。”
桃夭夭本想劝着,又着实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好在晴风很快转移了这个话题。她继续问道:“桃姐姐,我们到底要在这住多久啊?”
桃夭夭望着她,有些不解的问:“这不是你曾经生活的宅子吗?感觉你有点不喜欢这里。”
晴风闻言,神色有些紧张的沉下脸,她慢慢说道:“桃姐姐,我虽在这长大,但确是最怕这里。”
桃夭夭看着这样的晴风,感到一阵心揪,她柔和的揉揉对方发髻,笑着说:“好了,不开心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住在这也是权宜之计,应该不会太久的。待世子处理好府中之事,我们就会回去。”说到这,桃夭夭猛的一愣,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对侯府,称呼说回去。
听到这话,晴风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
两人边吃边谈笑着,不知不觉都上了几分醉意,恣意开怀,笑清风。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下,桃夭夭感到头脑有些发懵,她满面红晕,突然一拍桌子,对着清风嚷道:“晴风,我心里担心的难受,我不愿意在这什么都不知的傻等。我要偷偷回去。”
晴风酒醉被吓醒了八分,连忙一把扶住桃夭夭,劝道:“哎呦,我亲姐姐,千万使不得啊,世子让你在这肯定是为了保护你,这张宅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进的。他要知道我把你看丢了......”说到这,晴风想到了莫影吓唬她抹脖子的手势,浑身打了个激灵。继续说道:“这样,桃姐姐,你不就不放心世子殿下吗?你安心在这歇着,我去看看,我不过府中一个丫鬟,被逮到也没什么。”
桃夭夭不愿,她一推晴风,执意想走,确被晴风一个掌风劈在后颈处。直直的晕倒在藤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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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朝后,司马祁华正跪侯府主堂内,司马向岚将桌上墨台重重砸去。他恼怒的吼道:“废物,那个叫桃夭夭的当初本侯就不应该留。”
司马祁华面无表情,仍其怒骂,他淡淡开口道:“父亲,儿臣担心在府中太过宠幸她,会让安然不悦,才出此下策让董...绾绾帮忙带出府私会。您说的儿臣知晓,不过一个女人,不会毁了我们与平南王的盟约,父亲请放心。”
司马向岚冷笑,怒视到:“哼,既然不过一个女人,你为何怕我杀了她。收起你那套小聪明,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安然就会不知道。你自己看。”说完,他将一纸军书扔在司马祁华的身上。
司马祁华拿起军书,只见内容是让平南王亲侄三军都尉张莽率军,前往玉门关的军令。
“你以为,这军令和密函是谁送到我这的?”司马向岚一脸的狠辣,他反问道。
司马祁华故作不知,没有吱声。
“本侯平生最恨被要挟,你好好待安然,他平南王也不会没事找事,给我使袢子。三军十六都尉,基本都是我司马家的人,只有这张莽是他平南王的侄子。按原计划,这玉门关本是本侯的人势在必得。现在怎么好好的就被他张家人抢了去,皇上现在正信那姓杜的长史,那小子和张皇后家是姻亲,张皇后和平南王又是同胞,一直又宠着安然。今□□堂上,几个人一唱一和的本侯还就奇怪,这和平南王约定好的事情,怎个说改就改。”
说到这,司马向岚看着跪在下面的司马祁华,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态度缓和了些在慢慢说道:“祁华,你自幼聪颖,这女人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谁助你成事,谁就该热络待之,这么多年,为父看在眼里,你一直对安然不冷不热的,那安然也是个七窍玲珑心,会看不出来?”
说完,司马向岚又压低了些声音,走下去扶起跪着的司马祁华,看似苦口婆心的继续说劝道:“皇上这个岁数一直未立太子,张皇后又没有子嗣,虽养了个幼子在身边,但那幼子其母不过是个良人,皇上对那孩子连名字都没有赐,生下来就扔给皇后抚养,表面上看皇后多年无出,皇上一直敬爱有加,虽犯七出,也未另其让位,给足了张家面子。但宫中各人,谁看不出,皇上对皇后和那幼子的态度,根本就皇位无望。而这么多年,皇上表面视我为亲兄,其实内里一直对我司马家忌惮万分,将来无论谁继承大统,那朝堂上也都不会有我们司马家立足之地。”
司马祁华站在原地,安静的听司马向岚这番话,这番话在前世如出一辙,那时的他其实就很奇怪,这平南王预谋造访他可以理解,为什么我们司马家在这大庸几乎已经权倾朝野,确还要造访。但那时的自己愚忠愚孝,根本不会质疑自小崇敬的父亲。
司马向岚看司马祁华半天没有反应,心中有些不悦,他强压着声音中的厌恶,表面和蔼的继续说道:“为父说了这么多,你可知为其苦心。为父怕我百年后,你和我司马家的子孙在这大庸会越来越没有立足之地。平南王即使在大庸只手遮天,毕竟远在漳州,这华京他张家势力几乎均数掌握在安然手中,不过一个女人,还是个打小爱慕你的女人。你说你要是争点气,早就把她那股子势力并在手中了,奈何还会有我们如此被动的时候?”
司马祁华谦虚悲痛的回道:“儿子此次思虑不周,让父亲担心了。其实,儿子一直想跟父亲提起,这过完年,我也就到弱冠年纪了,今年春分节,正好是安然可以回去的年份。我想随安然去漳州拜见王爷一趟,一是了表我司马家合作的诚意,二是让平南王安心我与安然的婚事。三儿子会携聘礼正式求娶。父亲您意下如何?”
司马向岚闻言果然大喜,他笑着一拍司马祁华的肩膀,让其坐下。开怀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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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后,晴风躲在世子秘院石山后,她本想偷偷找莫影询问世子殿下的事情,回去好跟桃夭夭说,让其安心。不远处,他就听见世子在跟莫影吩咐着什么,她有些踌躇的站在原地等着,恐怕扰了世子殿下的正事。
远远就听见,莫影在司马祁华身边询问:“主子,您春分真要到漳州求亲啊?属下担心,桃姑娘要是知晓......”
司马祁华心头一紧,他叹口气,无奈的说道:“她会懂我,也必须懂我。打蛇打七寸,只有娶安然,侯爷也才会安心,我也才能真正从腹地毁了平南王根基,。”
晴风听到这,浑身一僵,怔怔的愣在原地,他是知道世子迟早要去安然郡主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她想起桃夭夭昨夜担心世子的样子,心中就难过的要命。她知道自己是世子的人,根本没资格去质疑主子的每个决定,也没资格替桃夭夭不值。她在心里天人交一,一面忿忿的想,这桃姐姐好好的将军夫人,被自家世子绑到大庸,人生地不熟的,本来以为和世子两人两情相悦,到也是佳话,没想到,世子殿下阳奉阴违,怪不得将桃姐姐安置在张宅,原来是怕让桃姐姐知道他要去漳州求亲的事情?一面她又想,世子殿下的身份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何况与安然郡主还是多年前就皇上指好的婚事。由于,心中过于纠结,之后莫影和司马祁华的谈话,她那“顺风耳”的本事,就跟蒙住了一般,什么都没听见了。
司马祁华:“而且,这也是为了保护她。”停顿了一瞬,转移了这个话题,对莫影点头说道:“嗯,军书的事情做的很干净。”
莫影面上宠辱不惊,心里暗暗得意,世子殿下很少夸人,看起来心情甚好,“谢世子殿下,只是莫影不明白,为什么侯爷会如此大发雷霆。”
司马祁华满是深意的笑了笑,回答道:“因为,这玉门关离黄山有条旁人不知的近道。黄山私军若日后像进大庸,玉门关是唯一关卡之地,若是东边建安直入华京,不可能不被发现,风险太大,但是玉门关一旦被侯爷的人拿下,平南王必定要从此入华京,届时两人才真正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莫影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两势结盟,各有所图,本就要互相牵制,互相为利,平衡一旦打破,必然要有一方属于下家。侯爷和平南王不同,平南王出生草莽,但司马家世代为官,是大庸最大的世家。侯爷心气自是高,即使要和平南王合谋,也需要在某一方面强压对方一头。所以,张莽先夺玉门关,在侯爷眼里无非就是平南王在跟他摊牌,即使没了侯爷帮衬也同样有办法隐入大庸。但是侯爷也知,平南王一直是谨慎人,若不是真气极了,绝不可能这样拨了侯爷的面子。”
司马祁华一抹冷笑,垂眸,看着被拨弄在手中的棋子,说道:“正好,这个时候,我又让与夭夭在外私会,还护她住在张宅,他自然以为是安然吃了飞醋才有意为之。”
莫影附耳小声接道:“您还让人假冒是安然的暗卫给侯爷送信,也是要坐实他心中所疑。世子殿下实在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司马祁华有些不耐的打断他:“少拍马屁,这次纯粹偶然。本世子只是了解侯爷自作聪明,自以为能掌控天下的性子。”话语最后,司马祁华眼中突然浮上几分悲哀,他似是喃喃自语道:“不过,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厌烦这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