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深藏不露》雉色

37、叁陆

　　“你们长得根本就不一样！”

　　“葛青黎也根本就不存在！”浮黎难得大声吼回去：“他不过是我易容出来的一个影子，至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你现在看到的，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沈妄彻底沉默。

　　风吹草动，掀起浮黎一片衣角。浮黎慢慢捏紧手中的蛊虫，蛊虫痛苦地扭曲着身体，不一会便停止挣扎，天色渐明，一切都了无了声息。

　　“你和葛青黎，都是不该活在这世上的人。”

　　*

　　青世还是来晚了一步，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和沈妄藏在袖子里的那把匕首。青世拾起那把匕首，沉眸望了一会，便收回自己袖中。他心中很平静，没有过多的悲痛和伤感，她死了，叫五毒陪葬便是。

　　*

　　沈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身处一片黑色的海中，乘着一叶孤舟沉沉浮浮。这黑暗没有尽头，也没有生气，她应该是死了。但死人也能做梦的么？她总是看到自己生前的一些事情，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她的事情，是那个沈妄的事情。

　　无非是些打打杀杀的事，无趣得很。

　　但这次好像不同，她看见自己慢慢悠悠的骑着马，背着一只破旧的包袱，从山的那一边过来。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情似乎很好。太阳很大很大，她抬手遮眼望了望天空，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做梦一般，沈妄突然从一个观望者变成了当事人，一点也没觉得不合理。

　　甚至明明就记得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可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也没让人觉得哪里出错了。

　　纵使沈妄带伞，也被淋了个透，这条山路似乎无穷无尽，怎么也走不完。大雨连着下了三天三夜，途中也没遇到一处能遮挡的地方，胯.下的老马终于受不住，死掉了。好在柳暗花明又一村，死了马，找到了可以遮风避雨的山洞。

　　山路泥泞，沈妄废了很大的劲爬上去，进到山洞中时，里面早有一个人。

　　一眼惊鸿，久久移不开视线。好在那人是昏迷的，所以未曾喝斥沈妄的无礼。

　　沈妄靠近那人，轻轻拨开他的衣襟看了看，血肉和衣服都黏在一起了，很难分开。沈妄从未见过这样骇人的伤口，一时间被吓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沈妄行路不带水，她喜欢带酒，好在这两天下的雨多，淋得她都要长霉了，没心情喝酒，囊中的酒还剩下许多。沈妄粗糙的给他洗了伤口，因着自己的衣服都是湿的，便用他自己的衣服给他包扎了伤口。

　　到了半夜，雨不仅没停，还越下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大，沈妄觉得自己坐的地都震起来了，整个山洞都轰轰的响。沈妄有点点，她发誓真的只有那么一丢丢的怕。

　　片刻之后，轰隆隆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洞，山洞晃动不止，洞口有大片大片的东西掉下来。与其说是掉，不如说是流。如同洪水一般，猛地冲进洞中。

　　沈妄瞬间反应，把昏迷的男人抱起来往山洞里面跑。

　　沈妄的动作越来越慢，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好在这个洞比较深。沈妄不知自己跑了有多久，一直到再也跑不动，眼皮子再也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沈妄醒的时候，怀里的男人正安静的看着她，神色淡淡的，看起来有些乖巧。洞中昏暗，沈妄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这般近距离的看着他的眼睛，再加上记忆中那张脸，沈妄只看得入了迷。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男人道：“看够了没有？”

　　沈妄回神过啦，道：“啊，对不住对不住，你太好看了，我……”

　　“放我下来。”男人打断她。

　　“哦，好的。”沈妄正要将他放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臂都僵硬了，动不了。

　　沈妄为难地看着男人，尴尬道：“能待会再放么？我抱太久了，动不了了。”

　　男人眼眸沉了沉，眼底暗光流动，默了一会，他似叹息般道：“你将手放低点，我自己下来。”

　　“那能行吗？你受了伤，这样从我怀里滚下去，伤口会裂开的。”沈妄担忧道。

　　男人复杂的看向沈妄，无语了一瞬，他无奈道：“你可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境？”说着，男人动作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只火折子点燃，火光雀跃在两人之间，将两人的面容都映照得柔和了几分，使男人看起来多了几许温柔。但沈妄无心注意这几许温柔，她现在的心拔凉拔凉的。

　　火光照亮的那瞬间，她看到自己胸口以下的身体全部被泥埋住了，泥中混着大小不一的碎石，还有杂草和树枝，她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满是泥石，甚至还看到了一整根树，洞口也被堵住了，只有最上面露了一点点缝隙，透出一丝丝光，让沈妄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

　　沈妄无限恐慌，她呆愣愣的问道：“这，是什么？”

　　沈妄隐藏情绪的能力不够火候，尤其是她僵硬的手臂此刻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浮黎沉默了半晌，淡道：“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