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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戏班上门冷眼看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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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来的血迹?
小芳表面怪异地看着阿东,想到他之前扶了那名醉汉,是那醉汉受伤了?
阿东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之前扶那醉汉时,是觉得手上有些湿湿的,阿东以为是酒,闻着也像是酒味,便没在意,谁想到这竟是血!
阿东顺着那醉汉之前站的位置找过去,拨开草丛果然看到了一小滩半干的血迹。血混在一堆呕吐物中,小芳凑过去看,便生出一阵恶心,赶紧退了开。
“你没事吧?”
小芳摇了摇头,“我没事,缓口气就好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阿东摆手道:“你先去林小姐旁边吧,我再看看,若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有事的话,我会通知刘二哥的,放心吧。”
小芳面色难看,也不敢在这里久呆,立即回去找林清扬去了。
阿东则是低头研究起这滩血迹,好在今夜月色极好,趁着附近的篝火堆,也能大致看个清楚。可奇怪的是,阿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滩血迹的周围还有血迹,不过已经干了,呈现黑褐色。两滩血迹颜色不同,明显是不同时间的留下的。
这里竟然有两滩血迹!
新的这摊可能是醉汉身上的,那么这发干发黑的血迹又是谁的?
阿东琢磨着,却又意外地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一摊”,准确地说应该是“一条”。一条线状的黑色血迹,往两头延伸,就像是用血画出的一条线,而这条线却足足有“两掌”之宽!
若仅仅是血迹,倒也不足以阿东这么惊心,令人不敢想象的是,如果画出一条两掌宽的长线,那得需要多大的血量?
阿东顺着血线,越找越心惊,血线没有断开,像是一直绕着马戏班高台的方向在走。而更让人恐怖的是,这条血线隐藏在草丛之中,血腥味已经淡去了,若不是他偶然发现,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这就说明这绝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谁弄了这东西?
又为了什么?
阿东正埋头追寻的血线的方向,却突然感觉头顶一顿,撞上了什么硬物,抬头一看,原来是个人。
只不过这人脸庞僵硬,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只是低头眼也不眨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阿东浑身一颤,这张脸他方才还见过,这不是最开始上台的那个玩飞刀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阿东被吓了一跳,正循着地上的血线找下去呢,谁知道突然就出现了个人。他狐疑道:“你是马戏班的人?不是应该在准备表演吗,在这儿干嘛?”
那人闻言却默不作声,只是直勾勾地将人盯着,眼神空洞竟不像是个活人,而是一具行尸走肉!
死了?
阿东心中咯噔一下,伸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也不见丝毫反应。正要伸手到他脖间探脉时,手腕却突然被人钳住,定睛一瞧,竟是那人抬了手。
没死?
阿东心中一疑,正要开口,却听到一个声音道:“这位客人,您这是在干嘛呢?”
打草丛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张脸阿东也见过,之前在大营旁招待刘二哥他们的许管事,他不是刚才还在台上吗?
“阿刀,还不快松手,怎么能跟客人动手呢?还不快道歉?”
话音刚做,阿东手腕的力道便立时撤了去,随即那被称为“阿刀”的人便弯了弯身子,僵硬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三个字说得极为不连贯,听着不像是说话,更像是在吐了三个音节。
这人难不成不会说话?阿东正想问,许管事却笑眯眯道:“阿刀向来不爱说话,性格也木木的,客人您别跟他计较。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的表演正精彩呢,您这是在……”
阿东并未多想,道:“我正在找……”
“阿东!”阿东还未说完,便突然被人打断。
阿东诧异道:“少爷?”
苏昀站在林子外大喊了一声,随后快步走了进来,朝那管事笑了笑,“许管事也在啊?”
“少爷你也过来了?我正要有事要跟你说……”
阿东话音刚落,后腰的肉被拧住了。
“小芳的头簪是吧,我找到了,不必再寻了。清扬突然身体不舒服,让咱们回去了。”
阿东一愣,没明白过来,还欲再问,腰间又是一痛,阿东这时再不明白便是真傻了,苏昀的意思是让他就此打住。
离了马戏班,林清扬与小芳也跟着过来了。阿芳的头簪还好好戴在头上,她也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
旁边的林小姐便不必说了,天大的事在她面前都仿若云烟,要想让她眉头动一下都难。林清扬高深莫测看不出来,苏昀显然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阿东与小芳对视一眼,都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要回去了?
两人落在后面怎么也琢磨不透。苏昀变了脸色,回头道:“那马戏班有些蹊跷,若不是清扬提起来,我倒是没想到这茬。”
阿东没想明白,“少爷你说什么?”
苏昀道:“之前派人去打听来的消息,你可还记得?”
阿东道:“自然记得,可我没看出来有什么可疑之处啊。”
苏昀摇头道:“是我疏忽了,没注意到这点。那马戏班一路从南州走来,每到一处地方便停留三五日,走时带了一大批的学艺者。南州距咱们东州少说也有三十多个州府,若按传言来说,他们走了这么多地方,就算每地有三人,跟随的学艺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你看看如今有几个?这么多人去了哪儿?”
阿东略一琢磨,便恍然大悟:“少爷的意思是……那林子里的血是……”
苏昀摇头道:“林子里的血是从哪儿来的我不知道,是不是那马戏班干的也难说,不过这马戏班确实古怪。”
苏昀说到这里,又看向林清扬道:“还有一件事。之前我在府台看到了府台批准的文书,马戏班主是一个姓黄的人,不过此次并没有跟马戏班同来,整个班子现在是由那姓许的管事负责。一行共二十四人,入城的那批十五人,从城郊绕道的有九人,可是……”
“可是我发现这马戏班有二十五个人……”
小芳不假思索道:“你数错了吧?”
阿东道:“少爷的眼力一向很好,天上飞过一群鸟,他只瞧一眼就能知道有多少只,更何况是大活人呢,肯定不会错的。”
苏昀道:“马戏班中有猛兽,府台审批严格,批准的二十四人便只能是二十四人,若不是我数错了,便是马戏班的问题了。”说罢又看向林清扬道:“清扬,方才叫我们离开的是你,莫不是你还发现了什么?”
林清扬问道:“说实话吗?”
三人皆是一愣,苏昀更是惊喜,林清扬这番模样,他是第一次见。他笑道:“自然要听实话。”
林清扬:“方才我遇到那个马戏班的小姑娘了,她眼神空洞闭口不言,显然是不认识我了。”
“这是什么意思……”
林清扬道:“她的魂没了。简而言之……她已经死了。”
苏昀惊异道:“死了?”
小芳不由得想起之前林清扬跟她说过的话,瞬间打了个哆嗦。
“怎……怎么可能嘛,死了之后还能说话还能动啊?”
阿芳显然有些慌神,她最忌惮鬼怕生死之类,听到林清扬说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死了,小芳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人命这么轻贱,生死在林清扬口中,不过就是轻飘飘的两个字。
林清扬瞧了眼小芳,改口道:“我猜的,是死是活还得探脉才能证实。”
小芳总是被林清扬弄得心惊胆战的,嘟囔道:“小姐不是最喜欢这些了吗,按照你的性子,正应该探上去才对啊。”
小芳顶了一句,林清扬语气凉了几分,“若她真死了,你不怕下一个就是你?”
小芳一噎,生起闷气来。她老是这么吓自己,明知道自己怕这些还要说!什么小姐,分明就是一块不知冷暖的石头,心跟铁一样硬,从来不晓得关心别人!小芳气呼呼地往前走,不愿理她。
苏昀看着小芳兀自走了,叹道:“小丫头就是小丫头,人没几岁,脾气还挺大,走那么快当心前面窜出什么蛇虫鼠蚁咬你一口,这可不划算。”
小芳走得更快了,苏昀让阿东跟上去,别真出了什么事。
苏昀落在后面,对林清扬笑道:“你家的小丫头,你不管了啊?”
林清扬面不改色,吐了两个字:“随她。”
苏昀点头道:“正好。方才你说马戏班那丫头已经死了,是失魂而致死的?”
林清扬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也有着旁人捉摸不透的想法,但自从林母逝后,听惯了旁人闲言碎语,林清扬便学着将自己的这项天赋藏了起来。旁人敬而远之,她便避而不谈。但苏昀是个例外,苏昀这人说来也挺怪的,世家公子喜好的闲人雅趣,或是武功道法,他全不感兴趣,偏对这邪门歪道兴趣极深。
林清扬生来十七年,也就觉得苏昀这人还算有趣。
她道:“正常人的魂魄我是看不到的,她前几天时在我家时,魂魄外显,极为衰弱,应该是已经被什么东西吸了魂。我今日见到她时,她的魂魄已经没了,这确实是失魂致死,如今活动的也不过是一具死尸。”
“死尸?”苏昀缓了两口气,“那……马戏班的其他人……”
林清扬点头:“除了许管事,其他的也都与她一样,是死尸。方才的腹口吞剑看见了吗,能安然无事并非是他们艺高人胆大,而是因为表演的原本就是一群尸体。”
苏昀惊出了一身冷汗,听林清扬说话越听越吓人,她总能把这么诡异的事讲得津津有味,而说到这儿时却仍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淡然。
苏昀感慨道:“若要让尸体活动起来,我是听说过这门手艺,叫做控尸。不过……让尸体活动容易,但要让它们开口说话便难了。如果按你所说,马戏班全是走尸的话,只有那姓许的一个活人的话,难不成这一连串都是他干的?要控制这么多具尸体可不是件容易事……不过他的目的是什么?赚钱吗?”
林清扬道:“若是为了赚钱也不会拿出两块好玉平白送了出去,往那小姑娘的死因上想想?”
苏昀立即明白过来,“魂魄!”
正当这时,城门口的骚动声传了过来。苏州城没有宵禁,也不设城门禁闭,这时的城门脚下围了一群人。而一架平板驴车正托着什么往城外走,驴车上铺了块白布,瞧着轮廓像是盖着一个人。
苏昀走近问道:“发生什么事?”
两人脸色各异,小芳面色有些发白,闭口不言。
阿东愁眉不展道:“是之前狮口取玉的那个醉汉,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