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青山》温酒泡奶片

17、行人间仙羽祛怪病

　　凉玉走近便瞧见这幕，道：“你瞧，你把人家小孩吓跑了。”

　　仙羽皱眉瞪他，“少来，怎会是我吓的？”

　　凉玉被仙羽一瞪，赶紧闭了嘴，左右说不过她，凉玉可不想自找麻烦。转而又道：“你……方才说要替这村子的人治病？往日也没见你会医术啊……”这话说得极为委婉了，说白了，凉玉并不看好仙羽。

　　仙羽哪里听不出来他话中之意，却也不气，只是淡淡道：“你没见过就说我不会，这又是哪里来的道理？”

　　凉玉一时面红，却也为她这句话而诧异，仙羽从小是被青山宠大的，说话做事恣意飞扬，这幅娴静淡然说话的模样还真是少见。

　　“傻愣着干嘛，跟我去打听打听这村子的事！”凉玉正想着，却听得仙羽远远的不耐烦唤了一声。

　　凉玉瞬间扫空了心中的想法，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才那一瞬间的娴静淡然都是假的。

　　村子落于山麓，背靠山，面朝河，不愁吃喝，可以说地势非常好。若按人间的话本子来看，这应当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可现实是，这“世外桃源”里没见到一个人，却有数不清的痛苦呻吟。

　　村落中家家门户严实，仙羽敲门去打听，过了很久才有人虚弱地回应。仙羽还未开口，门里便有人说，招待不了过客，村里人都染了病，让两人赶紧逃去吧。

　　仙羽又说自己是大夫，是来治病的，想问问他们的情况。门里又许久没动静了，过了会儿才有人呜咽着答了话，却不说自己的病情，还是让两人赶紧离开，因为这病无药可救，来治病的大夫自己都染上了，如何救别人？

　　一连问过几家都是这样，仙羽还想再找下一家，凉玉叹道：“他们也是心善，心善又可怜，得了病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愿传染给外人。若世间人人如此便好了……仙羽，你还打算问吗？”

　　在一连串呻吟和惨叫声中，仙羽连得一串拒绝，也不知是何心态，像是没听见凉玉的问，自问自道：“他们让我离开也就罢了，不给我说病症是何道理？”

　　凉玉叹了口气，“那两鬼使不是说了吗，这病极为诡异，他们做了那么多年鬼都没见过这种病。你就算要问，也小心一些吧，咱们虽不是□□凡身，但也还是小心为好……”

　　凉玉说着，见仙羽越走越远，心中无奈，正要跟上，这时却感觉自己腿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回头一看，竟是个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

　　凉玉心吓一跳，下意识就要把自己的腿给拔出来。那人却抱得更紧了，仰着一双眼，哭道：“大夫！大夫，救救我们吧！救救……救救我们……”

　　她哭声凄惨，却好似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话发音也有些喑哑，极为怪异。明明哭得极为凄厉，眼眶也变得通红，却一滴眼泪都没落出来，看得凉玉头皮发麻。

　　凉玉大叫道：“仙羽仙羽，你要的人来了！”

　　仙羽快步走了回来，蹲下去瞧那抱着凉玉大腿的人，这才看清这是个中年妇人，与之前看到的那个男孩一样，也是把自己浑身包裹起来。

　　妇人见凉玉不理自己，转眼又看向了仙羽，哭诉道：“大夫，救……救我们……我方才在屋里听见了，你说要救我们的是……不是？你可以……救我们的！你可……以救我们……”妇人整个人都扑到了地上，抓着仙羽的手臂不断摇晃。

　　凉玉见她朝仙羽扑去吓了一跳，“诶，你这人……”

　　可正要扒开那妇人，手却突然顿住，目光定在了仙羽的手臂上，惊骇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妇人摇着仙羽的手臂，而这时她的手却突然露了出来，那只手极为可怕，几乎可以说是血肉模糊！整个手都是赤红色，像是被扒了皮一般，手上坑坑洼洼的血洞，像是被剜去了肉，而在那些被剜去肉的地方却并不见血，而是长一种红色的绒毛！

　　仙羽也是整个愣住，想要解开那妇人的袖口细看，这时那妇人突然猛地推了仙羽一把，护住自己的手，赶紧重新包回了袖子，直摇头道：“不能……不能露出来……”

　　仙羽被她猛地一推也坐到了地上，却顾不上自己，忙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妇人此时又扑了过来，连连道：“你是大夫？你是大……夫对不对？”她声音喑哑，好似嗓子里极干，说一句话要咽好几下。

　　仙羽对她道：“你别急，慢慢说，先告诉我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妇人急喘着气，点了点头，请仙羽到屋里去说，而妇人指着的那座房子里，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听声音竟还是个孩子。

　　仙羽与凉玉对视一眼，两人进了屋，这才发现屋里光线昏暗，特意拿东西将透光的地方遮了起来。进了屋，那惨叫声越来越近，妇人急急引着仙羽来到一张床前。

　　床上正躺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他浑身赤裸躺在床上，下半身盖着张薄毯，能看出他的腿在微微打颤，不敢动得太厉害。而当仙羽看到他上半身时，彻底惊呆了，那孩子身上竟全是红色的绒毛，不仅是身上，就连脖子上，脸上都长满了绒毛！

　　而此时一个与妇人一样，包裹着全身的男人正拿着一把剃刀，一刀一刀地替他刮去身上的绒毛！一处地方只少要刮很多刀才能刮干净，而所谓干净的代价，便是刮掉他身上的那层皮！那孩子的皮已经从下往下刮到胸口，活像了一只被人扒了皮的猴子……

　　妇人来着仙羽来到床边，便立即将男人攘到一边，对床上的男孩道：“阿壮不怕，大夫……来了，娘给你找了大夫来……”

　　“大夫……大夫，您快看看！快看看孩子！”妇人回头朝仙羽招手，而这时她脸上的布也落了下来，竟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仙羽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那男人气得摔了刀，勃然大怒道：“你发什么疯！你怎么能随便拉了人进来，你是想害死人家吗？”

　　妇人哭道：“她是大夫，她能救阿壮，我明明听见的！”

　　男人厉声喝道：“你给我住嘴！”喝罢，又对仙羽和凉玉道：“两位请出去吧，我们这病无药可解的，会传给你们的，快走吧！”

　　妇人拦道：“不能！你不能走……你看看，你……大夫，就看看阿壮好不好，他才染上没几天，可以治好的！一定可以的！”

　　男人还欲再斥，仙羽打断道：“我先看看孩子吧。”

　　妇人听见大喜，赶紧让仙羽过来，男人气得浑身发抖，可见仙羽眼中并没有畏惧嫌弃的情绪，他到底是惦记着孩子，见仙羽要求也不再阻拦。

　　凉玉这时也靠了过来，低声道：“仙羽，你有把握吗？这满身绒毛之症……”

　　仙羽没答。瞧看着男孩周身，他整个脸上都被绒毛覆盖，几乎看不出样貌了，绒毛之症虽然极为少见，但也并非没有，可按鬼使与村民所说，会传染的绒毛症，这还是头一次见。而还有一点奇怪的是，这红毛并非如动物的皮毛那般，而是呈絮状，细看之下是一块一块的。

　　这等症状确实从未见过……

　　仙羽拧紧了眉头，犯了愁。旋即又问道：“这红毛症除了身上长毛外，还有没有别的症状？为什么要将长毛的皮肤刮去？”

　　男人道：“这是村里原来的大夫说的，只有将身上的皮刮了，还能保住一时的命。这红毛是活的，它会长，长到浑身都是毛，便没救了。”

　　“活的？”仙羽又看了男孩的腹部，被刮掉了一层皮，男孩的腹部几乎是血肉模糊，而在这里层的皮肉下，还有一些絮毛的小茬，絮毛的根还在肉里，用刀刮根本弄不干净。

　　男人道：“可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等这些鬼毛长成了也是死，还不如刮掉这层皮，能多挨一阵子……”

　　仙羽又道：“那村里其他人都染上了这病吗？大夫呢，没想出解症之法吗？”

　　说到这儿，夫妻两人便摇了摇头，“村里人都染上了这怪病，没一个幸免的。可惜了华大夫，他本来是没有染上这怪病的，来回替我们诊治便染上了。后来他上山去采药，每去一次就病得越发厉害，每去一次那些红毛就长得越长。后来也……”

　　原来，这病是从一个人身上开始的，后来渐渐浑身都长满了毛，不仅自己如此，还会传染给别人，而且传染的速度特别快，过一阵风基本上全村人都染上了。症状就是如仙羽所见，浑身会长满红毛，而且根本刮除不干净，刮了皮，皮下面的肉里还有它的根。挖了肉，它又会从旁边的肉里冒出来，根本没有治退的办法。

　　后来大家发现这些红毛遇见阳光就会疯了似的，长得愈发厉害，于是全村人都闭了门窗，不敢漏一丝太阳。但这么做，也只是抑制了红毛的速度，它还是会长出来，连吃药也不管用。

　　村里的华大夫试了无数次药方，变了法的试，可诡异的是，不仅不管用，这东西越吃药就长得越厉害，根本吃不得药！

　　后来村里好几个人都因为吃药死了，大家都说是药方不对，于是张华又背着背篓去山上采草药，可这去一次，华大夫身上的红毛就长得更加厉害，后来也给拖死了。

　　村里人都说这不是病，是山神的诅咒，因为病是可以治好的，但他们身上的红毛却越吃药越厉害，只能任它吸干人体，被活活拖死。

　　仙羽听得沉默，这时那妇人又想求她想办法，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金花姐，我听……听见说村里来了个大夫，能请她……替我娘看看吗？我娘刚刚突然没了气……不过……不过没一会儿又突然睁开了眼，说她看到个……浑身发光的小神仙，她能……救大家……”

　　有了那男子的扣门声后，没过多久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围到了这家人的门口。听那些回魂的人说，村里来了个小姑娘，是天人下凡，将他们从鬼使手里救了回来！她既然能救第一次，自然也能救第二次！

　　村子里还能下地的都来了，纷纷跪倒在家门口。一谢她挽回众人的性命，二求她再次施恩，救救这个村子。

　　金花一家听见外面的动静，也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没想到这小姑娘竟是神仙下凡，当即大喜过望，直称这回一定有救了。

　　仙羽没想这些人会向她跪下祈求，拜天地拜神佛，还从未听过有人拜精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