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薛定谔直 ...
-
洗漱间的镜子前,时恪忧伤地观察着嘴唇的伤口,两道深色的痂横在下唇上,短短几个小时,内侧已经红肿成一小片。时恪小心地用舌头舔舔,长叹一口气:“披着兔子皮的狼崽子,真下得去口!”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疯狂的砸门声:“老大!老大!快出来!”时恪不耐烦地拉开门:“干嘛干嘛!打扰你爷爷盥洗!”
大毛手里举着一个一次性饭盒怼到时恪脸上:“活久见活久见,你猜这是谁托我捎给你的。”
时恪夺过来一看,是一盒砂锅外带:“谁啊?”
“褚甯潇!”大毛推开书桌上的杂物盘腿一坐,拿起鼠标一拍,开始说书:“我刚才去市场街买烤串,话说刘记烤串摊前,那叫一个人山人海!我正跟那等着鸡翅呢,旁边有人踢了我一下,哎我这个气呦,想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踢他曹爷爷,扭头一看,姓褚的那小子一脸欠揍样正斜着眼瞅我,我当时就祭出标准问候语‘你瞅啥?’,结果他不按剧本走啊,亏得我这出拳步骤都想好了......”
“你他妈说重点!别贫!”
“这不说着呢么!姓褚的就这么用两根柴火棍手指头勾着塑料袋,扬着头跟我说‘帮忙给你们老大带回去,顺便转告他,让他这两天吃饱点。’操,这是叫人帮忙的态度吗?我勒个暴脾气啊!”
小四从被子里钻出来,一脸兴奋:“然后你就揍他了?”
“我......他说完就和别人走了,我得等鸡翅啊,他跟鸡翅比算个屁!”
“所以你就把“屁”给的东西屁颠颠拿回来了呗!”
“滚滚滚!”
十分钟后,三个人围着桌上已经冒不出热气的砂锅客气地互相推让。
“老时,这是人家指明给你带的,我们可不敢贪人之美。”
“不不不,好东西还是弟弟尝、弟弟们先尝。”
“那就小四来,小四最小,让着他。”
“还是二哥吧,二哥辛辛苦苦带回来的,功劳最大。”
时恪终在于耐力赛中败下阵来,拆开一次性筷子,夹了口冻豆腐送进嘴里。
咳咳咳......咳咳...火火火!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大毛和小四后怕地看着老大瞬间涌出眼泪,捂着嘴在地上蹦来蹦去,这汤色挺白的呀,该不是加了七星海棠吧?!
这时,宿舍门咣当一声被推开,江恒疯疯癫癫地冲进来,先是站在门口高呼一声:“亲爱的好兄弟们,想死我了!”然后“MUA~MUA“,给了站在桌前的几个人脸上各来一个香吻,亲到时恪时,惊讶地问道:“哎老大你嘴怎么破了?”
没等感动万分的时恪回应兄弟的关心,江恒又转头奔向桌上的砂锅:“哎有砂锅,太好了饿死老子了!”边说边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又立马吐出来:“呸呸呸,哪个神经病买的?这是把卖胡椒的打死了吗?”
大毛翻了个白眼,拖长声音说:“褚~~甯~~潇~~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江恒一愣,随即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哎,够味!好吃!我就说嘛,怎么这回味道这么浓郁芬芳,原来是我小舅子买的。”
“小、小舅子?!”这下连时恪都顾不上嘴了。
江恒一边就着凉白开大口大口吃砂锅,一边苦口婆心地教育兄弟:“哎你们看看人家甯潇多懂事,再看看你们,小四你们上次是不是还欺负人家来着?啧啧啧,对那么文质彬彬的孩子也下得去手啊,找机会跟我去道歉!”
剩下几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眼,满意地看到彼此脑门上不约而同写着“大义灭亲、割袍断义、兄弟阋墙......”
江恒率领道歉小组吃了数次闭门羹后,终于如愿求得系花牵线设了赔礼局,前往钱柜的出租车上,时恪一脸不情愿:“为什么我也要去,我又没有做过什么!”
江恒从副驾驶转过头:“你当然得去!俗话说得好‘长兄如父’,‘子不教父之过’”
时恪冷笑三声:“那叫你们一声儿子你们敢答应吗?”
三个声音一齐响起:“爸爸!”
包厢里,褚甯潇仰头靠在沙发上,翘着大长腿,微眯着眼也不出声,道歉四人组排成排站中央,像是等待金主挑选的小鸭子。
胡欣坐在旁边,笑着捅捅褚甯潇:“甯潇,别生气啦,让他们道歉!”
得到女神眼神指示,四个人齐齐鞠躬90度:“我们有罪,请小舅子恕罪!”
褚甯潇立刻拿起桌上的开心果盘砸过去:“滚!谁他妈是小舅子!”
“内弟说的对!内弟吉祥!”
褚甯潇低声骂了一句,冲胡欣甩脸子:“你下次再和别人玩情趣少牵扯我!”
胡欣拍了拍弟弟的脑袋:“讨厌!好啦好啦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都按你说的给,再让江恒包你半年的伙食费,看我面子算了吧好不好?再闹我就告诉舅舅你打群架!”
褚甯潇撇了撇嘴:“幼稚......”眼珠一转,转头对表姐说:“这件事可以算了,还有一件事在我这儿过不去。”
时恪直觉一股阴风扑面而来,眼见着褚甯潇对着自己抬手一指:“他拿走了我初吻!”
此话出口,举座皆惊。四人组中的三个瞬间甩开时恪三丈远:老大就是老大,果然干了票大的!
蒙冤的老父亲惊得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矣~~~”屋内人士顿时齐齐露出厌恶的表情,俨然像是嫌弃身边冒出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见时恪不肯认账,褚甯潇的脸彻底阴了下去,站起来揪着时恪的脖领子往外走,留下诸亲友镇守原地加油打气:
“甯潇别着急,好好说!”
“妻弟啊有哥给你撑腰别怕~~~”
褚甯潇拽着时恪一直走到消防通道拐角处,一把把时恪推至墙角:“敢做不敢认!无耻!”
时恪气得涨红了脖子:“我怎么无耻了?我那不是为了救你吗?救你!”
褚甯潇一扯时恪下嘴唇,露出内侧浅浅的疤痕:“努,证据还在这呢!”
“艹,那不算!就跟人工呼吸一样!”
正说着,时恪发现褚甯潇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紧接着唇上便结结实实被印了一个一秒即分的吻。
褚甯潇盯着时恪得意地撂下一句:“好了,初吻没了,准备负责吧!”转头潇洒而去。
时恪......负你大爷、负你八辈祖宗,小流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流氓!
回了寝室后的整整一夜,时恪一直跟祥林嫂一样,翻来覆去地对三个弟兄诉苦:“我真傻、真的,当时就是想赶紧帮他接好胳膊,才......没想到......”
小四躺在床上打着哈欠:“老大啊,歇会吧,天儿都快亮了,同情!心疼!强烈谴责还不行吗?”
还是刚挽回女神青睐的江恒耐心体贴,劝慰时恪说:“大时,我觉着吧,其实内弟说得也没错,什么吻不是吻呢?何况哪个直男能想出这个法子?不存在的。你就从了吧,咱俩当连襟。”
有这样的连襟,时恪感到心中的伤口不会愈合了。
第二天,受伤的时恪逃课在屋独自苦闷,吱呀一声,门开了,可惜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送饭小队。
时恪看着眼前的人带着笑一步一步走过来,迅速双手挡胸缩至墙角:“你干嘛?小心告你非礼!”
褚甯潇一屁股坐在时恪的床上,淡定地说:“别紧张,听说你思想有了点波动,我特地来跟你口头探讨一下。不动手,绝对不动手。”
“探讨什么?小白眼狼,我跟你没什么可探讨的!”
褚甯潇身子微微往前探了探:“你没意识到吗?你对自己的性向认知很成问题啊。”
时恪警惕地盯着褚甯潇的动作:“我的认知没有任何问题,我是直的好吗?直的!”
“错错错。”褚甯潇竖起食指摇了摇:“如果有一只狗,从生下来就喂它吃鱼,它就会认为自己只喜欢吃鱼,等到有一天,有人递了一根骨头给它,它才会发现:原来骨头!才是真爱!这恰恰也是你的情况,而我,就是那个无私递骨头的大好人。”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学说?同学,你是辩论队的吧。时恪嗤笑一声:“你这个论点是建立在我是一条狗的前提下,那如果我就是猫呢?”
“这点我有充足的信心,现在就可以向你证明,只需要你在5秒内如实回答两个问题:第一,和我碰嘴唇你觉得恶心吗,有没有想立即漱口擦嘴?”
“那只是因为我没有洁癖!”
“那好,第二个问题,你觉得我和我姐谁好看?”
“这......你姐更好看。”
“更?呵呵,你等着!”
褚甯潇当着时恪的面开着免提拨了个电话,嘟嘟响了七八声后,电话被接起来:“说!正组队呢!回来时别忘了肉夹馍。”
褚甯潇对着电话说道:“问个问题,我和三年级土木系胡欣谁好看?”
电话那头静默1秒,随即爆发出愤怒的连珠炮:“厨子你他妈吃错药了吧打电话过来问的这是什么鬼问题!还你跟胡欣谁美?谁给你的大脸让你敢跟女神比!不我看你是连脸都没长吧!”
褚甯潇摁断电话:“听到了吧,这才是直男回答。”时恪正想开口辩解,就见褚甯潇欺身上前,以一个环抱的姿势凑到自己耳边,时恪只感觉周身瞬时被褚甯潇身上淡淡的茶香气息包裹,动弹不得,褚甯潇的声音那么轻、那么近,就像钩子一样一下一下挠着心尖:“打开盒子吧,薛定谔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