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想的太美

39、三十九车祸10

　　三十九车祸10

　　等饭吃完天已经黑麻了，黑色的夜幕上点缀着无数颗繁星。

　　“顾北你快点儿啊！怎么这么磨蹭？”顾广吃完饭老早就穿好衣服鞋子站在院子里。今夜的风有些冷，顾广跺了跺脚。

　　“快着呢你催什么催？”顾北皱着眉，围巾卡在羽绒服的拉链里，拉不上去也拉不下来。

　　顾广看了他一眼，走了进来，把顾北的衣服往下一拉。

　　“哎你干什么！”顾北就站在门口身上一凉。

　　“这件拉不上去换一件不知道吗！”顾广喊了一句，“学霸脑子就这么不好使？”

　　顾北：“……”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聪明。”顾广看着顾北的眼神，又把衣服往下一拉，“快点儿吧你，出去玩儿还这么磨蹭。我肯帮你就不错了。”

　　“我谢谢您了。”顾北从那件羽绒服下面钻了出来，进屋子换了件羽绒服套上，走出去和顾广一起站在院子里。

　　顾北朝房内喊：“爷爷！我们出去一趟！”

　　顾良的声音传来：“去吧去吧！两个兔崽子记得早点儿回来！”

　　两个人转头对视，脸上都莫名其妙的带了笑意，齐声喊道：“哦！知道了！”

　　喊完两个人一溜烟的跑出了小院儿，又一起在街上狂奔了一段时间。

　　临近过年，天气越来越冷，街道上冷冷清清，夜晚的天空上总是有几朵花朵绽开，映衬的夜晚两个孩子的脸。顾北跑的气喘吁吁，朝着空旷的街喊：“啊！！！”

　　“啊！！！”顾广也紧跟着大喊了一声。

　　两个人一同停下来，路灯地下，两个人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哪……哪儿啊？”顾广上气不接下气。

　　顾北咳嗽了几声，抬眼望去，是高大连绵的山峦。

　　“到山脚下了。”

　　“山脚下？”顾广直起身子扭了扭腰，“那抄小道下去，河那边玩儿去。”

　　顾北拉了拉衣领，气喘顺了，道：“嗯。”

　　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摔炮递给顾广，自己拿出一个摔在地上。

　　啪。

　　在夜里很响。

　　两个人顺着小道来到河边，站在一块石头上往路上丢摔炮，借着人家灯火，烟花的火光，看谁丢的远。

　　“新年来了顾北。”顾广扔出去一个。

　　“我知道，我又不傻。”顾北也扔出去一个，比顾广扔的远，弯起嘴角笑意盈盈，“我比你扔的远！”

　　“把你厉害的……”顾广马上扔出去一个，身子前倾。

　　啪。

　　啪！

　　摔炮和烟花一同响起。

　　顾广骂了一声，指着天上的花：“比我响是吧！来啊！老子怕你！”

　　说完抓起一把丢到小道上，噼啪噼啪，响的响亮！可是依旧响不过天上的烟火。

　　也不知道怎么来了兴致，顾北也抓起一把来，奋力朝小道上扔过去。

　　那么用力，像是要把所有丢弃。

　　“哦呦，扔的这么高！”顾广笑了一声。

　　在空中划过的时间那么的长，两个人齐齐抬头看天。时间真的很长啊，车灯的光耀到两人的脸上的时候，那些摔炮才完成空中的飞翔，要坠到地面上。

　　噼噼啪啪，噼啪噼啪，啪啪！

　　一连串砸到了那两车上。

　　顾北顾广统统愣掉了。两个人都没想到这条小道上还会有车。

　　那车停下来，从副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略矮略胖的身影，指着河岸就骂：“你们两个小屁孩没长眼睛啊！大晚上的往路上丢什么炮仗？！车过来了眼瞎吗！？！啊！还站着不动……过来！你们两个没有教养的东西……”

　　最后那一句声音很小，随即那个女人往河岸这边走过来。

　　顾广皱了皱眉，说：“这女的骂的怎么这么难听？居然听起来还挺像我妈的声儿？”

　　顾北拉住他的胳膊拽了拽：“还想什么跑啊！你以为你有钱赔一辆车的维修费？！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顾广呸了一口，两个人跳下石头，跑上小路，往前方跑去。

　　“站住！给我站住！干了坏事还想溜……”那女人喊了几声，小步跑回车上，推了一把驾驶座上的男人：“文林！给我追！这事儿不让他们家长赔钱没完！”

　　“王梅英你喊什么喊啊？”顾文林耳膜被喊的疼，皱着眉头。

　　“我喊什么喊？顾文林，这可是新买的车！你要赔这个冤枉本儿啊！”王梅英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顾文林想了想，大过年的晦气，可这钱确实也不想出……出这冤枉干什么？！

　　他咬了咬牙，发动车子追了过去。

　　人哪里跑得过车？

　　顾北和顾广早已跑的气都喘不上来。

　　“应该……够远了吧……我的妈呀，累……死我了。”顾广咽了一口口水。

　　顾北朝身后看了一眼，转过来拉了顾广一把，说：“万一开车追……追过来了呢？跑跑，跑。”他感觉快要心跳过快猝死了。

　　顾广停下来，也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坐在地上朝顾北摆手：“我不跑了……玩个摔炮哪那么多事儿？再说……咳咳咳，再说了，那个大人会开车追小孩？”

　　顾北站着叉腰喘气，说：“因为钱啊。”

　　“管他们呢！我不跑了，累死我了。休息一会儿回家去，反正又没看清我俩长什么样子。总不可能追到家里来。”顾广整个躺倒在地上。

　　“哎……”顾北嫌弃的踢了他一脚。踢完这一脚，车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

　　两个人愕然转头。

　　“操，还真有大人开车追小孩？！”顾广直接傻眼。

　　“感叹什么啊你，起来起来！”顾北拽了几把。

　　顾广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可惜车已经稳稳当当的在他俩面前停下来。

　　驾驶座上的顾文林走下来皱着眉头，一看愣住了：“顾广，顾北？”

　　顾广看到自己亲爸也愣住了：“啊？”

　　“小广？！”王梅英也走下来看着面前的顾北顾广傻了眼。

　　顾北也没想到是大姑姑父两人，踌躇踌躇，都没憋出来一句话出来。

　　这要怎么说？自己的鞭炮砸到了别人车，别人居然是亲戚？这是什么神展开？？？

　　“你们两个……”王梅英眯了眯眼，也没有下文，估计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夜里的小道有几许寂静。

　　最终还是顾文林叹了口气，看着这俩孩子，大手一挥，决定道：“上车，先回家！”

　　其余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只能照着办。

　　一路上没有其他人说话，王梅英一个人在那里说得热闹：“我说你们两个孩子，大晚上的往河边跑什么跑？！还丢摔炮，万一砸着人的眼睛怎么办？我告诉你我前几天就在网上看见有人因为被炮仗砸中了头死掉了！人死了你说说这责任谁负？谁负责啊！还跑到河边，河是结冰了，但那毕竟不牢实，万一一个不小心摔进河里怎么办？！年纪轻轻大学还没上就死了找谁说去？找阎王去阎王爷也不稀罕你！真是的……说说吧！谁出的主意！”

　　问道这个关键问题原本安安静静听着的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不出声儿了？你们两个平时凑到一块儿不花挺多的吗？怎么不说话了？说呀！顾北，你是哥哥，你说！谁出的主意？！”

　　“嗯……”顾北低下头，问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也只好如实说，“摔炮是我的主意。”

　　见顾北说了实话顾广生怕他妈妈把错全都归结到过年一个人身上，也连忙喊着说：“来河边儿是我的主意，比谁扔的远也是我的主意！”

　　王梅英瞪了他一眼，竟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皮死了你们两个……凑到一处准没好事！打架扔摔炮……哼！”

　　说道最后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责怪的意味明显，却不知道这责怪的对象是谁。

　　四个人到了家。

　　顾良看着电视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听见开门的声音往那边望去，看到一身土的顾广，脸色一沉：“干嘛去了？衣服弄这么脏？！去拿鸡毛掸子掸掸！”

　　顾广撇了撇嘴，小声嘟嚷着：“知道了知道了……”然后乖乖拿上鸡毛掸子走到院子里掸身上的土。顾北也站在小院里，帮忙。

　　“爸。”顾文林手里提着一些礼和王梅英进来。

　　顾良把烟掐灭，走过去拍了拍顾文林的肩膀，问：“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快过年了嘛，手头上工作交接了一下，提前过来了。”王梅英接过了话茬。

　　三个大人坐在客厅里闲聊，两个小孩掸完土，悄悄溜进了屋子里。

　　“这怎么办？”顾广坐在床上皱着眉。

　　顾北拉开灯，把衣服脱下来，套了件毛衣，也坐在床上，一边弄那件卡住拉链的羽绒服一边说：“什么怎么办？又不让你赔钱。”

　　顾广躺倒在床上，说：“那也免不了一顿打啊……你没看见我爸那表情啊？恨不得打断我的腿，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切了我的肉，点上火，再撒点孜然，烤了吃啊！”

　　“你这是饿了吧。”顾北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了几声之后不笑了。突然想到那车的事儿。

　　那车他没见过，连顾广都没见过，估计是新买不久的。新买的车就遭了这样一顿晦气，换谁谁都不干。

　　那怎么办？好办，赔钱啊。

　　那就一定会让他爸妈知道。

　　想到这点刚才和顾广在外面疯的那点轻松愉悦彻彻底底消散了。

　　但是转而顾北又不担心了。知道了又怎么样？柏烟雨还是那副冷淡的嘴脸，至于顾文龙大概会骂他没出息没教养吧。

　　最坏也不过这些了，怕什么？

　　这样想着他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手上猛地用力，拉链终于拉的上去了。

　　弄完羽绒服挂了回去之后，顾北听了一会儿歌就倒在床上拉上被子准备睡觉。

　　顾广望着他：“这么早睡？”

　　“不睡等着你爸妈走过来我俩挨批吗？”顾北转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耳朵。

　　突然之间而来的烦躁，不想听见任何声音。

　　“哦。”顾广瞄了他一眼，“手机借我我打个游戏。”

　　“桌上自己拿。”顾北闭上眼睛。

　　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