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禁忌》三水木木夕

4、第四章

　　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了，想是天还没黑便上来等的。
　　上山的时候没注意，在山顶上看过去才发现这山竟然是一个环状，湖中心卧着一潭湖水，灯火照在湖面上，凌凌的反着光。湖中心立着一颗巨大的古树，要说有多大，还真是不好形容。只是站在山顶，看那棵树似乎只要平视就好了。
　　已经有人双手托了灯，一脸虔诚，对着古树喃喃说着所求何事，片刻，有什么力量，拖起那盏灯朝着古树飞过去了，越过树顶，一直向下，约摸着到了三分之一处，寻了个树梢挂了上去。
　　灯笼主人喜出望外，一脸安慰的大喊了声:"今年比去年高了两个树叉，高了两个树叉！！！"说完，左顾右盼的看其他人能挂到什么高度去了。
　　"你说，万一这树一年长了三个树叉的高度怎么办，那他岂不是反而降了。"肖灵均看热闹看的开心，不免的就端起了平日那一套，喜欢揪点什么出来损一损。
　　余秋抱着东西，面上无甚波澜:"升灯祈福不过是求个心安，实际挂了多高，比之前低了还是高了，都没什么重要的！挂上去就行了。"
　　"我突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肖灵均哈哈一笑，也左顾右盼的看其他人升灯了。
　　来的人多，自然不可能一盏灯一盏灯的升，不一会，各种灯笼开始从四面八方，摇曳着朝古树飞了过去。点点灯火汇聚，越汇越多，围绕着古树来回旋转，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才挂上去，像是终于回家的孩子。
　　天上星河璀璨，地上，灯火摇曳，相辅相成，带着一丝震撼撞击在肖灵均内心，只觉得跃跃欲试起来。
　　一抬手，突然发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此时此刻，两个人只有一盏灯。这可怎么办。偏头看了看余秋，他正目不斜视，看的专注。
　　肖灵均低头思索了片刻，碰了碰余秋的肩膀，把灯笼递了过去。
　　余秋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开口道:"干嘛？"
　　"要不你许个愿，升个灯？"
　　"想试你可以自己试试。"
　　"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挺好玩的！"
　　"那你不想试试嘛？"
　　"不想。"
　　"为什么？"
　　"我没什么可许的愿。"
　　"我也没什么可许的！"
　　一番话下来，手里这盏灯突然变成了个没什么用的东西，真是大起大落。
　　肖灵均其实还是想玩一玩，但是刚说过没什么愿可许，再升灯未免有些太不要脸。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道:"你看我们也一起逛街了，还一起参与了个这么特别的节日，自然算是朋友了吧，那就许我们友谊天长地久好了！"说罢，双手一托，果然灯笼便被带走了，摇摇晃晃的几乎成直线般向下坠去。
　　余秋猝不及防，本想阻止，没成功，皱了皱眉，但看见这盏灯笼以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轨迹落下去，好奇心占据了上风，便也直直盯着那盏灯，看看到底要挂在哪里。
　　灯笼一直下落，只看见原本平静的湖面上，反射的光亮陡然晃了晃。竟然是直直跌到湖里面去了。
　　有看见的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看见没，刚才有一盏灯掉到湖里面去了！"
　　"真的假的，哪呢哪呢？"
　　"刚掉进去的，现在哪还看的见？真是奇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灯笼挂不上去。"
　　"不知道许的什么愿？这得多没诚意才被嫌弃了。"
　　"这是谁的灯？跌到湖里了，要不要再试一次？我这还有盏多余的。"说完，扭头四处看，好像能看出来是谁的灯似的。
　　周围的人受其感染，也纷纷扭头四下看看。
　　不巧，肖灵均正好在此人旁边，接受着此人来回的目光，不免有些心虚，转身扯了扯余秋袖子。
　　"回去吧！早点歇着，明天还得赶路！"
　　"嗯。"
　　说罢两个人一前一后从人群中开始往山下挤，挤了半天，真是举步维艰。
　　肖灵均正打算放弃，升灯其实挺有意思的，再看一会，到时候人少了再下山也不是不可以。正准备回头同余秋商量，突然腰上一紧，脚下一空，自己竟然被余秋拽着腰带给提起来了。
　　两人此时正悬在半空，虽然周围灯火缭绕，但突然升空的两人还是接收了不少注目礼。
　　\"快看，那边的两个人站在空中哩。"
　　"不会是余氏族人吧？"
　　"哪个余氏？"
　　"还能是哪个余氏？四大家族的余氏，传说当年，余家先祖便是脚踩虚空，砍下那吞天巨蟒的头的。所以踏空术乃余家特有之术！"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喔！"
　　底下之人议论纷纷，肖灵均像是个小鸡仔一样被余秋提在手上，生平第一次觉得羞耻。但也不好说，你快放我下来，因为下面全是人，放无可放。只能扑腾了两下，艰难的道:"余兄快点走吧，我，我脑袋好像有一点充血。"
　　余秋也不想多做停留，迈开腿朝前走了。
　　众人看着一位白衣少年，一手抱着一堆东西，一手提着个人，脚踏虚空，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在这漫天忽明忽暗的灯火映衬下，显得有些缥缈不真实。
　　余秋走的极快，到了人少的地方，皆是向下每跃一次便是数十米。到了半山腰，肖灵均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余兄，现在没什么人了，你放下我吧！"
　　余秋闻言落回了地面，肖灵均可算是直起了身子，脑袋嗡嗡的响了两声，舒服了些，跟着前面的余秋往山下走。
　　"这踏空之术真是个省事的术法！"走了走，不由得赞叹道。
　　"没什么特别的！"
　　"你说这话就有点，就有点谦虚了！"肖灵均快走两步，追上余秋:"虽然我御剑也能飞，不过没有剑就不行了。但是踏空之术不就是踩空气嘛，哪里都有空气，你想怎么踩就怎么踩，是不是很方便？"
　　余秋没接话，看他神情，似乎真的在思考，片刻说:"有道理。"
　　余秋这个人初一见面，觉得是个极其冷淡的性子，浑身上下都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恨不得在衣服上绣上四个大字，离我远点。
　　肖灵均与之相处了几个时辰，反而觉得你说的话他都有在思考，也都会回应，还会帮你提东西，也算是个热心肠的人罢。不由自主的，就让人想要亲近。
　　遂一抬胳膊，搭在了余秋的背上:"要不你教教我这踏空之术吧？是不是必须得是余家的人才行？"
　　哪知余秋突然见鬼似的与肖灵均拉开了段距离，肩膀一颤，肖灵均的胳膊滑了下来。
　　两人往山下走，踩着叶子咯吱咯吱的，还是觉得空气似乎安静了那么一两秒。肖灵均率先反应过来，甩了甩胳膊，连忙道:"你别介意，别介意，我瞎说的，这家族特有术法哪是可以随便教给外人的，你拒绝的很对，是我逾越了。"
　　此处距离山顶已经很远了，灯光照不太下来。余秋离的也有些远，看不太清他此时是一个什么神情。
　　只听得他道:"成为余家的人，名字写进余家族谱就可以学。"
　　没想到他如此回应，肖灵均方才微微有些尴尬的感觉全然消失，心情莫名的又好了回来。
　　"那可真是遗憾，我大概是学不了了。"
　　"没什么可遗憾的，世界万千，术法之多，你还可以学别的。"
　　这番话竟是带着安慰的语气。肖灵均憋着笑:"可我独独想学这踏空之术。"
　　半晌。
　　"可能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办法。"
　　肖灵均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发现余秋竟然是个较真呆傻的性格，果然应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也不是很着急，慢慢找就行。"
　　"好。"
　　下山两人脚程极快，片刻便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人都去山上升灯了，道上两边的摊子已经收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正在收。
　　两个人回到之前落脚的客栈，原来住在肖灵均另外一边的就是余秋。把手里一堆东西还给肖灵均，推门准备进去，被肖灵均拦了拦。
　　肖灵均只是觉得余秋替自己拿东西拿了一路，委实有点不好意思，从那一堆东西中随手摸了个物件递了出去。
　　话还没开口，余秋脸上清淡的气质抖了抖，又是见了鬼似的，立刻推了门进去闪人了。
　　肖灵均心里疑惑，收回手低头看了看，差点倒吸一口凉气。
　　拿在手上的，竟然是一只大红色的，上面还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小小一只，此刻竟然觉得有千斤重，也难怪余秋那副模样。
　　"余秋，你别误会啊，我就是随手一拿，啊哈哈，居然是只女人的香囊。估计是我买的东西多，某个老板搭给我的。"肖灵均走过去，隔着门朝里面说给余秋听:"等明天，我挑个好玩的再送给你。"
　　说完，等了等，果然一会就听见余秋在里面回了句:"好。"
　　便抱着东西回自己屋歇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