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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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是个胖男人，光头。上身的衣服撩起一半，露出肚皮上一条龙纹身，脖子上还带着条大金链子。
他同桌一行还有三个人，都和他是同样的画风。
桌上的烧烤已经灭掉了大半，花生壳和毛豆皮散了一地，凳子旁还有喝光的半箱啤酒。
简单压了压周围其他顾客的骚动，慕西沉和最临近的另一个男服务生走上前，“怎么了？”
“你自己看！”胖光头二话不说，直接将一盘吃了一半的烤韭菜撂到他俩面前。
韭菜中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头发。
看见那根头发的刹那，周围的顾客又一阵哗然声起，纷纷不觉开始检查起自己那份里有没有。
另一个服务员一一挨桌安稳着顾客。
“就说怎么办吧！”光头语气不善地问。
换做平时老板在场，若顾客的餐碟里若是发现了异物，为了尽快消事老板通常也会选择免费再做一份。
大排档鱼龙混杂，棚里又没有安监控，有时碰上故意闹事的，即便彼此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为了消事宁人也只能咽下哑巴亏。
慕西沉最先开了口，“先生，这道菜我们马上再给您做一份，菜的钱免单。”
“一份韭菜免单就完了？！”光头却明显不满意这个答复，将酒瓶重重地摔在桌上。口口声声要求全桌免单。
争执间，角落里的姜染心绪已回稳。看着他们那桌的角度，她隐约忽察觉到什么，赶忙翻出手机录像往前拨……
不管怎么说，全桌免单都是不能让人接受的。
慕西沉跟身旁的男员工对视一眼。男员工面露难色，“先生，我们这都是正规经营的，都有卫生许可证的。再说您看我们这烧烤的掂勺的师傅，都是男的不可能有头发的啊……”
“正规营业还有头发！有许可证还能有头发！”光头却不依不饶，“师傅都是男的都进来头发丝，可见你们这卫生都差到什么地步了！反正你们就说给不给全免吧？小心我立马去卫生局告你们去！”
四周鸦雀无声。
男员工跟光头交流的时候，慕西沉没再说话，他略沉着睫似在思索什么，少顷又抬眸，平淡的声音却像主心骨能给人带来力量，“那就照这位先生说的办吧。”
男员工怔了一怔。还没等光头露出喜意，只听慕西沉薄唇轻启又清晰吐出几个字来，“——结账，送客。”
“嘿？”光头火了，也懵了，手又握住酒瓶指住慕西沉转身要走的背影，怒道：“你回来！你这是几个意思？你给我说明白喽！”
慕西沉淡漠回身。
“你然您不愿接受我们的解决方式，那不如就照您说的，让卫生局来介入调查我们的卫生情况。如果官方判定是我们的问题，给您造成的损失我们愿加倍赔偿。也请您暂时配合。”
光头愣了一愣忽然怒了，眉头愤怒皱起，发上冲冠一脸横肉，骤然抬起手似要动手，“你他妈的给脸不要——”
一只手却在这时半空截住他的腕，没能令他落下来。
紧接着耳边响起道笑吟吟的女声，吐息嫣然，“大哥，有话好好说。”
姜染笑盈盈将他的手拨到一旁，“别动手啊。”
看到姜染出现在这儿的一瞬，慕西沉诧异了一下，紧接着微蹙眉。
光头也诧异，懵然地在她脸上流连了两秒，很快也锁紧了眉，他开口的语气虽仍不善，但明显平了许多，问：“你又是谁啊！”
“这不重要。”姜染只是轻轻地笑，微勾起的唇殷红如阳，一颦一笑都无端勾人，“要不，让我跟您喝一杯？咱俩聊聊，说不准这事还有的商量呢？”
听她这么说，慕西沉却惊了，绷着脸上前扯了她一把。
“干嘛啊！”姜染作势不悦地拍开他的手，回身瞪他的瞬间悄无声息地向他使了个眼色。
慕西沉怔了下读懂了，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只能犹疑松了手。
光头觉得有意思，乐了，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笑问：“你说话管用？”
“管用啊。”
“那行。”
他随即勾手向旁边的兄弟们要来一瓶啤酒，又拿起一个硕大的空酒杯，将啤酒一股脑地灌进酒杯里，最后又把杯子举到姜染面前，语气含着调戏跟挑衅，“你把这一杯一口干了，这事就了了，怎么样？”
慕西沉见状面露担忧，望着姜染欲言又止。
姜染只是不易察觉地跟他摇摇头。
“行！”她爽利接过了，将酒杯握在手里掂了掂量，喝之前还向光头举了下杯客气道：“大哥，这杯我敬你！”
光头跟他一桌的弟兄笑露戏谑之色。姜染说完作势喝了一口，接着像是不小心被呛咳到，她顿了下突然一口酒尽数喷了出来——手中酒杯里的酒也随她的动作往外一漾，喷出的跟洒出的酒就全部喷洒在光头的身上。
“咳！咳咳咳！咳——”
“艹！”光头懵了一下这回更气了，连忙从桌上抽出纸巾开始擦衣服裤子，怒斥：“干什么呢！注意点啊你……”
“对咳……对不起对不起咳咳……”姜染边咳边道歉，说着还弓着腰抽出几张纸巾帮他擦，“大哥，我帮你。”
“起开！不用你！”
“不用不用，我的错，我帮你！”
她擦了几下，顺势用手按了按他两边的裤兜，很快像是摸到什么，手飞快地伸进裤兜里往外掏。
“诶你干什么！”光头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后退一步想避开她的手。
姜染却已经将他裤兜完全翻出来——一个装着许多头发的小塑封袋掉在地上。
见到那头发的一刹，四周顾客又哗然声起，很快浮开交头接耳。
光头愣了秒连忙上前想将那袋头发踩住。姜染也故作惊讶，“诶？”先他一步将那个小塑封袋捡起来，“大哥，您这兜里怎么还这么多头发呢？”
她先把头发故意展示似的在所有人面前亮了一圈，而后才比在光头的头上，佯装不解地问：“您脑袋上也没毛啊？”
光头的脸色缓缓僵滞住了。
慕西沉在这一刻将目光落在了姜染身上，眼神有些复杂。
事情发展到这儿，究其根本是怎么回事众人也一目了然了。光头恼羞成怒，在静滞了几秒后猝然爆发，“你他妈竟敢诓老子——”
他一把上前一步举起手来就要打人，慕西沉眼疾手快扣住姜染的腕将她拉到身后，同时冷声命令，“王寒，报警！就说有人在我们店闹事。”
王寒便是方才同他一起的男员工，闻言立刻点头掏出手机。被光头身旁几个弟兄指住了恐吓了几声敢报警试试。
其中一个弟兄站到光头身旁，“哥，咱还是走吧！本来咱就不占理，别闹太难看……”
光头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又森森盯了姜染几秒命令，“走！”
慕西沉这时却又冷薄出声，“等等。”
“又干什么！”光头脚步一顿又回头，脸色明显已气急败坏到了极点。
慕西沉：“付钱。”
“……”尽管不甘心，可光头也无可奈何，眼下还有不少顾客正直勾勾盯着，只好挥挥手命人把钱转过去。
临走前，光头又不禁回头盯了眼姜染，一手笔直指住她眼神森寒，“你给我等……”
慕西沉上前一步直直站在她身前，隔开他的视线。
光头只好讪讪收了手指骂骂咧咧地走了。
光头一行一走，大排档里又恢复了原先的轻松。
周围有顾客稀稀拉拉鼓起掌，还有人不住地向姜染伸出大拇指，只赞着她聪明勇敢。
受了夸赞，姜染大为自满，下巴都不觉地昂扬起来，笔直直地站在慕西沉面前眼神有几分骄傲自得的意味。
慕西沉低着眸神情却很淡很淡，声线甚至比方才还冷淡了些，“吃完了么？”
姜染愣了下迟疑点点头。
下一秒只见慕西沉飞快脱下了员工制服，然后走到王寒面前，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什么。
王寒点点头。再回到她面前，他扣住她的胳膊便大步流星向外走。
姜染被踉踉跄跄地扯动了几步，愣了，边走边说：“诶诶诶诶干什么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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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西沉拉着姜染一直走到大排档十几米开外，才松开。
月挂中天，小食街上摩肩擦踵，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姜染问：“你带我去哪儿？”
慕西沉：“送你回家。”
姜染一听一愣，脚步停住了，还往回退了两步，“干嘛这么早回去呀，我不要回去，我还没待够呢！”
慕西沉见她停了，又折回来，捏住她外面罩的衬衫衣袖试图拉她走。
姜染一瞬却铆足了劲儿似的往回扯了扯。
拉不动她，慕西沉索性也不拉了，放开手自行转身。
“那你自己在这儿待着，反正我请完假了，我走了。”
“诶你……”姜染简直要被他这反套路给弄无奈了，愤愤地站在原地盯了两秒他决绝的背影又跺跺脚跟上了，走在他身旁，“你好烦啊慕西沉，我不就想多待一会儿嘛，让我不能强人所难你怎么还强人回家呢，真是双标！”
慕西沉压根不接她茬。
聊起方才的事，姜染心里不由又雀跃，得意洋洋，“不过我刚才是不是超厉害呀？哎呀~三两下就戳穿了那臭光头所有的计谋！出其不意一招绝杀！让他想反驳都没话！智慧与美貌简直就是我的代名词啊！”
“……”说起这个，慕西沉的脚步缓缓停住了，转身看向她。
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目光又恢复了那种严肃，可是唇角翕动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继续向前走。
……？
姜染原本还好奇着他会跟她说什么，一扭头见他直接走了，不禁又觉得没头没脑，盯着他的后脑努努嘴巴，“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帮了他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呢……”
某一瞬，姜染忽然觉察到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又洋溢起，飞快跑回到他身旁，“慕西沉，你是不是担心我了啊！”
慕西沉脚步微顿。
只瞟了她一眼，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走。
姜染却从他那一眼里看明白了什么，心情倏然格外烂漫，在他身后一蹦一跳地甩着衣袖，“哎呦，某人这是害羞了么？怎么担心都不敢说啊，说出来又不会掉块肉~”
她话里有幸灾乐祸似的调侃，慕西沉听得心里发燥，终于舍得没好气回了声，“谁担心你。”
“帅哥喽，帅哥担心我，你承不承认你是帅哥？”
慕西沉懒得理她。
嘚瑟了一会儿，姜染偷偷笑了笑，快步到他身前，“行啦，你不用担心，我是一开始就知道那头发在他兜里揣着呢，故意把酒泼他身上就是为了掏出那头发，喏~”
她掏出手机录像给他放，果然见到在录像中途录到光头一个很细微的贼眉鼠眼揣东西的动作。
那录像从始至终对准的主角却是不远处正在工作的慕西沉。慕西沉看完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姜染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嗖”地收回手机，讪讪闪了闪目光咳了咳，故意转移话题，“咳……所以啊，我其实不是冒险，是智取，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昂~”
慕西沉神情却始终没松懈，“那你当时就不能直接把视频给大家放出来？偏要去泼酒？”
姜染这才故意恍悟似的，“对哦！”
“……”
她看着他大无语的表情，暗自想笑，心下偷笑了会儿才解释道：“是因为这视频根本看不清嘛，而且等我把视频亮出去对峙的工夫，他们那拨人说不准早就把头发不知藏哪儿了，到时候有证据都变成没证据了。”
“反正我是绝对保证有了百分之二百的把握才出手的，你大可放心，我这么惜命，怎么可能以身犯险呢对吧？安啦安啦~”
慕西沉无奈叹了声气，不再说什么。
这件事解释清了，另一个小心思却还萦绕在姜染心口，姜染盯着他的眼睛眨巴眨巴，“不过，慕西沉，你刚刚是真的担心我了，对吧？”
慕西沉一顿。
她眼睫纤长，微微弯翘起一点弧度，眨起眼时就像两片蝶羽扑合。
有光落进她的睫上，泛起点点微光，她这一刻的眸里尽是狡黠的光。
慕西沉注视她眼眸片刻忽然轻声一哂，唇边也弯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是担心你。”
还不待姜染高兴，他又说：“我担心你要是在那儿被人揍了，只怕会讹我们讹得更多。”
姜染：“……”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017.担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