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补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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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树影摇曳。
暖色的夕光静静笼罩着这一处小小角落。
慕西沉应该是路过，看见她似乎也颇有意外。他目光端详般静静从她身上看了一圈，最终又望回她眼睛，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你呢？”姜染不答反问：“你又怎么会在这儿？”
慕西沉回：“家教。”
姜染：？
他身后的就是一处居民小区，他默默地伸手指了指。
姜染歪头看了眼一瞬了然，“哦”了声点点头。
慕西沉静静看着她。
方才他做完兼职刚出小区门，一眼就看见路边的她。
孤零零地蹲在角落，整个人小猫一样缩成小小的一团，单薄又可怜。
他看背影像她，又不大敢认，试探着叫了她名字，没想到真是她。
算起来……距离她幽闭症发作离校已经快一个星期了。
想起上次的事，慕西沉沉静的面庞不禁又浮现愧色，刚开口想说什么，面前的姜染却脚步一转——转身就走。
？
他一怔，下意识向前追了两步，指尖碰到她的袖摆。
“诶……”
“干嘛？”姜染直接不客气地回头挥开，又退开了一步，表情寡淡，“有事？”
看她像是在避着自己。
慕西沉微抿唇，原地站住了没再上前，“你……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死不了。”姜染没什么语气地说：“让你失望了吧？”
她语气不悦明显在呛他，慕西沉一时有些哑口无言，默了默低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姜染一顿，有些微讶地看了他一眼。
“抱歉。”慕西沉说：“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他还从没这样跟她低眉顺眼地讲过话，尽管早就猜测先前那个给她发短信道歉的人就是他，可当面听说又是另一种感觉。
姜染这会儿心里又冒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没没没，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说起来还是都怪我，怪我不好一直恶作剧找你麻烦，怪我天天缠着你没皮没脸，反正要错都是我的错，怪我怪我~”
见她这样，慕西沉忽然感到一丝无措，又默默望了她一会儿无奈叹了声气。
“上次的事，齐主任都和我说了，我知道是张一瑶诬赖你，你没指使她，也是你帮了慕茵……”
说起这个，姜染心下不禁又回味了委屈，不咸不淡地嘁了他一声。
“至于你的幽闭症……”他很快又说：“我不能说我不知道，齐主任早就和我说过，是我没当回事。所以私自关你禁闭，引发你的病情，的确是我不对，我也是真心向你道歉的，希望你能接受，对不起。”
姜染的心里这会儿终于有了点畅意，故作狐疑地斜了他一眼，“真的？”
“嗯。”慕西沉神色诚恳，“只要你能接受，让我做什么补偿都行。”
他这话到让姜染不禁诧异了，眼神一顿轻微地“哦？”了声，心下又隐隐雀跃起来。
姜染原本心想着，等再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跟他路归路桥归桥，左右她都已经决定不再招惹他，最好就当彼此看不见。
然而见他这么自己送上门来，她心里那股莫名的小火苗又熊熊燃得盛烈，压住了心里的小九九忍着笑问：“真做什么都行？”
慕西沉默了默道：“不能违反法律，不能强人所难，不能违背道德。”
这么说是当她男朋友不行呗？
姜染撇撇嘴，突然又觉得没意思了，随口问：“那我要咬你一口，也行？”
慕西沉静了两秒没说话，很快抬起左臂，右手利落解开衬衫袖扣，又将袖口一截一截地往上挽，直到露出一截清瘦却匀称的小臂，伸到她面前。
“……”姜染愣了一下简直要被他弄笑了，直接伸手把他的手打开，“行行行，我逗你玩呢！你傻不傻啊这也真当真……”
慕西沉默默放下手。
话说到这个地步，姜染也不再装了。
可若就这么直接算了又不免意难平，干脆摆拿腔拿调地教训起他。
“我呢，我承认，有时候确实有点坏，但是也没坏到那种穷凶极恶的地步好不好？你说说你，当时事不问清楚了就判定我的错，和那种……那种电视剧里的暴君有什么区别！还学生会主席呢你！你就是这么看管保护你的学生们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么不分是非曲直，小心我给你覆了你知不知道！”
慕西沉看得出来她现在大抵应该气消了，不由失笑，没反驳，将她所有的埋怨照单全收，“嗯。”
见他表情放松下来，姜染心弦又一紧，担心他刚才那句话也不作数了，又连忙说：“而且，你冤枉了我，还害我生病是真的，也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该有的补偿还是得有的，你别想轻易算了！”
慕西沉无奈轻哂，“嗯。”
姜染心下暗喜。
她正心想着说该要他补偿什么，毕竟自己目前似乎也并不缺什么，肚子这时却忽然很合时宜地一响。
她一怔，下意识摸了下胃有些尴尬地抬头瞄了他一眼，见他也正微愕地低眸看着她……她忽然一念闪过狡猾一笑，“嘿嘿~”
慕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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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西沉骑着单车载着姜染走在小镇街道上，黄昏风暖。
道两旁的街景在她眼前飞速倒退，不远处人家的炊烟正袅袅升腾起来。风吹动姜染浅黄色的裙摆，偶有几片花瓣飘落在她膝上。
方才在姜染提出让他请吃晚饭的时候，慕西沉一口同意了。
可是他还有一份兼职要做，原是想将她送到饭店留她一个人在那儿吃，他来提前买单，姜染却说什么都不肯，执意称他不陪不算。
恰好他接着要去兼职的地方是家大排档，姜染听闻后非要跟着，他无奈，只能带着她一同前往。
坐在单车后座上，姜染含着笑望着两旁的街景，这会儿心情大好。
她还真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先前她还一直苦恼着眼前这个人像堵冰墙，而一转眼自己竟然就已经坐在了他的后座上。
这病复发得值了！
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姜染愉悦地漾了漾双腿，抬头看向慕西沉的背影。
慕西沉的背脊很直，即便骑车也挺得笔直。衣领永远整洁干净，后颈的发际线浅淡齐整。
风过，风吹起他的衬衫像面鼓起的帆，布料轻擦过她的鼻尖时，她敏锐地嗅到他衣上皂角的香气。
姜染顿了顿不禁伸手碰了碰他的衬衫衣角，很快又大着胆子伸手抓住了，手攥成拳抵在他的腰两侧。
慕西沉自然能感觉到自己腰际忽然抵住的两只手，一瞬不大自然地僵了下。
而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抿唇继续前行。
姜染就在明显感知到他腰上的肌肉僵硬的那一下偷偷笑了笑，玩心又起，得寸进尺地将手往前又探了些。
慕西沉一滞，低头看她两只手已经滑到他的腹部，努力忽略这触感紧抿住了唇。
直到她双臂紧环住他的腰的时候，慕西沉终于忍无可忍，低斥了声：“姜染！”
单车在路边刹住了，慕西沉单腿支地，偏头沉沉盯住她。
“怎么啦？”姜染一瞬跳下车站到他面前，“到啦？”
她明显故意装傻。慕西沉对上她的眼睛才感到难以启齿的尴尬，他不悦地盯了她两秒不自然地偏了偏头，“你……能不能别乱动！”
姜染在心底暗暗爆开一声得逞狂笑，表面还是装作天真迷茫的样子，“我没乱动啊。”
她说着还叠起双臂心疼地抱抱自己，十分戏精地抖了两下，语气可怜巴巴，“我冷……”
“……”慕西沉无语了。
早该知道她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主。
但无语归无语，他还是仔细打量了一下姜染的穿着。
姜染方才从吴家跑出来得急，身上只穿了件平时居家的长睡裙，脚上还是拖鞋，吊带群松松垮垮，衬得她整个人更是瘦若无骨，裙下露出一截纤瘦白皙的小腿。
如今五月，虽已立了夏，傍晚的风中却还带着晚春的凉意。
慕西沉顿了顿没再说什么，忽然利落脱下自己的衬衫丢到她怀里。
“穿好。”
衬衫落入她手中，姜染讶了下不由又有些惊喜。
她看着他身上的白色T恤又狐疑，“那你怎么办呀？”
“先管好你自己吧。”没什么语气地说完，慕西沉手重新落上车把，问她：“走不走？”
姜染不管了，喜滋滋将衬衫套好重新坐上后座，偷偷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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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西沉要兼职的地方在云坞古城，是云坞除商区外最热闹的地方。
云坞生态好，加之风景优美山清水秀，这些年来旅游业发展得欣欣向荣，云坞古城一带也成了本地重点旅游区。
慕西沉所在的兼职地点便是旅游区外小食街上的一家烧烤大排档，临着护城河。
夜晚河灯亮起，风景宜人，正是赏景散心的好去处。
到时正是饭店，小食街上已经熙熙攘攘聚起了不少人。
慕西沉将单车停在指定的地方，带着姜染向目的地走。
这是一家半露天大排档，有烧烤有海鲜。
临街道的是烤炉和放生鲜的水缸。后面是支起的大棚和桌椅座位，稍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
棚里已经有了两个员工在打扫卫生，其中一个男生见到慕西沉来了，笑着同他打招呼，“西沉！”
慕西沉应了声。
男生目光再落向他身后的姜染时，讶了下，紧接着看见她身上的衣服，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调侃的笑意，“呦，今天什么风居然把女朋友都带来了！”
慕西沉一顿，下意识回眸向姜染望了眼。
姜染也颇意外，意味深长冲他挑挑眉。
他很快回过神，解释得简洁平淡，“同学。”
“哦……”男生抓抓后脑勺，泄气了，神色却还是不大相信的样子。
他视线在慕西沉和姜染的衣服上看了好几圈，他很快又露出神秘兮兮的笑，道：“你还是第一次带女同学来呢！”
这一次，换姜染先接了。
她挤眉弄眼地朝男生递眼神，“因为不是一般的同学呗~”
男生立刻回应了个“我懂的我懂的”的眼神，赶紧撤退不当电灯泡了。
他一走，慕西沉直接回眸，淡淡盯住她。
对上他的目光，姜染讪讪笑笑，“我没说错呀。”
她一脸无辜地摊开手，“七班的。”
“……”
不想跟她绕这个口舌，慕西沉让她在角落的一张桌前坐来，问：“想吃什么？”
“你请客，当然得你说了算啊。”姜染手托腮笑吟吟看他，“表现你诚意的时候到了！”
行。
点点头，慕西沉不再多问，“有忌口吗？”
“不吃葱不吃蒜不吃香菜不吃辣，但是我爱食物里带葱姜蒜香菜的香味。可以做的时候加上做完再挑出去，嘿嘿。”
“……”慕西沉滞了一下默默记在心里，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端着几个托盘过来。将几大盘烧烤放在她面前，他几乎将店里招牌的东西都点了一遍，馋涎欲滴。
“哇！”姜染眼睛亮了一下食欲被勾起来，拿起一串鸡翅看了看，果然半点葱蒜香菜末都没有。
慕西沉在她对面坐下来。姜染对上他的眼睛问了声，“你烤的？”
慕西沉淡淡出声，“你要是敢吃，我也可以试试。”
姜染被逗笑，不再顾忌什么，撸起衣袖开始大快朵颐。
姜染吃东西时很豪迈，或者说，她一点都不像个女孩。
大口的吃大口的喝，说风卷残云毫不为过。
相比之下慕西沉反倒更像个女孩，清晰修长的指节握着竹签咀嚼斯文，一点声音都没有，吃完的烧烤签都整整齐齐摆列在手边。
期间慕西沉数次一言难尽地抬头看她，见她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吃得痛快，想说什么又最终欲言又止，无奈地摇摇头。
天幕一寸一寸落下来，星月爬上云端。
周围的几桌也开始陆续上了客。
一顿横扫千军过半，姜染喝着苏打汽水，挑起个话题，“欸，你就在这里兼职呀？”
方才他去点烧烤的时候，姜染就将这里仔仔细细地打量过一遍。
虽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但这里的环境确实要比普通的饭店简陋许多。他这人干干净净的，和这里看起来过分格格不入。
慕西沉应声很淡：“嗯。”
“你天天要上课，听说还要竞赛，平时还那么多兼职，能忙得过来吗？”
“不多。”慕西沉边吃东西边说：“工作日平时只有一个，今天是周末，才安排了两个。这个结束就没了。”
两个。
一个是家教，还一个是这儿……
姜染思考了一下忽然察觉到什么，疑惑了，“那之前哪个呢？就是那个美妆店——”
说到美妆店，她才忽然意识到自打他们两个再碰见开始，他们俩还从没聊起过一次美妆店，她这一嘴无异于自爆。
果然就见慕西沉意味深长地抬眸瞟了她一眼。姜染下意识捂了下嘴又讪讪地笑了，说：“嘿嘿，嘿嘿嘿……其实你早就知道美妆店那是我了对不对？就是故意一直没说。那个工作呢，你不干了？”
慕西沉没说话，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睫。
下一秒他忽抬眸——就直直地盯住她，眼神意味难明。
“……？”
姜染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总觉他这眼神像要吃人似的，下意识狐疑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摸了摸脸，不解问：“怎么……了吗？”
慕西沉半笑不笑地哂了下，最终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姜染懵头懵脑地抓抓头发。
慕西沉吃完，大排档的客桌也座无虚席，他留下姜染起身去接待客人。
姜染便一边慢悠悠吃剩的东西一边暗戳戳盯着他看。
慕西沉即便穿着员工制服招呼客人，也很好看。
他向来出众，光是站在那儿不说话，就能让人不觉将目光投向他。有客人点单，少年就站桌边仔细记录，低着眸长身而立，仍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只在点单完毕后向客人礼貌一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那一桌坐的是两个年轻女孩，待他离开后立刻红着脸兴致勃勃地讨论，还拿出手机似乎打算要电话号码。
姜染哼了声撇撇嘴。
她眼珠转了转，很快也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佯装自拍的模样，实际对准了远处的他开始录像。
“看见了吧……”她边录边悄悄自语，“这可是我的菜……”
直到不知哪桌突然爆开一声酒瓶碎裂的巨响，“草泥妈的！”
姜染吓了一跳手机险些掉在地上，诧异回头。大排档的其他人同时也正齐刷刷地向声响的方向瞅。只见一个男人手举着碎啤酒瓶将碎齿的一端指向不远处的慕西沉，怒道：“服务员！给老子滚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016.补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