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章 寒晶凝丝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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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三个人收好了鱼返回。
来时的路已经被方才的白影——其实是相当厚实的冰堵住了，满满当当塞地一点空隙都没有。姚思渊和萧巽两人合力也无法击碎坚硬的冰墙。
“麻烦了，这可能是机关。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嘶，有没有开关一类的东西？”萧巽仔细地敲过每一寸冰，仍是毫无发现。来时他做的记号就断在冰墙底下，可他现在没办法沿着它出去。
姚思渊看了看四周，似乎隐隐约约有了想法：“未必是机关，可能是阵法一类的东西。”
“是阵法可就麻烦了。这东西我也不会啊……”
“来的时候似乎有五个对称的岔道，现在就剩两个了。”舒岚来来回回走了几遍，最后在冰湖洞口站定，“这个形状有点眼熟啊，像缺口的二……”
“缺口的二？”其他人听完后陷入了思考。
“天地否，上乾下坤，为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之态。无路可走是谓‘闭’，身陷绝境是谓‘否’。如果这个阵法由六十四卦而生，那么这两条路和这道墙，应该是坤卦。被堵住的地方应是乾卦。”姚思渊掏出纸笔画起示意图。
“按你这么说，我们来时这里是上坤下震，复卦。等我们破开这道墙，就变复卦为坤卦，坤卦初六‘履霜，坚冰至’，象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确实吻合。”萧巽拿过笔在旁边画起另外的卦象，凭借记忆将洞内的变化画了下来。
“不错。”姚思渊视线在几个卦象间来回，想从中找到突破口。
伏羲八卦一类的东西只有祭祀占卜的人才会去学，作为一个普通的修仙弟子，舒岚并不怎么接触这类东西，他俩讨论的什么卦象听得她头都大了，只能捡一些她听得明白的话讨论。“也就是说，我们想要出去，就得想办法改变这些卦象？”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怎么改？”萧巽再次确认了，没有机关，没有暗格，连个活动的地方都没有。绝境是真的绝，再想不出办法，他们三个就要在这个破地方当野人了。
“要不……再把这里封起来试试？”舒岚指了指身后的冰湖。反正东西也拿到了，恢复原状总没问题吧，“这个不也是卦象的一部分？”
“上乾下震，无妄。‘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祐，行矣哉’。”姚思渊提笔在图上最后一爻上加了一画，卦象从否卦转成了无妄卦，“可以一试。”
“这是在教训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呢。”萧巽适时给舒岚解释，“这马后炮放的。”
不愧是藏有宝贝的地方，真复杂。舒岚一方面觉得这里的机关精巧，一方面嫌它麻烦，又是佩服又是无奈。“两位师兄先休息，我来把这墙堵上。”风没有实体，糊墙还得用别的东西。
方才看到萧巽以风驭水，她也想试试。
其他两人太了解她了，一听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萧巽自然是乐见她向自己学习的。姚思渊也点点头退到一边。他可以将侵入身体的寒气中的天地精华提炼出来供自身修炼，眼下无事，正好摸鱼。
“浩渺渺兮天地，司云雨兮青龙，青龙舞兮风生。”四象中青龙司风，低级的术士催动风需要向龙神“请”。一段咒语念下来，不像是在施法，倒像在唱歌。但每多念一个字，她就浮空一寸，最后一个字念完，她已经两脚悬空。冰湖内未结的水似是被无形之力拉扯，软绵绵地涌向舒岚，被她一点一点地引向被萧巽破开的大窟窿。湖水与墙和地面的连接处绽放冰花，透明的水逐渐蒙上冰晶独有的朦胧白雾。
舒岚做得很慢，也很仔细。她的气不如两位师兄浑厚，一丝一缕都不能浪费，每一次操纵都需要精准。
萧巽在一旁盯着她，眼中赞赏和喜爱不加掩饰。不愧是轩辕派这一辈的翘楚，天资过人不说，悟性也高，对灵气的操纵更是妙到毫颠。这样的人，让他异常想要占有。
姚思渊突然动了。
舒岚只见一个身影从后方窜出来，挡住了她的视线。“有东西出来了，小心戒备。”
她看不见前方的情况，却也听到了不寻常的水声。当即收回气。
姚思渊看到的场景就惊悚了。冰湖掀开了平静的表皮，露出惊涛骇浪的狰狞面目。冰冷冷的湖水相互拍击，浪头越涨越高，一大坨东西悄然成形。“哗——”浪花被抽开，湖水一分为二，湖中巨物才露出真面目。
“师弟你是乌鸦嘴吗？！”萧巽一边戒备一边崩溃。
“这是常识。”姚思渊双手结印，湖水迸溅成一支支水箭，射向那庞然大物。
冰龙虽大但灵活异常，摇头摆尾蛇行而来，竟轻易就躲过了姚思渊的水箭。
萧巽赶紧请风，洞内狂风大作，吹得强势的龙也猛地一顿，身体后折。
姚思渊以水化盾，挡在众人前面。
那龙从狂风中挣脱，似是恼羞成怒，一记神龙摆尾，半个人大的尾巴将舒岚好不容易砌的冰墙扫了个粉碎。龙嘴喷出霜雪，冻得姚思渊的护盾都结了冰。萧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长剑，纵身一跃跳上巨龙的鼻子，照着眼睛一阵捅。
长剑在龙眼珠子上划来划去，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不绝于耳。即使萧巽用尽全力也只留下几道白色的刻痕。“邪门！”
龙哪容得他撒野，摇头晃脑将他抛了出去。萧巽反手持剑，下落之际往龙头扎，试图止住下落，未果。
“回来。”姚思渊抖手弹出一根玄色藤蔓，卷过萧巽的腰往回扯。
“去！”萧巽长剑一竖，卡住了巨龙的嘴，他在被姚思渊扯开之前掏出了一堆鸡零狗碎的玩意往龙嘴里丢，每一个都快狠准地弹进了喉咙。几声闷响后，巨龙身体停滞片刻，萧巽顺利退回姚思渊身后。
“岚岚好了吗？”
“请师兄们再撑片刻。”不知道什么时候祭起法阵的舒岚急得满头是汗，青色灵气流转，随她的指尖绘成谁也看不懂的图案。
“撑不了太久。”姚思渊估摸了一下自己的消耗，语气严肃。
萧巽借机巧之能将一团青色的东西朝龙射去。拳头大的青团子迎风暴涨，展成铺天盖地的一张大网。网不是普通的网，由萧巽以自身灵气编织而成，每一股纠结的绳都尖锐如刀，在龙鳞上反复割刮。碎屑纷纷扬扬落了一地，他们才发现这龙是一条冰龙。
姚思渊抽出一股灵气化作绳索将巨龙的四爪捆住，绳索一紧，四爪便向一处聚拢，巨龙被勒成了一个拱桥。
爪不能动不代表冰龙失去攻击的能力。它还有头有嘴有尾，每一个能动部位对他们来说都有可能致命。
冰龙何时受过这样的罪，长尾排山倒海呼啸而来。“嘭——”萧巽的网和姚思渊的绳索同时炸开，爆开的灵气震得两人倒退了几步，还没等缓过劲儿，巨大的尾巴扫得水盾支离破碎。
萧巽啧了一声，以风为墙，挡下了攻击。
此时洞中又有风起。
巨龙身下的地面浮起一个繁复法阵，符咒被风吹得飘飘忽忽脱离法阵，晃晃悠悠浮上半空，有意识一样贴上龙身，把蓝龙贴成一块打满补丁的破布。法阵金光一闪，疯狂旋转，将其间空气转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洞内所有的东西都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去。连那嚣张的冰龙都难以反抗，丝丝缕缕的水汽被飓风扯出体外，它的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弱。
它心有不甘，仍作困兽之争，龙爪刨向萧巽的风墙。
毕竟是生猛海鲜，爪子戳窗户纸似的轻易就穿透了风墙，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口中的冰凌暴雨一样射出。
“难道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不行，我还有未竞之事……”萧巽见势不对，连忙闪身躲避。他一躲就露出了身后的姚思渊。姚思渊只得凝出一柄冰剑，“铛铛铛铛”挥剑击落冰凌。
巨龙虽是强弩之末，射出的冰凌力道仍不能小觑。姚思渊手被震得发麻，手臂也有些脱力。
眼看冰龙又要喷射冰霜，姚思渊牢牢护着的舒岚大喝一声：“收！”做出抓握的手势，冰龙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拽住，只是那一霎那的定格，立即被拖进飓风当中。它划拉着爪子想要挣脱风的桎梏，却不停地被拉扯向阵眼，眼看即将逃出，舒岚一声尖叫，震荡的灵气将巨龙狠狠拍回法阵，最后化成一滩水，法阵像被吹了的油灯，光华尽失，也消失不见。
源源不断的水汽自巨龙化成的水涌入舒岚的身体，精纯的力量荡平了身体疲倦。等她落回地面，施展高阶法术的虚脱已经消失不见。经此一役，她冲破了瓶颈，正式进入通术界天级。再努力一下，她就能进入法境了。
“咣当——”长剑落地碎成了几百片，舒岚看见姚思渊身体晃了晃，向一旁歪去。她连忙上前将他搀到一边坐下。方才若不是为了保护她，他完全可以躲开的。“姚师兄你还好吗？”
姚思渊捂着酸软的手臂，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匀了两口气才开口：“……下不为例。”
“知道了。”舒岚手中青光大盛，瞬息浸入他的胳膊。风系术士可以学得杂而不精，也能算是优势，这时，舒岚平时学的治疗术法就派上了用场。她知道姚思渊说的是什么，第一次她差点将同门的弟子吸进法阵后，姚思渊就曾禁止她再次在人前使用。她虽有不甘，但少掌门的话金口玉言。
“岚岚……”一边传来某人气若游丝的声音。
舒岚扭头观察躺倒挺尸的萧巽。嗯，四肢健全。
“我……帮我看看……我的脸有没有花……”
还有心思耍宝，肯定没什么大碍。舒岚挑挑眉，决定无视他，继续补墙。有了方才的经验，这回她的动作就快多了。
大功告成的时候，洞中传出几声机关启动的闷响。厚重的冰墙缓缓下沉，露出来时的路。
“走吧～”舒岚拍拍手，一手搀一个往回走。
鸟窝头对两位伤患致以亲切的慰问并且对他们带回来的鱼量表示满意。
“师妹，你不是还有东西？”萧巽让出身后的舒岚。
“嗯，就是这个。虽然你说太小的不要，但是这样的小鱼苗养着还可以解闷。”舒岚从自己的万象囊里捧出一个小鱼缸，里面有几条小鱼缓缓游动，“养大了还可以吃……不过最好还是别吃吧？”
鸟窝头愣了一下，随即爆出爽朗的笑声，震得房顶都要被掀翻。“有趣，有趣……好久没有见过你们这么有趣的人了。”他接过鱼缸放在一旁，“作为交换，把冰莲给我吧。”
什么，难道他要抢？萧巽神色戒备。
鸟窝头拿人手短，此时勉强挤出一丝和蔼可亲。“冰莲一旦离开极北之境就会融化成普通的雪水，必须先用秘术取出寒晶凝丝。你们会？”
某人摇头。
“我会。”
“哦！”萧巽屁颠屁颠催着姚思渊把冰莲交出去了。
“真不知道你们要这玩意干啥，又冷又滑，做成衣服一点都不暖和，做成弓弦倒是可以，就是太麻烦。”鸟窝头用麻袋把冰莲装起来，背着就往里屋走，嘴里还念念叨叨地嫌弃。
劫后余生三人组脑子里只剩“暴殄天物”四个大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一章 寒晶凝丝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