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寒晶凝丝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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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舒岚果然顶着两个黑眼圈。不过看到同样一对熊猫眼的萧巽，她心里平衡了。
“太亮了睡不着。”萧巽对她抱怨。舒岚噗嗤笑出声。
走了几步，舒岚感觉不太对劲。为什么只有她和萧巽在去鸟窝头家的路上，其他人——就连跟屁虫郑罴都没出现。
“都在睡呢，我没叫他们。”萧巽小声解释，似乎是怕惊醒其他人。
“怎么不叫上姚师兄和郑师兄？那位前辈不是说要找几个身手好的吗？”舒岚跟着降低了音量，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样子像两团挤在一起相互取暖的白貂。
“大熊昨天不是伤了吗，我让他好好歇着养伤来着。”至于另一个人，萧巽提都没提。大约是觉得少掌门在，做什么都碍手碍脚吧。他单方面针对姚思渊的事派里不少人看得出来。舒岚不明白姚师兄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值得好脾气的萧师兄这么针对他，她自然不会自恋地认为原因是自己，思来想去，她把原因归结为两人针尖对麦芒，棋逢对手的宿敌感。
“可是……”她有些担心，她只是一个术境的菜鸟术士，怎么掺和法境术士的任务？
“没事，岚岚的身手很好，姚师弟不知道，我清楚得很。”按理来说，姚思渊应该算他们的师叔一辈，再不济也得叫师兄，然而萧巽总是“不拘小节”地叫他师弟，“我们应该足够应付。”
呃……舒岚对他那句姚师兄不了解她身手的话不置评价，到底没再说什么。
还没到鸟窝头家门口，萧巽带舒岚装十三带她飞的美梦就破碎了。
舒岚远远看见一个冰蓝色毛茸茸的人影站在门口，专门等着他们呢。
“姚师兄早。”舒岚故作乖巧地打招呼。
“姚——师——弟——早——”萧巽每个字都像在嘴里嚼了千百次才吐出来的。这个姚思渊总坏他好事。
姚思渊高冷地颔首，直接转身进屋。
舒岚看萧巽一副快要吃人的模样，手中的折扇都快被他握断了。她心说这算什么事，多一个姚思渊多一重保障，为什么他这么不开心呢？当下也没多嘴，扯着他的袖子跟了进去。
鸟窝头似乎料到他们会来这么早，给他们留了门。等他们一进屋，便闻到一种奇异的香味，又鲜又香。
“哟，来了？吃了吗？”鸟窝头扒了扒头发，永远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没吃就吃这个。”
说着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几串金黄酥脆的烤鱼，每一条大约有一斤重。
“小姑娘喝这个。我妻最喜欢喝我煮的汤，她每天都要喝一大碗。”他又将一大碗鱼汤推到舒岚面前。炖得牛奶般乳白的汤飘着袅袅白烟，勾得匆匆吃了两口干粮垫肚子的舒岚食指大动。
三个人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哪怕是最文雅的姚思渊吃的速度也不慢——他借了一组碗筷盛鱼。舒岚还没见过姚思渊吃东西，因此总是借着碗的遮掩偷偷抬眼观察，仿佛他嘴里长了花。这下迅速消灭了两条鱼的萧巽不乐意了，干咳了两声，伸手揩了一把舒岚的嘴角，引得舒岚和姚思渊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舒岚是因为男女有别，姚思渊嘛……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大约是见不得别人光天化日之下太过亲热吧。
“你们上辈子属猫的吗？”鸟窝头看着干干净净一丝肉渣都不剩的鱼骨头，感叹他们风卷残云的速度，第一次有了把眼珠子瞪出来的感觉。
三个人吃饱喝足道了谢，各自夸了两句，萧巽才把话题绕到正题。
“鱼好吃吧？还想吃吗？库存不多了。”鸟窝头重新串了鱼生了火，开门见山提条件，“想要‘寒晶凝丝’？可以。我告诉你们地点，作为交换，你们要帮我去捉一百斤这种鱼。我知道你们术士有那种可以装很多东西的袋子，装一百斤鱼不难。我试过你们的身手，你，和你，身手勉勉强强能对付。”
“你怎么知道我们术士有这些东西？不是说此地鲜有人来么？”舒岚感觉哪里不太对。
“不然你以为这些是哪里来的？”鸟窝头指了指院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座鱼山，露出白森森的牙，“这些鱼就在出产寒晶凝丝的洞里，你们可以往湖里丢火，把鱼炸上来，再简单不过。”
“我们都不是火系术士。”姚思渊低头沉思了一下，其他火系的弟子修为太低，带上他们并不合适，万一出了危险他救不来。
“这我不管。你们看着办。”这就等于鸟窝头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给他捉鱼，要么放弃寒晶凝丝。
一直到了寒晶凝丝所在的冰洞洞口，萧巽还沉浸在对“吃五条鱼换一百斤鱼”这个剥削劳动力的不平等条约的悲愤中。这鸟窝头看着老实，坏心眼这么多。
偏偏鸟窝头好像没看出他的痛苦，放他们下去的时候还喊了一句：“两斤以下的太小，不要！”
萧巽两手握着绳子，嘴里叼着折扇狠狠一咬，仿佛在啃鸟窝头的鸟窝头。
萧巽探路，姚思渊殿后，三个人攀着绳索一步一探地下了两百多步才到底。天光透过冰晶折进洞里，成了自然的照明。
三个人保持着下来时的队形深入。萧巽掌心青光喷涌，一路留下一条连续不断两指宽的凹槽。
“师兄，那位前辈会骗我们吗？”舒岚小心翼翼地发问。这个洞里好像除了雪和冰什么都没有，哪来的湖？
“千辛万苦骗我们给他打渔？”
“难保不会。”姚思渊冷不丁出声。亲眼目睹萧巽答应剥削条约的他对鸟窝头的印象不太好。
“我们加起来都不够他一个人打，他犯不着费心思来骗。走吧，到了就知道有没有被骗了。”萧巽想了想回答。
长长的甬道延伸向一处颇为奇怪的地方。乍一看是一条路走到底，实际上路的两边有不少一看就知道是死路的岔道。路的尽头有一堵薄薄的冰墙，透过冰，能隐约看到一片水光。
“应该是这里。”萧巽将随身的折扇丢了出去，扇子平平射了出去，直直插进冰墙。
拿这么名贵的扇子当飞镖，这富家公子真是……败家……穷鬼舒岚感觉心在滴血。没等她心血滴干，整堵冰墙以扇子为中心破碎成一堆冰渣，折扇像一条忠犬，主人萧巽一招手就回来了。
萧巽刚想为自己这一系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臭美，洞内轰隆隆隆一阵诡异的重物挪动声，舒岚看到萧巽背影一僵，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呼声：“躲开！”
只见萧巽往旁边岔道一扑，舒岚便被后面的姚思渊一把拽进了对面的岔道。“小心。”
才退进岔道，三道大概两丈长的白影顺着道路呼啸而去，接着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过了好一会儿才没了动静。
“有没有事？”舒岚听到姚思渊问自己。
“没事，多谢姚师兄。”刚才那几道白影简直是擦着她鼻尖过去的，要不是姚思渊反应够快，她没准要被撞成肉酱。难怪鸟窝头前辈要找身手好的。
萧巽看了一眼来路，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看来我们离开的时候需要多费些功夫了。”
“没关系啊，萧师兄的扇子这么好用，待会再开一次路不就好了？”舒岚想起他方才的搔首弄姿拗造型的样子就忍不住调侃。姚思渊嘴角扯了扯，貌似赞同舒岚实则嘲讽萧巽地点点头。
萧巽一个趔趄差点以头抢地。
冰湖就在眼前。平静无波的湖面缀着大片的莲花。这些莲花无叶无根，仿佛是这潭水凭空生出来的。花瓣薄如蝉翼，其色透明，只能勉强看出轮廓，脉络却丝丝缕缕清晰可见。
越靠近冰湖越冷，舒岚被冻得揣起手。“这是什么，好像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莲花。”她说不出哪里好看，只觉得这些花只有脉络和轮廓，有种秋天枯枝的荒芜美。
“这不是花，是冰。”萧巽在一旁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听他们说‘寒潭生玄冰，其状如莲而剔透，丝生脉络间，百年一寸’，看来就是这些。我原以为这种天材地宝很稀少，没想到这么多。”
舒岚粗略目测了一下，每一朵“花”至少有六百年，而且越往深处，“花”越大，脉络越多越长。
“一百斤鱼不冤。”姚思渊凉凉地扎了萧巽的老心。
舒岚突然间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萧巽要针对他了。
理应被扎心的萧巽并不在意，一反常态地冲姚思渊笑得像一只二哈。“师弟，你是水系术士，水上的事这里只有你最拿手，打个商量？”
“你要‘寒晶凝丝’做什么？”
“收藏啊！我有收集癖。不信你问舒岚。”有舒岚问过同样的问题，萧巽这次回答得相当流利。
“……”突然被推出来挡箭的舒岚心里有一万句吐槽。
“要多少？”姚思渊瞥了一眼活宝巽，对方比了个十的手势，“五五。”
“师弟，不能趁火打劫啊！”
“你四我六。”
“喂！”
“三七。”
“行行行，五五开就五五开。”萧巽这回真是肉痛了，“能……能不能改成二十朵？”
姚思渊挑眉不语，意思相当明显。
“姚师兄要‘寒晶凝丝’做什么？”舒岚一脸黑人问号。萧师兄这个收集癖贪心就算了，姚思渊这样无欲无求要啥有啥的人要这个做什么？
“哦，我恰好也有，收集癖。”
这不是气人吗？！
萧巽默默蹲在角落里，浑身散发出“咬人，勿近”的低气压。
姚思渊足尖点水飞掠过湖面，所过之处绽出一片一片浮冰，大有与寒晶一比谁更冷的意味。姿态之优雅，让舒岚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他突然身形晃了晃脚点在浮冰上不动了。
“萧巽、舒岚，做好准备。”
啥？要准备什么？
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舒岚还是听话地叫上了角落里散发着怨气的萧巽蘑菇。
姚思渊低低的声音撞在周边的冰晶上，一圈一圈荡了开来：“四方水灵，应吾召令。起——”
湖面漾起涟漪。舒岚直觉不对，脚下的冰块似乎也在随湖面晃动。整个冰洞像个拿不稳的茶杯，冰湖就像是杯子里抖得快洒出来的茶汤，晃荡晃荡掀着浪。一股水流火山喷发般自湖底冲天而起，裹挟着不多不少正好十大朵冰莲。
萧巽几乎是同一刻将折扇丢了出去，扇子打了个转拍向那冲天水柱，其中的东西被这一记撞得破水而出。萧巽一双桃花眼瞪出了牛铃的大小，不偏不倚被一尾滑不溜丢的玩意“啪叽”正中面门。他伸手一扒拉，扯下鱼一条，活蹦乱跳还带开合鳃的。
舒岚反应快，将迎面而来的七七八八的东西拍在地上，很快面前就码了一摞。她看着萧巽那张画了鱼拓的俊脸，怀疑湖上那个道貌岸然的大冰块是故意的。
道貌岸然的大冰块指尖光华流转，十朵冰莲化作光点，飞入他随身的万象囊。
“冰莲，我的冰莲——”萧巽不甘愿地哀嚎。
“师兄别急啊，先把这些鱼收了，等会回去我们再跟姚师兄要。”舒岚感觉自己在哄小孩。姚师兄也真是的，干嘛弄得像跟小孩抢糖似的。
姚思渊自动屏蔽了某人制造的噪音，眼神冰冷地与水柱内的鱼大眼瞪小眼，黑色的法阵自软玉般的掌心没入水流，以其为中心咔嚓咔嚓地冻了起来。等水柱变成了冰柱，他手凌空一抓，带着大冰柱一同回到岸上。
“我的老天爷……”舒岚看着这个拥挤得堪比放课后伙房的大冻鱼柱子，目瞪口呆。
“破。”姚思渊右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冻鱼柱子应声碎裂，里头的鱼稀里哗啦流了一地，扑腾出花样来，“还剩多少？”
大概还要二十斤。”萧巽怜香惜玉地揽过收拾鱼的重任，将那堆生猛海鲜囫囵装进万象囊，顺便还粗粗估算了下数量和重量。
“这些鱼似乎是为守护而生，方才动手之前它们只是蛰伏在水下，当我靠近冰莲便意图攻击。”
“这是你甩我一脸鱼的理由？”萧巽指了指脸上尚未消去的红色痕迹。他脸小，只拓了那条大肥鱼的小半个身体，脸上斜斜地印着鱼肚子和鱼鳍的模样，十分滑稽。
姚思渊依然自动忽略了他的废话：“这么重要的东西，守卫不会如此弱小，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若是惊动了旁的就麻烦了。”
“可是怎么速战速决啊？”傻白甜舒岚适时发问。
然而姚思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抱胸不说话了。
“行吧，岚岚看师兄的。”萧巽挽袖子，作出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萧巽收敛起嬉皮笑脸，终于有了些修仙弟子的高冷气质。“青龙舞兮骤风生。去。”他手指朝湖里一点，青色的气射入水中的一刹那搅开了一个漩涡。随后一条条鱼被甩出了水面。
姚思渊看着他的动作没吱声。虽然不是水系，但能以风驭水，这人倒还算聪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 寒晶凝丝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