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de Evol》简戎

4、离开

　　一个月后。
　　月末测验的成绩下来了，季悠然依然维持在班级的中游水平。
　　她惯例性的向舅父母汇报了自己的分数和排名，然后开始了一天中真正的「学习」。
　　许墨给她整理了很多资料，直到现在还有很多没看完。而这几天许墨仿佛消失了一样，事先有了他酒店门卡的季悠然已经习以为常的来到了他的书房看书。
　　过了不知多久，她听到客厅传来了声音，打开门之后，许墨正在窗边接电话，向她致以一笑。
　　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在离开之前要做好万全准备。
　　就在今晚，他打算摊牌。
　　季悠然整理了几本书就要告别，但许墨拉住了她，「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季悠然坐在沙发上等待，直到许墨从拎回来的手提箱里拿出一支试剂，她不免好奇，「这是要做什么？」
　　「要做一件你没有告诉过我的事。」
　　季悠然不解。
　　有关超能力和黑客的事情她都坦白了，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是还有什么隐瞒着他。
　　许墨坐到她身边，撩开她的衬衫长袖，「我就要给你注射了，你不问问我这是什么吗？」
　　「我昨晚睡冻了，早上起来有点鼻塞，所以这个是药吗？」
　　「感冒了吗？」许墨担心的覆上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怎么不告诉我？」
　　「你电话里说你今天会回来，我觉得不重要就没告诉你。」
　　「傻瓜，你这样让我要怎么放心？」
　　这个人的殷勤攻势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但每次还是被撩得无语反驳，「……嗯，所以、这个是什么？」
　　「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经常觉得空气稀薄，呼吸困难？」
　　季悠然愣了一下，「是的……你怎么知道？」
　　「但是医院查不出有任何问题。」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这支试剂虽然无法根除你这种症状，但可以很好的抑制住。」
　　因为这种感觉并不算强烈，所以季悠然也一直没有想要解决它，但没想到逃不过许墨的眼睛。
　　「以后会好很多。」
　　「差不多能维持四五年。」
　　让季悠然质疑的是，「医生都说没有毛病呢。」
　　「你是相信医生，还是相信我呢？」
　　少女毅然决然的伸出胳膊，「相信你。」
　　注射很快就完成了，但许墨还有一个要求，「我需要采集一些你身上的信息带回去研究，以彻底根除这种病症。」
　　「是……抽血吗？」
　　许墨摇摇头，「不止，还需要去趟医院。」
　　「我并不勉强你，虽然我很希望这么做，但不想给你带来心理恐惧。」
　　「会……痛吗？」
　　「会有点。」
　　她不是不相信这个男人，只是面对未知的风险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触，以致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我……我再考虑一下。」
　　「嗯，」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的许墨给她宽慰，「我尊重你的选择。」
　　诚然在遇见许墨的这些日子里，她得到了很多帮助，生活的目标也逐渐明确，竖立起来。更有一点神奇的是，自从吃了他做的料理，她的味觉好像也恢复了少许。
　　等尝出味道之后，才发觉这个人的料理水平其实很一般，之前食之无味的时候她还能假装夸赞两句，而后就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
　　※
　　注射了麻醉之后的季悠然，在许墨的注视下慢慢合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转身换上白大褂的男人支走了旁人，慢慢褪下少女的衣物。
　　之所以选择这个日子，是因为他要取出季悠然的一颗卵细胞，这可能会伤害到季悠然，但他会尽自己所能让她不承受任何痛楚，「对不起……」
　　短短二十分钟的手术，季悠然就苏醒了过来，手术室里空荡荡的，她身上的衣物也完完整整，只是肚子有些胀痛。
　　就在她呻/吟着坐起来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许墨连忙过来扶住她，「怎么样了？」
　　季悠然摸着自己的腹部，开玩笑道，「许教授，你是不是偷偷取走了我一个肾？」
　　许墨哭笑不得，「那我待会儿带你做个胸透，看看是不是只剩下一个了。」
　　她浑身上下都是完好的，似乎没发生任何事，「一般来说，手术不都会留下什么创口的吗？」
　　尽管戴着口罩，但许墨却突然脸红了。
　　他将季悠然横抱着走出了实验室，令季悠然感到惊奇的是，路过的几个医生居然毕恭毕敬的停步弯腰了。
　　靠着许墨胸膛的季悠然不免怀疑，「许墨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是一个跟你有着差不多身世遭遇的人。
　　跟你罹患同样症状的人。
　　一个在意你等同于自己的人。
　　还有……是曾经答应过却失约的一位故人。
　　但这些话，许墨都说不出口。
　　「差不多就是……一个对你而言的好人吧。」
　　季悠然无法理解，「我们接下来是回去了吗？」
　　「嗯，我帮你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那儿，我帮你慢慢调理身体。」
　　「啊？」
　　※
　　许墨变得很奇怪，以前他的脸上大部分时间都展露着笑容，可是最近靠近了才发现，他会蹙眉，还偶尔咳嗽，表情显得十分痛苦。
　　但这一切季悠然都不知道，她会开口询问，但许墨总是敷衍着打发她。
　　一天的时间，上午用来休养，下午许墨会辅导她学习，而到了晚上，这个人就会自动消失不见，直到第二天清晨再度出现。
　　这是最后一天了，她实在很好奇许墨一入夜就避着她的理由，要是因为男女授受不清这一条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毕竟两个人都住一起了，虽然没有发生过任何实质性的关系，但总归是有剪不断的关系存在的。
　　是夜，看着季悠然老老实实把他煮的晚饭全部吃完之后，他又要收拾着离开了，但这回，季悠然拉住了他，「你……去哪里？」
　　「去做实验，别担心。」
　　季悠然就是很担心，「要不我回去住吧，这样你就可以住自己的地方了。」
　　「不，别走。」
　　拦住她的许墨并不想透露有关实验的内容，只能这样挽留住她，「我今晚不走了。」
　　「所以你也不要走。」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但季悠然还是答应了，「嗯。」
　　洗完澡的两个人各自坐在一边的床沿，气氛又开始僵硬，但双方的心思却并不一致。
　　「睡吧，很晚了。」
　　季悠然慢吞吞的爬到了床上，而许墨也靠近坐了过来，给她盖上被子，「对了，你今天是不是来例假了？」
　　季悠然自觉点头，所以她才勇敢的挽留了这个男人，她只是需要陪伴而已。
　　「那就好。」而这个许墨却好像一早就料到了一样，「没什么问题吧？肚子会痛吗？」
　　「有一点点。」
　　「是吗？」这样一说对方立马紧张了起来，但他这样抱住了季悠然也无济于事，季悠然忍俊不禁，「我以前都会有点痛的，别担心。」
　　「那我帮你揉一下，要不要贴个暖宝宝？」
　　季悠然慢慢的躺下来，「暂时还不需要，只是有些不舒服，不算太痛。」
　　「我去煮红糖水，听说喝了会好一点。」
　　季悠然不再阻拦，「那好。」
　　红糖水里放了姜片，喝起来热辣辣的，季悠然吐了下舌头，「……真是一言难尽的味道。」
　　皱眉的许墨自己也尝了一口，「是有点苦，不过对身体好。」
　　「你好像我爸爸一样。」
　　放下杯子的许墨也笑了起来，「如果是爸爸的话，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讲个故事哄你入睡了呢？」
　　「好呀！」
　　没想到她欣然同意了，许墨也只能却之不恭了，「那你想听什么？安徒生还是王尔德的童话呢？」
　　「我想听海的女儿。」
　　「为什么……是这个故事呢？」
　　「因为那是我父母临走前给我讲的最后一个故事，还没有讲完我就睡着了，虽然后来我在书上看了后续，但还是没有枕边讲述的来得生动。」
　　许墨却思绪万千，「离开的……前晚么。」
　　看到季悠然这么期待，他也不再多想，伸手轻轻揽住，让季悠然靠着他的胸膛，「那就……开始了。」
　　「嗯！」
　　※
　　天亮了，微弱的晨曦穿过窗脚的缝隙洒落进来，打亮少女一侧容颜。
　　她还想赖床，但想到今天要去学校报道，便立马坐了起来，「啊，七点了！」
　　身边早已空无一人，一边换衣服的季悠然一边抓着头发走出去，「许墨？」
　　「许墨？」
　　但大厅内也空空荡荡的，餐桌上还放着热腾腾的早餐，开心的季悠然跑过去拿起许墨留下的字条，「居然这么早就去学校了吗？」
　　可当她再看，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世界太空旷了，好像什么声音也没有，正如那个人的留言一样——
　　「悠然，我走了。」
　　「也许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但如果有缘的话，命运会再次安排我们重逢的。」
　　她现在所能听到的唯一的声音，就是泪水打湿字条的微弱响声。
　　放下纸条匆匆去找手机的季悠然紧急呼叫着许墨的号码，但传来的却是「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回音。
　　无论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父母是这样，许墨也是如此。
　　早餐的位置上还放着一只裱装精致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一枚简洁的戒指，光滑的切割，内环还刻着几个字母——Ares.
　　在越发强烈的阳光的直射下，绽放着熠熠光芒。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是两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