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不死你》高举

8、故事

　　余温来的很快，没迟到，还提前了十分钟。

　　程言背着书包在耳机店等她，余温戴的是她的围巾，黑色的，碎线上面还有两颗星星。

　　“你来的好快……”程言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替她扯了扯围巾。

　　“因为我要来占便宜啊。”余温嘴里不知在吃什么，只能含糊的说话。

　　“你在吃什么。”程言低头凑近了，一股香甜传来，“我也想要。”

　　程言这样低头看她，连余温这种厚脸皮的人都咽了口唾沫。程言好看，是那种冰冷清丽的好看，像夜雨打窗一样，落在人心上激起一阵阵悸动。

　　“我在吃糖！”余温从书包口袋中摸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送我。”程言很是直接。

　　“给你给你。”余温把她的手拿过来，轻轻拍在她手里，“可别说姐姐不照顾你。”

　　程言把奶糖捏紧，偷偷摸摸装进口袋，心想着这就当是耳机的回礼吧。她见余温站在那，眼神扫着地面，便问道:“你怎么了？”

　　“那是我最后一块糖了。”余温看起来很心痛。

　　一块糖而已，连块糖都舍不得给自己吗。
　　程言生气了，她把糖拿出来，塞给余温，“我不要了。”

　　“不要了？为什么？”余温不明白，可是程言转过身去，一点儿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样子。

　　“最后一块糖了，我要给言言啊。”余温转着圈来到她面前，程言冷淡的看着路灯，只见余温打开糖纸，讨好的递到她面前，“别生气嘛，言言是大美女，生气不好看哦。”

　　程言还是不理她。

　　余温没辙了，她摸了摸头，忽然想起什么，双手合十凑到程言面前，小声道:“言言姐姐，别生气嘛。”

　　“……”

　　“姐姐为什么生气呀，都不理暖暖了，好伤心……”余温别的本事没有，嘴皮子功夫一流，她把程言的手拉出来，贴在自己的脸上，眨着眼睛天真的问:“姐姐……真不理我了吗？”

　　程言被她的道歉撩拨的无处可躲，她涨红了脸，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心虚讲道:“先进去吧。”

　　余温笑了，她把奶糖塞给程言，“吃糖！”

　　耳机店店主是个二十来岁的男生，喜欢捣鼓电子产品，听程言要来买耳机便热心的给她介绍，程言转了一圈，问余温喜欢哪个，余温说有声就行。

　　“我朋友给我说了一个叫什么1000XM3的，你这有吗。”

　　“哦哦哦，那个，最近卖的很好的。”店主从一个货架上拿下来一款头戴式耳机，“这是第三代产品了，降噪处理器很完善，三十小时的续航……女孩子的话可以买白色的这款，好看。”

　　“余温，你喜欢这个吗。”程言拿过去问她。

　　余温的目光从光碟挪到耳机，“喜欢。”

　　“那我就买这个了。”程言把耳机摆在收银台，店主正细心给她包装，一旁的余温忽然拿了张光碟走过来，说道:“言言，我想要这个。”

　　“这是什么？电影吗。”程言拿起来看，影片名字叫《一条狗的使命》。

　　“现在很少有人买光碟啦，也不贵，送你吧。”店主看了一眼。

　　“送我？”余温愣了愣，谁知店主笑着说:“就当是耳机的赠品吧。”

　　*

　　“为什么给我买这么贵的耳机？”两人走在人行道上，余温在一旁抱着耳机盒问道。

　　“没事，你给我奶糖了。”程言正在喝酸奶，刚刚余温从包里拿出来给她的。

　　“两千块啊。”余温小声嘀咕。

　　程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给余温花钱，之前她拿过奖学金，何况程义清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也挺多的。

　　“要不你请我看看这部片子？”程言把她手里的碟片拿过来，“这电影好看吗？”

　　“不知道，我随便拿的。”余温看了她一眼，柔软的头发垂在颊侧，程言想着她可千万不要剪短发，不然自己就摸不到这么软的头发了。

　　“我喜欢狗。”余温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继续说:“但是余荷不让我养，还说什么养狗的人脑子都有病。”

　　程言蹙眉，她感觉余温好像不太喜欢她的妈妈。

　　“没事，回去一起看。”程言把光碟塞进书包，和余温一起回家。

　　两人吃完饭还真拿了条毯子，蜷缩在沙发上，程言把灯关了，客厅登时陷入昏暗，她看余温抱着一只玩具熊，忽然说道:“你抱它不如抱我。”

　　余温抬起头，趁着电视的微光，看见程言认真的盯着她，像个精致的布偶。她把手里的熊一扔，张开手大方笑道:“好啊，那就抱言言吧。”

　　程言立刻枕到她的膝盖上，把毯子细心的给两人掖好。电影开始放了，程言眯着眼睛看余温，那人安静盯着屏幕，纤长的睫毛微微弯曲，扑闪着像是羽毛，她伸手去摸余温的手，又冰又凉。

　　“言言好好看电影，不要闹。”余温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点了点她的额头。

　　程言看着屏幕里那只棕黄色的狗扑到主角伊森身上，就像她此刻靠着余温，很安心舒适，让她有种想睡觉的感觉。

　　之前程言听过一个很无聊的讲座，说缺爱的孩子会很自卑，有时候这不一定是外在的自卑，而是内心深处的胆怯与空虚。余温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阵风，围着她转，可是不会停下来，她暂时找不到一个词来描述她对这人的感觉，但她知道她一定是想让她停下来的。

　　“这男人真没用，丢了工作凭什么对他老婆动手，恶心。”余温忽然按了暂停。

　　“嗯，确实恶心。”程言还枕在她的膝盖上。

　　“我们把有这个男人的部分跳过吧。”

　　“好。”

　　余温按了加速键，程言撑着精神继续陪她看电影，说实话，她对这样温情的电影一直持着凑合的态度，她只是想陪余温看而已。

　　余温看的很起劲，最后看到那狗好不容易回到伊森身边，还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程言还以为她怎么了，摸了摸滴在自己脸上的泪，不敢相信道:“你看电影看哭了？”

　　“嗯。”余温闷闷的回答。

　　程言从她膝盖上爬起来，撑着手臂去看她，余温也不遮掩，抬手把那两行泪给擦了，眼睫还是湿漉漉的。

　　“因为狗和主人重逢哭吗？”

　　“不是，是因为我想到我没有狗。”

　　“……”

　　程言失笑，她把电影关了，客厅重回黑暗。

　　程言凑近了，灼热的呼吸靠拢，她去亲她湿润的睫毛，“猫猫……”

　　余温听到这个称呼愣了愣，程言已经将她压下了，她什么都没干，只是将脸埋在对方冰凉的脖颈中，“猫猫。”

　　“言言为什么这样叫我？”余温伸出手指去抚程言的头发。

　　“因为喜欢这样叫。”

　　余温哦了一声，然后把毯子踢到沙发下面，“冷不冷？”

　　程言枕着她的脖颈，说不冷，就想这样躺会儿。

　　刚躺了没两分钟，程言忽然听见很熟悉的皮鞋声，她立刻从余温身上翻起来，门口的密码锁跟着响了，程言拿起遥控打开电视，刚好张巧舟叮铃哐当的进门，打开灯，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余温似笑非笑的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在放刚刚影片的结尾。

　　“嗯，她在这呢。”张巧舟一手提着水果，另一只手在接电话，她看了看沙发那里，叫道:“暖暖啊，你妈妈的电话。”

　　程言看见余温脸上瞬间结了霜。

　　她僵硬的起身，趿着拖鞋走过去，先跟张巧舟说了一声谢谢阿姨，然后拿着电话回房接去了。

　　程言也走过去，她帮张巧舟把水果提到厨房，心不在焉问了句:“老爸没跟你一起回来？”

　　“嗯，他去公司了。”张巧舟锤了锤酸痛的肩膀，程言想细心听余温房间里的动静，奈何这房子隔音效果太好，她什么也听不见。

　　程言洗了个苹果，“余温的妈妈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啊。”

　　“好像是暖暖不接她妈妈电话吧，我原先只知道暖暖不太喜欢她爸，谁知道连她妈也……”

　　“那她爸妈是因为什么离婚的？”

　　“……他爸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

　　程言望了望那扇关紧的门，苹果上的水也干了，她喉咙一动，含糊说道:“我去给她拿个苹果。”

　　“去吧。”张巧舟顺手把厨房的灯关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上课呢。”

　　那扇门关的很紧，程言手上拿了个红透的苹果，她轻轻敲门，她想过里面不会有人应她，所以她直接推门进去了。

　　里面只开了一盏台灯，橘黄色的光线下，余温安静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吃苹果吗。”程言慢慢走近她，“帮你洗了一个。”

　　“谢谢言言。”余温转头，眼睫依旧是潮湿的，她把自己手机黑屏了，顺便把张巧舟的手机递给程言，“言言帮我还给阿姨吧。”

　　“你……还好吗。”程言将苹果放在数学习题册上，替她把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去了。

　　“我好啊。”余温撑着下巴，她问道:“怎么了，言言担心我出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