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习陵

3、第三章 唯心乱绪

　　烟雨台，狂风袭过，吹动三人的衣袂猎猎作响。
　　“扇师妹。你没事吧？”殷如墨拥着扇净，急切地问道。
　　扇净？现应是假借扇净之名的扇媚才对。
　　殷如墨转头看了看厉红，满是迷茫。像是为了刚才厉红的两句话衡量。厉红所言也有道理，可是扇师妹的话又不得不信。这……真是两难。
　　扇净睁开眼，极为认真地说道：“师兄，我们降了这妖女，给墨庄主报仇。”难得看见扇净这么认真，纯真中带出成熟，殷如墨不由地醉了。头微微点了一点。
　　厉红心一沉，这女人的媚引术已如此之高了！？纯系武功也敌不过她……该如何破，照她如此下去必将在江湖上掀起一场不小的动荡。厉红已经看到了扇净狡诘的一笑。
　　烟雨台下，各大派的人马暂时按兵不动，他们全然听从扇净的指挥。媚引术，已然控制了各大派的领头弟子，而各派掌门如今皆不在中原。每年七月十五各派掌门都会前往羽伽□□，在最高的山峰上煮茶论剑，一去便是半月。
　　扇净抓住了这个时机，控制了每一派临时的头领。好一个计多谋深的扇净！
　　扇净一挥手，各派现任的头领齐齐冲上烟雨台，众人将厉红团团围住。屋檐上的瓦晃了晃终是落了下，碎在瞬息，碎得彻底。
　　厉红身形一闪，掠出烟雨台。无人瞧见她是如何突破包围的，也不应该说是突破，众人怔怔地站在那儿，架式还摆着，回想起适才自己准备出手的时候这圈中之人怎么就这样擦身而过了呢。
　　瀞羽术！扇净大惊，厉红只不过是个江湖略有薄名的医士，怎会使得这手□□的百腾云之术？难道她是……不，不可能。若是□□中人眉间怎么会没有印记？假的，绝对是假的，这个女人的功夫只是像那么一回事而已，一定是偷学的。是这样没错。扇净给自己找到了理由，轻舒了一口气，素手在袖中调好角度，无波动无声息地向厉红弹出。
　　没有光泽，木白暗淡的颜色，纤长是绣花针的一半，尖头处被喂了毒，是扇净百用不厌的“十方醉地落”。
　　数枚暗器瞬间发出。身为医者，毒的气息早已在扇净发出之前就闻到，更何况是再熟悉不过——十方醉地落。此毒已中了两次，一次是为了救拜雪教的人，另一次是她暗中替墨庄主夫妇过毒。今日，又要再中一次么？
　　厉红提起真气，一股热流贯通全身，然后直至掌心。真气徐徐导入月红琴内，琴弦震动，弹落无数。扇净不动声色地不断发出毒针，越发越多，从各角度向厉红射去。同时，提剑上冲，朝厉红空门刺去。
　　百密一疏！厉红以月红琴格挡，出招防守，一手仍拨动琴弦击退毒针，体力在不断消耗。毒素，在增长！厉红大骇，一抹腥红喷射而出。真气顿竭，眼前一黑，坠落……
　　扇净得过进尺，招呼殷如墨一同对付厉红。厉红身险，两剑加上数枚毒针，真是不好对付。银牙一咬，勉强提起真气，顿时各经脉疼痛不已。厉红将剑架于琴上，七弦架于剑柄这末，注满内力，奋力一射，人也急坠下去。
　　月红剑得七弦射出，如有七次射击七重劲力，速度迅疾胜于闪电。月红剑从中间划过扇殷二人，绕着他们不住旋转，织起一个剑网将二人阻于其中。
　　御剑恒风剑阵！
　　殷如墨见这光影穿梭，愣了神。明明是一介妖女，虽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武功，却在这内力真气之间感觉到那种他熟悉不过的正气。浩然正气。为什么会这样呢？相反，在他身边的‘扇净’，气韵圣洁，却从内力真气中透着一股子媚来，有那么点妖异。烦乱的念头令他思绪繁乱不堪，如雷轰般头痛。

　　风过耳，低沉地呼啸，凄然暗哑，碰击着墨少恩悬起不定的心。
　　一影红衫，自高处急速下坠，似是断翅之蝶，惊弓之雁，娇若折柳。墨少恩气血冠顶，想也不想地飞了过去。
　　墨规山庄绝学——渡雪纵横。
　　近了——近了——
　　墨少恩神色焦急，抄臂向下俯冲，环住红衫人影的腰枝，轻轻缓缓落下。
　　飞舞的发丝蕴着红色，墨少恩轻抚过红衫人脸上的发丝撩至耳后，轻叹了一口气，道：“红儿，我来了。”千言万语，一路上酝酿了不知多少遍，随着心的安定合为了一句。相望莫不如相见，相遇莫不如相知，相思莫不如相守。多少相思，如今终得相逢相守。
　　“少恩……”音如缥缈的云雾，旷古悠然地似千里之外。厉红的真气紊乱，内力暂散，连说话都虚弱无力了。
　　“姐——”从苍鹫身上跃下二人，急速赶过来，绿秋抓住厉红的手急切地叫唤着。
　　“哟，厉红妹妹，艳福不浅呐！”扇净一边破阵，一边冷嘲热讽。在殷如墨听来却格外刺耳。这话该是一纯真如此的女子所说？话中带刺，阴嘲不断，让他从扇净口中听到，简直比死还难受。
　　“扇媚，你这个坏女人，不准污蔑我姐！”绿秋直起身，用以英厉的眼神直视扇净。
　　“侠士唤错人啦，我名扇净，不是侠士口中的‘媚’姑娘。”扇净纯然一笑，倾倒众生，不多时，四周附合声哄起一片。
　　“如此，请姑娘舞出你的绝学——净飞天，给大伙瞧瞧。”清然俊朗的声音于不远处传来。
　　“雪音！”扇净低呼，手掌沁出薄汗。殷如墨只当她困于阵中有些疲乏，心里一慌，却越发觉得奇怪，手被剑阵划破也浑然不觉，听她如此熟络地称呼那个少年，只是心里便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手上的血一滴一滴地落下，透过剑阵落下，埋入尘土。他顿时思绪狂涌，内力暴长。混乱的心绪让他不知不觉间触犯了纯系武学的禁忌。
　　叮——地一声破阵，护着扇净落下，剑跌在一旁，半跪在地，不言一语。
　　“殷少侠，你不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净飞天’么？”雪音站在他身边轻问。
　　“雪，音！”扇净怒目而视。为什么，为什么在大功告成之即他来扰局，一切的一切眼看化为泡影。他现在还在逼她！
　　“少主。”十月脚程极快，已至跟前。
　　扇净脸色一变，不自觉地后退。
　　“在下拜雪教少主雪音，在此领教东桃阁二当家，扇——媚——”雪音故意拖长“媚”字。顷刻间，四下哗然。雪音挥掌疾冲，扇净，不，此刻真的该称她为扇媚了。从她极度慌乱的眸中已流露出她是扇媚的事实。真正的扇净会有这样慌恐不安的样子吗？她却不死心，道：“我——乃——扇——”
　　“媚。”雪音接下她的话，挥袖出剑。
　　扇媚语塞，挥剑，不顾周人的看法毅然使出“媚惑剑法”。右足勾住雪音的左足，阻他移动，右手平削而来，左掌顺势侧推出去。雪音右腿一收，翩然一转，左手扣住扇媚右手，轻一扭，夺剑。
　　“承让。”雪音插剑入地，提腿击向扇媚。扇媚心下一凉，呆了一呆，他真要如此绝情！？眼角微湿，她双目一沉，暗运内力，急转真气，双掌一推。雪音一怔，以为力道不足为惧，双掌随意送出，硬接。
　　“承让。”扇媚看着嘴角带血的拜雪教少主，冷冷一笑。
　　“雪音！”绿秋惊呼，从腰间抽出泠止剑，猛力刺去。蓝衫一晃，在绿秋之前出手。光影流动，如沉坠星斗，幻千影从不同方向攻击扇媚。
　　剑化千影，影中套影，无虚无实，剑气四溢。凌厉同疾风斩破沉静的暗夜；清吟之声悠扬旷远，似碎玉之音，此乃洛花门三剑剑绝之一《千影剑绝》中的“剑脊轻吟化千影”与“迷踪幻迹无虚实”。二者交替出招，无虚无实，迷乱人眼。
　　扇媚措手不及，侧退三步，手握插地之剑尽力拔起，岂料毫无动静般地插在地下一分未动。隐隐之中反觉得越紧越沉。这……是“沼遁”。
　　如其名，此术内劲所到之处就如涉足沼泽泥潭，越挣扎越陷得深越陷得紧。扇媚脸色一沉，震碎剑周泥土，借着这劲道反身一挡，击破那千影剑绝，破风斩浪般地向墨少恩击去。
　　双剑相拼。厉红盘膝吐纳，继从袋中取出一枚指甲大小的紫色药丸，丝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还不动手！”扇媚一喝，一旁围观的众人呆了一呆。终于从惊心动魄的战斗中觉醒,攻向边上厉红、绿秋等人。
　　十月展开阵式与包围涌上来的正派弟子激战，绿秋护住厉红，不断与来人交战。

　　“魅惑无尽！”扇媚右手持剑左手推掌，上下交错暗蓄内力，直扑墨少恩。墨少恩双足一点提气上翻，立于剑身，压下剑尖，挥袖带掌，五指并拢，指尖刺中扇媚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