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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初春的天有些寒意,而折罗曼山尤甚。山上万年积雪未见消融痕迹,山巅云雾缭绕,仿佛能于飘渺中觑见仙人行踪。

      那白一身蒸腾热气撩开帘子,手中还提着一个酒壶,未进门就大声嚷嚷道,
      “隔壁那澡堂子新来了个娘们儿,那屁股那腰,看得老子

      说完话顿时懊悔。
      原来屋内的根本不是他那个熊一样的下属,而是一个十多岁的白色衣服少年郎。
      这少年一头青丝用金冠束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漂亮的眉眼,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谴责似的。

      那白抓了抓头发,声音小了八个度,咳了一声问,
      少年没说话,抬手给他一本帛书。

      这帛书绣着金纹,封皮上有只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
      那白接过装模作样看了。
      实际上他大字不识,看信函像看天书,抓瞎似的点头,“如此

      少年看了他一会儿,仔仔细细把那帛书翻转过来,才道,“你拿反了。”
      屋内只剩下一阵不知名的淡淡香气。

      那白惹不起青春期叛逆的少年人,只能朝下属撒气,

      “他那又是怎么了?”

      属下小声说,“说是长安来了信。”

      那白瞪大眼睛,一巴掌下去差点把桌子拍裂了。
      “还敢来信?现在又想在我手里抢儿子?没门!”

      属下连忙按住他道,

      少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我知道,我想告诉你,我要回去了。”
      -
      屠姑把慕容垣带回来的时候,他只有几个月大。

      那白不过二十岁,整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头愣子,他蹲在椅子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这小孩儿,一个劲儿望屠姑身后看。

      可是只有屠姑一个人,和一个孩子,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一个多余的人。
      那白问,“师妹呢?”
      妇人说,“说今年宫里有事儿,回来不了。”

      那白气得差点拍桌子,师妹自从进了宫到现在已经三年,年年都说有事回来不了,偏偏他又不敢去京城,只能眼巴巴在

      那白看了下那孩子,就看了一眼。
      他们都说他眼睛朝天,看人从来不正眼看人,只拿眼角挑,
      妇人把

      那白瞪眼睛,“所以就让我养儿子是吧?”
      屠姑有些歉意,虽然她们确实是这样想的。

      那白看屠姑怀里抱着的孩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对屠姑道,“把孩子拿来。”
      屠姑之前从没见过那白,只从那人嘴中知晓一二,知道他是个漂亮男人。可此时他雪白的脸上结着冰霜,一双眼睛跟刀子似的,吓得她不由后退一步。

      那白“啧”了一声便把孩子从她手中抢过,细细打量起来。
      四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认得人了,离开养母温柔的怀抱,他没有一点畏惧,反而抓住那白的手咯咯咯笑起来。

      这着实是个漂亮孩子,眉眼跟画上去似的,无一处不精致,唯一可惜的是……
      不像她。

      屠姑见他面露恶色,心中陡然一惊,就要

      屋里已无人。
      只留下轻飘飘一句话,“这孩子,我留下了。”

      -

      义涂小心翼翼把酒放在那白面前,在他旁边坐下了。

      那白嘟囔着喝了一口,对义涂道,“那小畜生说他要回长安,气得我饭都吃不下。”
      义涂想起他晚饭吃下的三碗饭,确实比平时少了半碗。

      酒不大醉人,因为那白不擅长喝酒。
      这是件奇怪的事儿,那白在折罗曼山长大,从小泡在羊堆里,却只喝一口酒就要醉倒,十分不可思议。

      他喝醉之后也不折腾人,只盘坐在佛像面前打坐,有次半夜的时候,被路人误以为是真佛显灵,还被
      -
      酒馆里有个女人在沽酒。那女子背影窈窕得很,穿着一身当地人特有的艳丽衣服,时不时与酒客说些话。
      那白徘徊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走进去,喊了一声“箐姑娘”。

      转过脸,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她一见那白脸就黑了,也不说话,只沽着酒。

      酒客们知道这有故事,识趣地散个干净。

      那白装模作样地把酒葫芦放在桌子上,一面说,“来瓶烧刀子。”
      箐姑娘冷冰冰地说,“本店不卖酒给一口就醉的客人。”

      那白苦着脸说,“小桓要回长安了。”

      -
      那白早上起来时有些头疼,所以在堂屋看见坐在桌子旁边慢条斯理吃鸡蛋的慕容桓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慕容桓是他亲手带大的,他年轻时候有些恶劣,小孩子爱吃鸡蛋,

      他用纤细的手指剥开一只鸡蛋,露出雪白的内里,实在有些好笑。

      慕容桓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白讪讪地说,“小桓。”

      说完马上闭嘴。
      最近小孩子有些叛逆,讨厌这些过于亲昵的称呼。那白经历过这个时期,很能理解他心情,所以那些戏言似的“囡囡”,“小桓”已经好久不从他嘴里出现。

      好在慕容桓并没有生气,
      少年已经扑进他怀里。

      他近来有些抽条,身上骨头硬邦邦把他撞得生疼。那白强忍着疼痛抱住他,像摸一只小狗一样呼噜他头发。
      这难得的温情时刻让那白十分享受,他
      “你去长安就去吧,师父同意了。”

      慕容桓摇摇头,轻轻说,“我要你陪我去。”

      那白摸摸
      -
      那白喜滋滋地在澡堂子里泡澡,看见那腰细屁股大新来的澡娘就想嘴贱调戏。
      管事的差点给他跪下,连连道,“您就饶了我们吧。”
      上次他看上个新来的妞,九王爷借着整顿的借口差点把他们澡堂给翻了,他可不想掺和他们贵人家的恩怨情仇。

      那白也没因此而生气,只让管事找个力气大的汉子搓澡,又靠在一边吹嘘,
      “我家小子长大出息了,要去长安,又害怕路远没个,让我陪他去,还。”活像个看儿女成才的老父亲。

      搓澡的也是个话唠,
      -
      那白这辈子只出过一次西域,唯独这一次让他伤透了心,后来他发誓再也不踏出这片土地。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配剑收拾好,再装了干粮食物,谢绝义涂的好意,

      慕容桓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绵延看不到尽头。
      他怕那白等烦,便对他解释道,“去一次恐怕再也不会回来,我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说着把那白的包袱接过来,放在最前一辆马车上。

      这只包袱小小的,只在马车上占了很小一个角落。
      那白没注意到这些,他只看见放在木箱里的东西,眼睛一亮,“你怎么把这些东西也留下来了?”

      这是那白给慕容桓买的小玩具。那白不会带孩子,只能在街上买些玩具哄他,可他又忙,居然不记得有些玩具买重复了,所以石陀螺和瓷哨有好几套。
      那白看见箱子里干干净净的玩具,心里有些感动,生起好些老父亲的情绪,伸手就把少年搂在怀里。

      慕容桓一点也没挣扎,任由他抱着,偶尔还蹭一蹭他肩膀,像只小猫似的。

      那白心都化了,想起师妹小时候也是这般可爱,一双手

      但这时候有
      是京城里来的侍卫统帅,专来接慕容桓的,一点都不认识那白,也不对二人的亲昵行为表示讶异,只默默在心中给那白套上“慕容桓娈宠”的身份。

      -
      那白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只锈迹斑斑的牌子给他,“这个你收着。”
      慕容桓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这牌子那白也不是第一次想给他,但天山派掌门人岂是这么好当的?

      那白薅了一把他头发,“拿着这牌子,江湖里谁都不敢打你主意。”
      慕容桓道,“你在我身边不是比这个更好?”
      那白明显被取悦到,哈哈哈笑起来。

      林春书忍无可忍,走上来跪地劝阻道,“殿下是天之骄子,请你注意你身份。”
      那白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身份?”

      -
      去长安路途漫漫,要经过上千里的路程。
      长路漫漫,十分难熬,幸好那白带了一垒西域文字写的话本,看得拍腿大笑。

      慕容桓也不阻止他,只等他累了的时候将一杯茶或一只糕点递到他嘴边喂下。
      那白吞下糕点,觉得莫名感动,自己这儿子果然没白养!

      但这么一来就悲剧了,大概年纪大了,行了不过半日那白就发现自己晕车。
      马车颠簸让他头昏脑胀,一张脸惨白。

      慕容桓担心他,扔下政事跑来看他。
      那白第一次被他照顾,看见他忙里忙外的十分新奇。

      他一会儿拿来一块姜让他塞舌下,一会儿让大夫给他扎穴,一会儿摸摸他的额头,活像个小媳妇似的。
      那白摊在马车壁上,胡乱把那辛辣的姜塞嘴里,懒洋洋地张口示意他看,“呐,含进去了。”

      慕容桓顿了顿,忽然用饶有深意的眼神看他。
      “要不换些大的?”
      这话介于暧昧与坦陈之间,可慕容桓在那白心里一向是纤尘不染的
      被他捧手心里的小孩,
      这陡然发难让那白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抓着头发。
      还是林春书在外的声音打破这一室尴尬。

      慕容桓又恢复冷冰冰的样子,挑开帘幕问,“发生了何事?”
      林春书先用一贯的谴责眼神看了那白一眼,随后才不缓不急道,“那边说跑了两个江湖人,作恶多端,一向以杀人为乐,注意些。”

      慕容桓颔首。
      京里来的人不知道他拜入天山派门下,也不知道他手段,有些担忧也无可奈何。不过或许近些年来连那白也不清楚他到底隐瞒几分实力。

      说完人就走了,那白委屈地抓了一下慕容桓袖子,“这人怎么总这么看我?”
      慕容桓刚要安慰,他又接着说,“他是觉得我配不上做你老爹吗?”

      慕容桓盯住他。

      皇帝急着让慕容桓回京,如是整个车队的人都紧赶慢赶,恨不得日行千里。
      这就让那白吃饱了苦头。

      他现在大概年纪大了,受不得连日劳累,嘴唇熬得苍白,一双眼睛也没了精气神。
      一旁的慕容桓担忧地看着他,用手背探了探茶温。

      那白不想喝水,只想喝两口水酒解闷,这渴望就像旱地里一口井,
      慕容桓知道他性子,哄劝他道,“这里没酒,
      那

      慕容桓下了狠手,一把把他裤子剥了。
      那白老脸通红,冲这个不孝子大吼,“我淦!
      慕容桓耐心地说,“这样
      那白捂着裤腰带,好歹保住面子没让这小兔崽子把他里裤给扒下来。

      殊不知马车外,捧着一条裤子的林春书一脸心酸。
      -
      次日里本还要走,但路过
      考虑到众人已经乏了,林春书和管家准备在路边一处客栈休息。

      这家客栈上面挂着一只
      周围了无人烟,也不知如何在这里
      了这么久。

      众人下去,只见客栈里一个人也没有,桌子上趴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看见他们来也不迎接,只懒洋洋地喊一声“住店”。

      林春书正要苛责,随着一声软绵绵的“来了”,后厨挑帘子出来一个高挑的女人。
      这女人一身粗布麻衣,秀丽的眉眼,一头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挽起,把整个堂屋都照亮了。

      这样一来,众人满肚子的埋怨都给吞下去。
      “大人们要吃什么?”女子笑盈盈问。

      林春书摸着鼻子上去说了。

      慕容桓不大放心那白,便转头看了他一眼。
      平日最爱看美人的人这时候不知为何奄了,靠着他的肩头懒洋洋地指使,
      “让她上点酒。”

      慕容桓心中一送,哄他道,“好,就要酒。”

      如是上了菜。
      他们加上侍卫有上百人,把个空荡荡的堂屋占得满满当当,幸好这厨子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上了菜。
      只见那菜有:
      红烧土豆、清炖茄子、麻辣冬瓜、凉拌莲白,连丝肉沫也见不到。

      那白嘴角抽搐,“可还有别的什么菜?”
      女人道,“有饺子。”

      那白玩笑道,“不会人肉饺子吧?”
      女人嗔他一眼,“客官埋汰我,这里连个人也没有,哪来的人肉饺子。”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纵然菜不尽如人意,好歹有陈年土酒解闷。林春书知道众人憋得狠了,也不大拘着他们,只让他们少喝一些。

      那白挑着爱吃的红烧土豆吃,慕容桓怕他挑食回头又肚子痛,把青菜一股脑塞他碗里。
      他瞪了他一眼,闷闷不乐吃下,小声道,“你净管老子的事儿。”
      慕容桓含笑看他。

      吃完饭,
      林春书皱着眉毛,“这哪儿的声音?”
      女人笑吟吟说,“是后院养的畜生,

      但林春书依旧不放心,抄着配剑去了后院细细查看,见除了鸡鸭之外果真没有半分异样方才放下心来,让诸位弟兄们皆去安寝。

      那白知道慕容桓怕黑,故而决定和他睡一起,林春书知道以后,告诫他道,“别缠着殿下太晚,明早一早还要赶路。”
      那白莫名其妙,骂了他一声神经病。

      进了客房里,那少年已脱下外衣端坐在床上,露出一身雪白的里衣,头发垂落在衣襟上,在烛光下越发显得面白如玉,不似真人。
      他心头一热,快步走过去呼噜小孩的头发,说,“快睡。”

      说罢就要在床边榻上睡下。
      少年却拉着他袖子,仰头看着他,“我骨头痛,你帮我揉揉。”
      那白又当爹又做妈养了这破孩子十多年,当然知道他性格,闻言从他手中拉出衣角,硬下心肠道,“林春书让你别缠着我太晚,明日还要赶路。”
      说完拉着

      却听见床榻上翻来覆去,轻轻的,怕吵醒他似的,挠在那白心上一阵一阵发痒。
      自家孩子自己疼,他
      在被子里摸到他那手腕和脚腕,细骨伶仃地支愣着他,

      半夜那白尿急,
      这小破孩子四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像只吸人精气的白骨精似的。
      那白怕惊醒他,把手脚从自己身上移开,轻手轻脚起了床。

      那白撩着帘子起来,月光惨白地照射在地上。
      此时正是二月,此间白雪未化,白日里还十分宁静的后院显出古怪和扭曲来。
      倒挂在树上女尸面目狰狞,血一滴滴落在雪地上,屠夫一刀刀宰在屠尸上,一片又一片。

      他哼着肆意的曲调,
      头归头,一两头皮下碗酒

      似乎听见脚步声,那人转过头,龇牙露出个笑容,
      “客官,来二两猪头肉吗?”

      那白在他目光下岿然不动,还打了个哈欠。
      “说完了吗,我要去尿尿了。”
      -
      次日居然出了太阳,只是很浅,不足以穿破云层。
      林春书在院子里巡逻之后开始打拳。

      他不是天生练武功的种子,被扔上武当山十多年,好歹学了些外门功夫回家,回京之后得父母家族庇佑得了个
      的职务。

      今次护送九皇子回京不算美差,但九皇子不是难伺候的人,他反而因为逃出京城松了口气。
      唯一让他不舒服的是………

      那白和慕容桓一前一后下了楼梯,看见楼梯下林春书苦大仇深地看着他。
      他转头,对慕容桓道,“叫你昨晚别缠着我,现在又起迟了。”

      慕容桓:…………
      慕容桓无辜看太阳,明明现在才辰时。

      众人坐下后又等美人替他们上菜。
      今晨的菜有包子、稀饭和一些炒菜,不知为什么,林春书觉得掌柜的对他们态度有些微妙。

      他挟起一个肉包子,想起昨日那白的话,开玩笑道,“怎的昨日没肉今日反倒有肉了,莫非是人肉包子?”
      掌柜的腿一软,直接跪在他面前,“没有没有不敢,不不不,不是人肉,杀了我也不敢用人肉。”
      林春书诧异地把他扶起来。

      这厢,慕容桓看着吃早餐吃得正香的那白,谴责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别太过分了。”
      那白津津有味,“若不是吓到老子,我才懒得管这些狗倌。”

      下一处驿站在长白山下,途中渺无人烟,林春书担心食物不够,于是特意在酒楼中又采买了不少。
      那白抱着手臂靠在马车旁昏昏欲睡,他昨夜没睡好,如今有些困顿。
      慕容桓担忧地看看他,摸了下他额头,“没有发烧。”

      林春书提了一些干粮放马车上,见他们如此,终于忍不住道,“
      那白没睡好,十分有起床气,十分不满地颔首用指尖挑着慕容桓下巴道,“告诉他,你是我什么人?”

      慕容桓脸红红看着他,喊了一声师父。
      那白不满意,慕容桓十分羞耻地闭上眼睛,大喊一声“爹”。

      这声“爹”之巨大,把林间
      林春书摇摇欲坠,终于还是稳住自己,用痛彻心扉的眼神看他们,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到底玩什么奇怪的play?”

      那白看着他裂开的背影半天,吐出两个字“有病。”
      -
      歇息一阵后那白总算好起来,慕容桓没收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他一个人对着看公务的慕容桓无聊,干脆让林春书牵了一匹马来。

      林春书不敢违抗他,找了一匹雪白的大马。
      这马浑身上下一点杂色也没有,但又性格温顺,睁着一双黑眼睛一只瞅他。
      那白被取悦到了,翻身上了马。

      他今日穿着一身红色劲装,勾勒出纤细的腰身,披风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他那皮肤像堆叠的腻雪,比马还要白。
      林春书看了一会儿,脸突然红了。

      那白随口问了一句,林春书忽然正经地吼他道,“如雪是正正经经的好马,你、你这小妖精别想赖着殿下在马上做乱七八糟的事情。”
      回答他的是如雪撅起马蹄子扬到脸上的灰土。

      那白骑着马像放开缰绳的狗一样撒欢,一会儿跑在马车前面,一会儿跑在马车后面,偶尔扔一颗漂亮的果子进来。
      慕容桓看着砸在文书上裂开把字染得一团糊的果子,忍了忍,没生气。

      过了一会儿,那白又扔了只鸟进来。
      慕容桓和这只有他半只手臂大、那白嘴里“可爱”的猛禽面面相觑。

      他忍无可忍,喊了一声,却看见那白坐在马背上,挑着帘子看他。
      这是那白第一次骑白马。
      记忆力那白有许多马,可是那些马都是普通的杂毛马,根本配不上那白的容貌,此时他骑在白马上,

      慕容桓咬着牙,说,“你下来。”
      那白真跟撒了欢的狗似的,不解看着他,“为什么?”
      慕容桓说,“你要不想让我在马背上剥了你衣服,你就下来。”

      可惜声音太小,风声又大,那白听了个寂寞。
      他嘟囔了两句“连你爹的事儿都要管”,却果真去换了一匹,这次是只正常的枣红色大马,看起来仍旧奇怪。

      那白看见慕容桓满脸不高兴,小声说,“既然这样,我就不骑马了。”
      慕容桓正想开口说话,却突然感到轿子一阵剧烈震动,再抬头时那白已经轻飘飘坐上轿顶。

      他以为他生气了,一直唠唠叨叨说着林春书看些乱七八糟的杂书,慕容桓无心听他说话,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联想到他光溜溜坐在马背上被荡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这会儿他庆幸那白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不然得把他倒吊在树上抽。

      -
      他小时候娇气,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那白那时候年轻,脾气也不如现在这么好,总被他气得暴跳如雷。

      这边人教育人的方式简单粗暴,哪家小孩不听话就打,打到服气为止。
      那白就是在师父的责打下长大的,毫不怀疑这种教养方式有什么问题。

      他想着,等有一天他长大了,非得也让这男人尝尝这痛苦。
      可是后来长大些想法却变了,他想把这人倒吊在树上,用另一处鞭挞他,让那雪腻般的肌肤上染上红梅的颜色,让他像寒风中里颤巍巍的骨朵一样发抖。

      -
      他们在路上慢慢走着,逐渐天气暖起来。
      那白身上跟火炉似的,脱了披风后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乱窜,偶尔连衣襟也不拉好,被慕容桓看到后必然咬牙切齿地亲自替他穿好。

      这期间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只是有个侍卫道贴身汗巾总是不见。
      汗巾不是重要物品,更不要说臭烘烘还没洗过的,可是三番五次总是找不到,就让人心中起疑。
      夜里有人玩笑道,“莫非是我们这里有贼,专门跟着偷东西?”

      旁人呔了他一下,道,“哪个贼专偷男人的汗巾子?怕不是个采花贼?”
      他连忙抓耳挠腮补充,一会儿又说是那有收集癖“千里不留行”,一会儿又说可能是采花大盗“

      那白打了一只兔子,路过这篝火时听见他们的话顿时笑起来。
      这些人是林春书带着的,平日里和他没什么交往,对他也不咸不淡的,见他这一笑,顿时以为他要挑事儿,纷纷问他笑什么。

      那白漫不经心说,“你知道乡下闹老鼠的人家为何从来不说‘老鼠’二字吗?”
      那人问,“为什么。”

      那白不说话,斜着眼睛看他一眼。
      那人气弱,隔了一会儿道,“不会吧………”

      那白回到马车的时候,慕容桓在翻一本文书,他凑近看了一眼,文书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堆汉文,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他顿时有些心疼自家小孩,蹲在旁边剥了兔皮烤起来。

      小时候慕容桓最爱吃烤肉,那白因此训练出好手艺,兔肉放了血后用刀子在兔身上片上片,一刀一刀宰下去,抹上盐、胡椒、野果、蜂蜜等,架在架子上烤得油汪汪的。
      慕容桓从文书中抬起头道,“好香。”

      那白眯着眼睛,“过来吃饭了。”

      慕容桓便听话地去小溪边洗手洗脸,梳理头发,然后蹲在火堆子边默默看着那白烤肉。
      他抬眼看了他一下,“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那白不在意地说,“吓唬一下。”
      慕容桓这就不说话了。

      半夜睡不着,他抓着这人要搂进怀里,然后才发现触感不对劲,这手是有温度的,并不是慕容桓冷冰冰的胳膊。
      那白一声低骂,睁眼看见一张俊脸凑在面前。眼见着一柄刀就要飞进那人眼睛里。
      他却侧身,躲过那白的飞镖,一跃在马车顶上,笑嘻嘻看着那白,“美人儿可真凶。”

      那白

      林春书跪在地上请罪道,“是属下的错,属下以为殿下……”
      慕容桓皱着眉毛,“你说什么?”

      林春书大声道,“属下以为你和白公子在
      在周围人笑声里,慕容桓依旧慢条斯理吃着个果子。

      林春书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以为这事算罢了,结果过了

      那白拎着一把剑,把兔子戳了个对穿。

      林春书不由对他利落的剑法有些侧目。
      林春书呆呆坐在篝火旁边。
      他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笨,当年……

      为什么要想起当年呢?
      不知不觉就说得有些多了,林春书侧脸对上那白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他是如此美丽,就像天山上一尊永不融化的雪人,他很能理解慕容桓为何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玩。

      他擦着剑说,“对不起,与你说多了。”
      和一个

      但那白没接他的话,只是轻轻说了一声“抱歉”。
      直到多年之后,林春书才听懂那声“抱歉”的意思。

      采花贼锲而不舍跟着他们,一会儿给
      林春书去看慕容桓,他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反而神色很淡。一双纯黑色的眼睛
      他不由打了个寒战。

      “师父,”慕容桓喊了一声。
      那白屁颠屁颠跑过来,把孩子搂在怀里。

      慕容桓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干净。
      他时常偷偷躲在门缝里,苦涩又

      雪白的身躯,落在玉石上一点艳红的梅花。

      他已经十二岁,发狠似的咬了一口那白的胸口。
      那白被他咬得从梦中惊醒,

      调侃道,“这么大的孩子还喝奶?”

      慕容桓不知想到什么,脸涨得通红。

      那白常年练武,虽说因为身体原因练不成肌肉虬结的模样,可是好歹是有肉的,如今胸口上就两团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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