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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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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肖卫那边什么情况?”
马继强把烟灰抖进琉璃做的烟灰缸里,凌厉的眼神注视着面前俯在地上的男子。
“他和杨艾瑞和好了。”男子垂着头不敢与之对视。他知道马继强今天刚从警局出来,心气肯定不顺,要是自己说话稍有不对,肯定会被拿来当出气筒,因而畏畏缩缩。
马继强见他这副窝囊胆小的样儿就来气,把烟捻灭,语气虽听不出丝毫怒火却如同寒冰千丈冻得人浑身打颤:“滚出去!”
门被悄无声息地带上,灯光通明的书房空空荡荡。马继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手轻轻抚上相片中女人的脸。
那是他和她唯一的一张合照。
“呵。”马继强自己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
不过是剪掉了中间杨信文和杨艾瑞的部分,再用透明胶带粘合而成的合照罢了。
“艾妤,你知道吗?你的女儿,居然爱男人胜过爱她爸。”马继强把相框贴到自己颊上,促狭起眼睛,笑意扩大,却是越来越显得变态与狰狞。忽然,他停止了凄厉的笑声,眼中迸射出一道寒光,“你说,杨信文要是泉下有知,会怎么想啊!”
说话间,他放下了相框,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瓶,瓶里用福尔马林浸泡着两节小拇指,一只上面还带着尾戒没有摘。
“说啊!你怎么想的?”他盯着拇指看着看着,突然一阵反胃,眉心一紧,抓起瓶子就砸向了玻璃窗,然后用手帕使劲擦了手指间的每一个缝,嘴角轻蔑地往上一扬,“恶心。”
瓶子和玻璃窗一齐被砸得破碎不堪,尾戒从指上滑落,不知道滚去了哪里。
书房外的管家和护卫们听到如此大的动静,却都只是站在原位上,不敢轻易闯入。直到马继强叫人进去打扫,才敢抽空喘口气,互相你推我我推你。这个时候,只要成功推个人进去,自己就安全了。
马继强这样无常反复间歇式的发脾气,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是想混口饭吃,否则还真不会有人愿意如此战战兢兢地陪在他身边。
这屋子里,只有管家陪伴马继强的时间最长,但也仅有两年。他亲眼目睹前管家死在马继强的枪下,因而更不敢随意忤逆他。
就没有人能从我的枪下逃生。这是马继强灌输给他所有手下一个不得不畏惧且信服的观点。
所以那晚,当管家看到马继强拿枪对着肖卫,最终却选择放过他时,他甚至都怀疑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马继强。
肖卫真的是一个大胆特别又幸运的人。管家这样想道。
但是,逃得了一次。第二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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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艾瑞都没有见着肖卫,晚上回家也没见他在路口等着,心情有些烦闷。或许被他宠惯了,突然没了那人,多多少少会觉得不自在吧。
“杨艾瑞!”
听到有人叫自己,声音洪亮有力,艾瑞转过头,是警校时期认识的前辈,全市最年轻的那个刑警大队长。
“怎么,找我有事?”
还是这么的盛气凌人,黎泽衍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比试时候不留心输给她时,她的那股傲气与泼辣劲,揪着他的耳朵劈头盖脸一顿骂:“让你再看不起女警!”
他对她还是有些畏惧的,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道:“你和马继强认识?”
马继强?这个名字最近还真是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艾瑞顿了顿,半响才抬起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个人怎么了?”
“据我了解到的有,走私贩毒,培植杀人团伙去谋杀竞争对手。而且此人势力范围极大,黑白通吃……”
“不好意思,我对这个人不太了解。我想我们可以结束谈话了。”越往下听,艾瑞就越觉得胆寒,也愈加害怕黎泽衍会将话题延伸至肖卫身上,于是匆匆地要切断谈话。
只是说不太了解,却没有反驳“认识”二字。黎泽衍细细琢磨来,觉得这当中有东西可挖。
如果说杨艾瑞和马继强年龄差太大,不好交流,那么……
他转移了目标,道:“哎!听说马继强经常支助贫困学生,当中还有几个失去父母的被他领养了。这些人中有没有你认识的?”
长时间的沉默,艾瑞的眼眶有些微润,想起她生日那日肖卫向她吐露的所有事情。
她都知道他的事,决定缄默不言了,决定能拖一天是一天。可为什么挖掘真相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他是做杀人行当的,而她却从事着保护人的行业。她想包庇他,只想好好爱他,就允许她自私这一次行不行?
艾瑞缓缓移动仿佛被定住了的双脚,声音铿锵:“都不认识!”
艾瑞迟疑又奇怪的反应,更加深了黎泽衍的猜测:果然,她也被牵扯到这个案件中了。
只是不知道,她在这之中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
被害者?
还是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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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刚打开,屋内黑漆漆一片。
突然有一双手揽上自己的腰,艾瑞吓了一跳,原本正哭着突然就给止住了。
意识到可能是肖卫,她快速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然后趁着他松手去开灯的当儿挤出一个笑来:“你来了!”
“怎么眼眶这么红?被我吓哭了?”
艾瑞抬手在他坚实的后背上轻拍了拍,声音软软的:“哪儿有那么胆小!”
肖卫反手握住艾瑞的手腕,深情地看着她。
“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肖卫摇了摇头,勾起一丝嘴角,星星一样发着闪亮光芒的眼里透着认真至诚。他轻轻笑着,有点不符个性的腼腆羞涩。
“刚才等你的时候,坐在黑暗里,我就一直在想……要是你是单眼皮,我就亲一下,双眼皮,就亲一双。”
“好可惜。我是单眼皮哎!”
艾瑞低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引得肖卫心情颇好。正想揉揉她的头发安抚她,却见艾瑞仰起脸来,眼睛里闪着萤火虫般的光亮:“单眼皮不可以也亲一双吗?”
肖卫捏了捏她的脸,声音无限宠溺:
“因为是你,当然可以!”
左眼皮上落一个吻,右眼皮上落一个吻。不够的话,唇上再来一个。
“嗯?”
意外的多获得了一个吻,艾瑞睁开眼惊喜讶异地望着肖卫。肖卫伸手轻轻点了两下她的鼻尖,嘴角的笑容像秋千一样荡得老高。明明是自己的私欲,他却解释得正正堂堂:“工作太辛苦了,奖赏你的。”
艾瑞长久地注视着肖卫的嘴角,他嘴角的弧度过分夸张也过分好看。她情不自禁地将脸贴近他的胸膛,自然下垂的手臂缓缓上移圈住了他的腰。
“肖卫,你要去见见我妈妈吗?”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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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去见岳母,肖卫一整晚情绪激昂,肾上腺素分泌过量。
他拉着不停打哈欠的许许从里衣到外套一件一件不知疲倦地试着。每次试完,许许还未开口评价,他便自己盯着全身镜摇起了头。
“不行不行,这件不行。”
“这件也不行。”
“……还是不行!”
“……”
“喂!肖许许!给点意见啊!”
许许正靠着墙打盹,突然听到肖卫直呼她大名,猛地惊醒,大脑缓冲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撅嘴大声反驳道:“我连恋爱都还没有谈过,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去见家长!”说完越觉得心里有气,单身狗受了虐,将门猛地一带,回房睡觉去了。
肖卫最后选择了穿正装。藏青色的西服,看起来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尤其像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精英。
艾瑞开着车往高架桥上驶,目的地是西郊。一路上,肖卫不停询问艾瑞妈妈的喜好以及一些有关她的故事,内心的紧张与忐忑暴露无遗。
艾瑞安抚他:“你放心。我喜欢的人,我妈一定会满意的。”
肖卫附和地点头,心里却像有根弦在绷得紧紧的,怎么也松不开。他转移注意力地望向了车窗外。
窗外,远山苍翠,山头有金光冒出,天上红霞翻飞,景色宜人甚美。
艾瑞的车停在一片公墓的入口外。
肖卫难掩脸上的吃惊,木讷地看着艾瑞拿起和他一同去买的腊梅花下了车。他也只得解了安全带跟着下车,全程缄默无言。
入口西行百米,再往上走二十步石阶,左转第二个墓碑。艾瑞停住了。
她看着碑上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对肖卫介绍:“这就是我妈。艾妤。”
碑上的相片,女子停留在二十来岁,长发绾在脑后,看起来很是温婉青春。
“妈,我来看你了。”
艾瑞手磨娑着碑面,一时心里无味杂陈,往事在脑海间翻腾。
[遇见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事,所以不管你对别人如何,只要爱我,我便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