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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六九 晋江首发 ...

  •   时间转到之前。

      闻乐吟获得第二个百连胜之后,得到了他想要的机会。

      他跟着池麟一直走到竞技场的最下端,这里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再往里,是一片漆黑的湖。

      和之前他见到的一模一样的,漆黑无光的湖。

      有什么东西从山洞顶端滴落到湖水中,响起一片滴答声。

      有一滴落到闻乐吟的脸上,他伸手抹掉,触感粘稠而又熟悉,是血。

      闻乐吟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的一瞬间,胃中一片翻滚。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杀了不少人,厌血的毛病不光没好,反而更重了。

      闻乐吟不厌恶杀人,不排斥杀人,唯独对血没辙。

      借着火把的光亮,闻乐吟看到湖中有不少的支脉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如果他能从上空看去,会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法阵。

      所有血肉在其中溶解,化为养料,随着湖水流转,供养着沙海边缘的万千生灵。

      池麟和其他几人带着闻乐吟走到这里,他们都站在边缘,并未往深处去,池麟道:“现在你跳下去就行了。”

      闻乐吟转头,定定的看着她。

      池麟脚底穿着厚底高跟的鞋,原本两人相差不远的身高此刻恰好平视。

      池麟身边有人举着火把,明灭的火光映在她眼中,沉稳中带着些许一如既往的傲慢。

      闻乐吟忽然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但他笑着向前一步,整个人直直落入水中,被湖水和瞬间围绕他的鱼群淹没。

      地上,生者世界。

      狂欢节的举办时间为太阳落下到升起的夜晚。

      陆久在客栈中,端坐在床上,膝上横放着一柄普通的铁剑,她双眸微合,闭目养神。

      窗外不时传来嘈杂的声响,客栈中却一片安静,只有陆久自己的呼吸声。

      片刻后,窗外传来细碎的声响,陆久轻轻皱眉,起身下床,翻身到墙角的阴影之中,拔剑而立。

      夜色深沉,陆久能看到有模糊的影子在自己窗前摸摸索索,如果是一楼,陆久或许不会这么警惕,但她这里是二楼,外面还没有阳台,能在这个夜晚出现在自己窗前的,陆久不信会有什么好事。

      总不可能是特意来找她打牌。

      陆久缓缓俯下身,半蹲着移动到墙壁边,用墙壁遮掩自己的身形潜行到窗前。

      窗户纸的缝隙中伸进一条薄薄的刀片,这条刀片正在缓缓向上移动,试图挑起窗拴。

      陆久眉梢一挑,她一直默数着时间,算着现在月亮的高度,现在窗户上的投影距离她应该多远,还有今晚应该会有的天气,一片云彩飘过,月光骤暗,一瞬间的黑暗里,她在打开窗户一剑刺出还是直接突袭之间没有犹豫,剑出如惊鸿。

      剑刺破了脆弱的窗户纸,手上传来熟悉的刺入□□的手感,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一击毙命。

      陆久迅速收剑,打开窗户,阴云下的夜色更加深沉,窗外屋檐边上靠墙跌坐着一人,身穿深蓝色夜行衣,胸口有一处剑伤濡湿了整个胸口。

      陆久将这个人拖进屋子里,塞进床底下藏好,再小心翼翼地看去,在窗外某处地方空荡荡的,窗户上本来有的黄色布条没了!

      是被风吹走了,还是被谁解开了?

      陆久不知道,也不打算猜,她在抽屉里找出一条新的布料,走到窗边系上,这是之前伙计给她备下的,这种事看起来非常多见。

      陆久向楼下看去,她原本以为系着黄色布条的人家应该很多,现在看,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系上,就在她楼底下,有一户人家,院子内没有一人点灯,却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站满了人。

      她之前看过去眼熟的、应该是这间院子原本主人的那些一个都不在,这些人守在满口的树丛中,门口打开了一小半,吸引着路过的众人,一旦有人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

      旁边的客房发出了细碎的声响,不多时,她看到外面屋檐走来一个人,他没有见到重新躲回到屋内阴暗角落的陆久,见到这一扇打开的窗户,眼睛一亮,背着身后的大包,扛着身上打晕的女人走了过来。

      他估计是以为这间屋子里原本的客人已经被人解决了,想要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油水,也有可能是想把身上扛着的女人办了。

      陆久旁边的客房住着一对小夫妻,现在看这情景,估计是凶多吉少,这人不想在有死人的房间里办事,就看上了她这里。

      诸恶无罪,诸行皆可。

      也就是说,包括解开别人家的黄色布条在内,也是允许的吗?

      陆久从自己进入房间开始就没见到过伙计和掌柜,估计是有什么地窖之类的地方吧,她也没有抱怨这两人为什么不带着自己去,只觉得今夜估计安生不了。

      剑上寒光闪现,映出少女轻抿着嘴唇,冷静异常的侧脸。

      在这人刚刚走到自己这边的窗户,还没来得及往里看一眼的一瞬间,陆久一手捂嘴,另一只手抹了他的脖子,一瞬间失去平衡的人肩上的女人也往下落去,陆久扯着她的衣领拉了回来。

      身上没什么伤痕,脸上却沾着不少溅射到的血迹,应该是睡在她旁边的人被抹了脖子。

      陆久把女人拖进屋子,将她放到门外的走廊里,她看了一眼客栈大门,还没被打开,短时间内应该没事。

      她回到房间内,反锁房门,越发觉得万籁俱寂。

      按理来说,这种充斥了杀戮和血腥的夜晚,不会这么安静,但事实上,就是如此安静,安静到诡异的地步,除了几声兵器的碰撞声,几乎听不到人的惨叫与悲鸣。

      ……就像是,在做一场安静而又诡异的噩梦。

      陆久在房间内守了一整晚,快要天亮的时候把两具尸体丢下了阳台。

      不多时夜色消散,黎明到来,一整夜的死寂后,整座城仿佛活了过来,不少居民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走出,没有人管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他们该卖早点的卖早点,该扫大街的扫大街。

      再多的死亡都无法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只有发现死者是自己的熟人时他们才会多看两眼,过于习惯死亡的这些人,脸上只有习以为常之后,暗淡沉寂的死灰。

      陆久的房间被人敲响,她打开房门,门口是之前的伙计,此时他穿着掌柜的衣服。

      陆久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是听到过伙计对掌柜的称呼的,是“叔叔”不错。

      伙计现在正在尝试叫醒陆久丢出去的女子,不多时,女子醒来,她没在意自己为何在这里,而是冲进自己原本的房间,片刻后压抑的哭声传来。

      片刻后哭声停止,陆久听到楼下传来“碰”的一声,是□□坠地的声响。

      “去年我叔叔,也是在这个时候,从我父亲手上接下了这件客栈。”伙计见陆久的脸色难以形容,出言解释了一句,“客人您要用早膳吗?”

      陆久本想拒绝,但她劳累了一夜,现在启程回去太过匆忙,她已经不打算继续变卖剩下的东西了,还是吃过早膳再回去不迟。

      她来到客栈一楼坐下,现在一楼已经有不少客人,大多数都挂着黑眼圈,一宿没睡的绝不在少数。

      所有人都默默进食,那姿态就像是在吃自己的最后一餐,没有一人喧哗,片刻后,有人从楼上下来,道:“好像有什么地方失火了,你们快看,是山火吧?”

      陆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大火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只剩下袅袅余烟,在黎明中竟然透出了一股子仙气。

      火应该是昨夜烧着的,但陆久所在的这间房看不到山上的方向,轻而薄的烟气在夜色中压根看不出来。

      那个方向……

      陆久恍然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时间转到狂欢节当天。

      梅富贵又上了几次山,不死心的他还是没找到神仙的消息,眼看着进献的最后时刻都要到了,他再出不起钱,就要把女儿给官府,再让官府带给国师。

      官府这些人说得一个比一个好听,说是带给国师做侍女,今后有享不敬的荣华富贵,但这些话,也就只能骗骗一辈子没出过几次村的泥腿子。

      梅富贵可是知道,那些被带出去的女孩子,没有一个能回来的,二十年前送闺女去国师府的那家人,过不久就迎回了一具尸体,还被封嘴让他们不要透露出去,但都是一个村的,谁能瞒得过谁?

      过不久,那户人家就因为急病去世了。

      至于十年前送去的,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村长那些人,每次都没有他们的份,若真的要有好处,他们不像苍蝇一样一窝一窝的冲过去?

      十年一次进献,这次轮到了他家闺女。

      要是有钱,一百两白银,就可以免除自己家这次进献,但他一个山野村夫,在几年前得知这回事的时候开始攒钱,现在也不过十余两白银的存款,还是紧巴巴的扣扣索索出来的。

      家里的婆娘自从知道了这回事,整天以泪洗面,哭了快大半年,居然接受了这回事。

      梅富贵坐在自家门槛上,一口一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这烟是他自己在山上采来的不知道什么药材,晒干后自己做的,原本他还有余钱没事买几条劣质的烟丝,现在为了省钱,他找了几样草自己做了代替品,平日里还舍不得抽,只有心烦气躁的时候才会来两口。

      他家腰快要有自己粗的胖婆娘手里拿着一个簸箕,一摇一摆地走过来,巨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半阳光:“要俺说,就还是把丫丫送走,反正也是赔钱货,要是送过去能得到国师青眼,给俺们家美言几句,俺们家小弟今后说不定还能某个一官半职的,那就有了出头之日了。”

      梅富贵冷冷看她一眼,以前都是其他人来劝他们两个,现在居然是自己婆娘来劝自己,那些人什么心思,他心理门清,无非是自己送出去了,他们今年就能逃过一劫,自己要是带着丫丫躲起来,他们就要有一家填补上这个空缺。

      眼看着时日快到,他们见自己整天上山,害怕自己带着全家人跑了,就说动了自己家这个蠢婆娘来做说课,自己曾经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她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真正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结果别人稍微提了两句,这个蠢婆娘,她居然就信了!

      此时此刻,梅富贵心理烦躁得不行,他婆娘还在絮絮叨叨:“那十几两银子,也不用花出去了,依俺看,给小弟买几块肉补补,再去找个先生,学个两年,会识字了,日后也好找事做……”

      一句接着一句,比一大群鸭子还要烦,梅富贵忍无可忍,他一巴掌打过去,胖妇人的脸上霎时就出现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滚!老子的崽,老子说了算!”

      胖妇人先是一愣,随后不敢置信的捂住脸,手一扬就丢了簸箕,往地下一坐,震起一大片灰尘,哭嚎道:“你居然打老娘?你好狠的心啊!老娘好心好意来劝你,你居然打老娘!老娘我不活了!”

      梅富贵正想一脚踹出去,屋子里就跑出一个小小的人影,梳着高高的冲天炮,脸蛋上两坨红艳艳的,身材虽然瘦弱,但气色很好,明显是个健康的姑娘。

      小姑娘冲出来,抱住梅富贵的大腿,开始一叠声的撒娇:“爹爹爹爹,不要打阿娘,爹爹生气了吗?丫丫抱抱就不气了!”

      梅富贵低下头,看着自己家奶声奶气的姑娘,现在才五岁,还是漫山遍野疯跑的时候,就要被送过去生死不明。

      小姑娘抱完爹爹,又跳下来去抱娘亲,她学着以前爹娘小时候做的那样摸着阿娘的脸,撅起小嘴呜呜地吹着,一边吹一边说:“丫丫吹吹,吹吹就不痛了,痛痛都飞走了!”

      她一边给娘亲揉脸,一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爹爹的脸色,见梅富贵脸色缓和许多,便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傻笑。

      “爹爹没事。”梅富贵上前一步,伸出手摸着自己家丫头的小脑袋,暗自下了决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六九 晋江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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