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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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或许有几分小聪明、但完全是依赖别人写好的剧本才能呈现出天才形象的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时应该如何表现？
更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让伯爵相信给夏洛克提供剧本的人就是莫里亚蒂自己？
“……伯爵这么问还情有可原，你也问这种问题未免就太奇怪了吧，亲爱的吉姆？”
夏洛克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表情和语气，“隐含敌意”地朝伯爵看了一眼，像是为了昭示主权一样地亲昵地揽住了莫里亚蒂的腰肢，低头啄吻了一下他的耳垂：“在这场圣诞节礼物派送的游戏里，我所扮演的就是一个邮差的角色，通过指定的方式取得邮件，再将它递送到收件人的手里……
“唯一不同的是邮差可以直接从信封上看到收件人的姓名，而我却需要解开一重重谜题才能得知礼物在哪、又要如何送到正确的人手中。不过既然我现在站在了这里，那就说明你所抛出的那些小小的谜团、环环相扣的线索应该都被我完整地接收到了。
“从贝克街221B到莱辛巴赫城堡，我所走出的每一步都在你事先计划好的路线之中。忽然找了个拙劣的借口将我赶出城堡，是因为再不快点开始游戏，这份精心准备的礼物就无法在圣诞节当天准时送达了；约翰蹊跷失踪，是为了让我去找莫兰理清案情，从而得知多年前发生的那件往事——显然那位突然出现在约翰身边插足他的恋情还极为擅长扫除踪迹的护士小姐就是你安排的人手，不过这点就没必要现在讨论了。
“假装和茉莉关系匪浅，是为了让我意识到她身上有重要的线索，免得对人类情感一向漠不关心的我忽视了她那个新男友身上的问题；安排克里斯特在城堡里闲逛，是为了让他和带着俘虏出现的我撞上，从而在见到伯爵之前就顺利将那只法国来的小老鼠送到他的手中……
“这样当伯爵和你被爆炸的声响惊动，准备前往事情发生的地点查看时，所能遇到的就只有我而已。这么做是因为克里斯特需要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是否接受这份生日礼物，而只有他决定接受了，自己本身也才能作为圣诞礼物被送到伯爵面前。
“我都说对了吗？”
莫里亚蒂叹了口气。
“夏洛克，伯爵只是想知道他那位年轻而冒失的朋友去了哪里而已，并不是想听你在这里滔滔不绝地炫耀自己和我有多心有灵犀。”
他怜爱地抚摸着夏洛克的脸颊：“而且你不觉得这番叙述实在太让人一头雾水了吗？又是生日礼物、又是圣诞礼物，我敢打赌伯爵根本不知道你是在说什么——啊，你的脸颊摸起来很冰，不会是冻傻了吧？要是被人以为我已经审美堕落到了找个傻子当男朋友，我以后可怎么还在犯罪阶层里混啊。”
“——这么说就太谦虚了。”伯爵从略显昏暗的门厅中向他们走来，彬彬有礼地开口道，“难道您不是某个庞大的犯罪帝国实至名归的统治者吗？难道您不是拥有着不可思议的犯罪策划能力的咨询罪犯吗？难道您不是让各国情报部门都密切关注、忌惮到明知您的公开身份和住所却依然多年来都束手无策的‘蜘蛛国王’吗？
“不要说是找个疯子当男朋友，就算您声称自己喜欢外星人，也会有人千方百计地把自己打造成外星人的模样竭力取悦您的……更何况我看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也不是什么疯子，只是跳过了推理的过程直接阐述结果而已。作为一名私家侦探，会有这样的职业病也无可厚非。
“请您不要责怪福尔摩斯先生的叙述方式，我的确是被他的这番话引起了好奇……既然莫尔赛夫先生安然无恙，事情又牵涉到了您为我准备的所谓圣诞礼物，何不让福尔摩斯先生解释清楚自己的推理过程，让我也对照一下自己此前在那个赌约里的判断是否成立呢？”
“——福尔摩斯先生。”他忽然又转向了夏洛克，“您应该还不知道吧？在您带着我那位行事不谨慎的年轻朋友在废弃下水道中跋涉的时候，我正受莫里亚蒂先生的邀请在他的书房里观看一段监控剪辑，那是从凌晨两点到凌晨四点之间，伦敦街头的监控摄像头拍下的关于您行动的镜头。
“我和莫里亚蒂先生就此视频进行了一个赌约，如果我猜中了您与他之间的关系，就能从他这里获得一份大礼；如果我没能猜中，就必须交出一个莫里亚蒂先生想要的消息。
“当然这看起来似乎不太公平，因为莫里亚蒂先生是可以从主观上对你们之间的关系进行定义的，但我想假如是由您来判断我是否猜中了答案，应该就不至于会有此担忧了。
“所以，您是否愿意拨冗为我解释几个小小的疑问，并为我们之间的赌局担当裁判呢？”
“……”夏洛克有些出乎意料地扬了扬眉，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无意识地搭起了手指，再次打量起了伯爵。嗑药，但不是瘾君子；睡眠障碍；手掌一直无意识地压着胃部，有胃部疾病，却习惯饥饿；手表时针快了一小时，东一区区时；连夜坐飞机从国外赶来，头等舱，下飞机时伦敦还在下雪，而符合这种情况和时间的航班只有……
不，伯爵从哪儿来的并不重要，甚至没必要打开手机搜索。重要的是他居然不但三言两语间便掌握了主动权，还心平气和地提出了一个对自己绝对有利、而夏洛克也没有理由拒绝的提议。
“游泳池”和MI5是时而合作、时而敌对、时而互为竞争对手的关系，两国的情报部门与莫里亚蒂之间则理应是敌对的关系。但伯爵既然会出现在这里，和莫里亚蒂商谈合作，就代表他本人的利益和“游泳池”或许并不一致。
所以如果夏洛克真的和MI5有关，对他而言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他和莫里亚蒂的私下接触将会暴露在非本国的情报部门视线中，可他却偏偏就这么猜测了。
如果他是因为笃定自己能赢才做出的这个猜测，那就说明莫里亚蒂即将给他的那份大礼、即克里斯特对伯爵而言是比自身的名誉更重要的东西；而如果他是为了输给莫里亚蒂才这么说的，就说明莫里亚蒂想得到的那个消息恰巧是他顺水推舟想要给予的。
这就很奇怪了，假如他很想告诉莫里亚蒂某件事，为什么不能直说，而非要借着打赌或交易的方式给出呢？难道这件事其实非常重要，重要到莫里亚蒂不会相信自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但自身的名誉或克里斯特的存在，对伯爵而言甚至在莫里亚蒂看来，和那个消息的份量是能够划等号的吗？它也会影响到莫里亚蒂的名誉？或者咨询罪犯在暗中筹划的某种布局？
——而假如两者皆非，伯爵只是单纯地猜错了，并不知道结论的真假，将判断结果的权力交到夏洛克手上，也是一种相当聪明或者说狡猾的选择。
因为如果夏洛克是MI5的人，就必然和莫里亚蒂利益相悖，为了不让莫里亚蒂从伯爵口中得知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只能承认伯爵是正确的；而就算伯爵真的猜错了，夏洛克的所作所为和MI5并无关系，也能够让他在第一时间确认“大英政府的弟弟叛入犯罪阶层”的重磅消息，从中得到的好处足以让他弥补被莫里亚蒂勒索情报的损失。
夏洛克垂下视线，对上了莫里亚蒂满怀戏谑的冷棕色眼眸。
……真聪明啊，非常聪明。这么聪明的对手又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呢？而莫里亚蒂居然还假惺惺地配合他在伯爵面前演戏，让他觉得欺骗伯爵相信自己之前的举动全是出自莫里亚蒂指使的行为很有意义？
……莫里亚蒂利用了他的醋意，故意引导了他的想法，利用了他本能地不愿意相信自己并非独一无二的傲慢……
【——但我之所以在伯爵和你之间选择了你，或许是只是因为伯爵的年龄太大了，而你正年轻呢？……别忘了我决定和莫兰离婚就是在他年满了三十之后……而你没过几年也要三十岁了哦，Sexy。】
满怀恶意的轻柔声音似乎又在耳旁响起，仿佛在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自己并不挑食，夏洛克的优势仅仅在年轻而已……夏洛克握紧了手指。
没人在意从洞开的大门外径直吹来的冷风和并不适合谈话的环境，尽管莫里亚蒂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夏洛克小腿以下都因涉水行走而被河水浸湿，伯爵因为饥饿导致的胃痛不得不一只手按着胃部……因为不管是谁，都很想让这场谈话尽快结束，尽快走完一切该走的过场，得到彼此想要的东西。
伯爵等着夏洛克以莫里亚蒂新豢养的猎犬身份亮相；莫里亚蒂等着将克里斯特送走；夏洛克等着莫里亚蒂对自己的表现表示满意，从而被许可留在他的身边。
夏洛克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莫里亚蒂的眼睛。
……如果能转身就走就好了。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就算夏洛克一走了之，对莫里亚蒂也已经造不成什么损失。他仍然可以继续和伯爵交易，仍然可以扔下莱辛巴赫城堡远走高飞……而夏洛克却再难得到如此接近莫里亚蒂的机会，探究让对方近几个月来行事风格大变的那个秘密。
就像是某种奇特的嗅觉，第一眼看到莫里亚蒂的时候他就本能地意识到了那个秘密的存在。而且现在他还知道那个秘密一定对自己至关重要，不是身份、不是过往，而是某种更难以捉摸的、近乎思想和记忆的东西。
不管莫里亚蒂究竟对他怀抱着何种情感，“三十岁”的说法会不会又是一个故意激起他危机感的骗局……在那个秘密揭开之前，他都必须留在莫里亚蒂身边。
“……乐意之至。”他最终说道，缓缓地吐了口气，“反正这样也能帮我自己理清思路，确认是否遗漏了某些东西……不过。”
他微微侧头，靠近莫里亚蒂耳边，声音放轻。
“大费周章地布了那么大的一个局，只是为了向我进行自我介绍……
“不得不承认，没有什么自我介绍是比这个更能让我印象深刻的了，我大概会永远记住【咨询罪犯】这个头衔对我而言的意义，让我需要全心全意严阵以待的意义……
“……在我这里你已经先赢了一局，但不会再有下次了。”
“……那可就太好了。”咨询罪犯却轻声说道，眸底仿佛有着意味不明的光，“我所期待的不就是这个吗？”
“一直输下去就证明你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而我为什么要陪普通人玩下去呢？”
“语言上的自我介绍总是无力，我想看到的一直都是你的行动……”
“……所以务必请你努力地向我证明自己。”
“我的首席撸猫师先生，大侦探，夏洛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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