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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六章 深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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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话
迪诺和梅菲斯特相识其实是一件很偶然的事,因为迪诺虽然擅长惹事,但他真的不是什么社交达人。实际上迪诺有个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出的属性,那就是社交恐惧。对他而言人类简直就是最可怕的炼金术,连他都搞不懂的产品。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阵里真的坐着一个恶魔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站在那里发了足有一个小时的呆,以至于梅菲斯特有充分的时间拆开困着他的阵,然后摆好姿势念台词:“人类——”
迪诺伸手拉了拉他的头发。
“你是这个世界的吗?”
可能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过喜悦以至于让人怀疑他随时会一抽气昏过去,梅菲斯特在念台词之前回答了他的问题:“不是。”
迪诺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间亮得如同点了几百瓦的灯泡,他对着梅菲斯特,说出了改变命运的话——
“我们来生孩子吧!”
现在回想起来,梅菲斯特还是觉得那是自己听到过的最可怕、最让他无法思考的话,他确定了双方的性别、种族差异后,艰难地问:“你有同性恋兽癖吗?”
迪诺根本没回答他,这位脑子里不知进了什么的炼金大师一手扯着梅菲斯特一手指着自己,“给我你的孩子。”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边的?”原君像在听相声,“并且你答应了——”
“是’时间‘。夏尔那的阵大多数都和时空、生命有关系,他强行召唤了未来有可能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不属于此世界的生灵。原则上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梅菲斯特摇了摇头,带一点无力地回答,“我也没答应……”
原君忽然心生怜悯,以至于他没问迪诺到底用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手段弄出了冰泪殇这个奇葩,“可是按冰泪殇的年龄——”
“那些胚胎是被放在容器里寄养的。一直做各种实验,各种——然后还活着的大概是被他移到自己体内孕育了。我被他召唤出来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梅菲斯特摇了摇头,原君本以为他的人设是中二,但现在看来他还是能好好说话的,“大概死了不少,当初绝对不止一个胚胎。”
“用自己的孩子做实验……”原君摇了摇头,而黄泉注意的完全是另一方面,“通过实验得到婴儿……”
原君看了看黄泉,黄泉看了看原君。
“……说起来,你不是不赌吗?”总觉得两个人的思考方向和结论完全不同的原君果断叉开了话题,“为什么你跟来了?”
看起来黄泉也不能一瞬间找出一个理由,“……好奇,不行吗?”
“呦呦呦。”
“……”
“卡尔文达尼还是阿尔伯特?”
“……”
“你总不是担心我吧?”
“……”
“或者梅菲斯特担心迪诺么?”
“你说他就说他,别带我。”梅菲斯特。
“我明白了,你可能只是在回应梅菲斯特的心情。”
“我什么心情也没有,人类。”
“那你就是——”
“打住!”DK99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为什么要讨论这种东西?”
“不然呢?”原君苦笑着看向他,“我们还能讨论什么?”
一时一片寂静,大厅里只有淡淡的花香浮动。
把时间拨回到迪诺拿着一把刀对着尤古卡比划的时候。
迪诺的手慢慢用力按下去。
然后尤古卡直接敲了他的手腕侧面让他把刀扎进了那堆冰泪殇化成的肉里。
早该想到的,这是原君当时仅有的想法,无论是怎么回事,迪诺的手和脚都像与身体脱节般苍白无力,甚至他几乎要怀疑迪诺曾经被人恶意砍过手脚。那把刀从肉里被拉出的同时白色的烟雾从伤处涌出,快速地变幻为固体,几乎是一次呼吸的功夫,他们就站在白色的圆形大厅里,外面鸟语花香,唯一的问题就是从窗口向下看,他们似乎浮在半空中,地面离他们几千米远——原君知道这种幻境从来都不符合逻辑,也就不想追问哪来的花了。
在这空荡荡的雪白大厅中,他们面面相觑,然后……开始了名为追根溯源实为八卦的大会。
梅菲斯特表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被拎去弄了几个胚胎。
黄泉表示他来这里只是出于兴趣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理由。
阿尔伯特表示他更是出于兴趣至于奇怪的理由不存在的。
DK99表示……我就是跟着阿尔伯特来的你来砍我啊。
鉴于他太坦荡没人好奇心过剩去问他,卡尔文达尼好像也没什么可问的,狮子曜那边的几个拒绝参与如此脑残的对话,于是大会的焦点转移向了新出现的成员——之前他们并没有发觉、但一切变白时分明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两个人。
帝奇的二哥罡风和帝奇的四姐花折。
所以说原本藏得好好的被观察对象一个幻境揪出来什么的最讨厌了。
所以说果然大哥从来不会让我们担心反而是我们自己容易掉链子。
所以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思维正常的罡风注定要理解错原君的表情,原君第一句话就是:“夫妻还是情侣啊?”
“兄妹。”黄泉替他们回答,“我们一定要站在这里聊这种东西么?”
原君居然点了点头。
“如果说有谁很擅长对付这种情况,那只有迪诺本人。现在我们不知道迪诺是和我们一样、只是我们互相看不到,或是他们根本不在这里。如果是后者我们可以等死了,如果是前者……等他们破开,我们自然也就出去了。”
黄泉:“……”
这歪理怎么听着很有吸引力,是布布路的路线不适合你还是正常人的思维不吸引你,非要选择黄老式不行动路线。
“所以嘛,我们现在还是聊聊……嗯,伪装成兄妹的情侣也很常见的。”
黄泉决定放弃拯救他,他打量着周围——白色大厅通体像是一块完整的汉白玉中琢出,光洒在大厅里像是洒在镜面上不断反射,却又在投到墙上时被吸收大半;并不晃眼,甚至让人觉得心情愉快。
一想到那堆肉能形成这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幻境,黄泉就觉得这才是反差萌的真谛。他走到墙边,看着墙壁和地面的交界处,但那是完整的、毫无缝隙的石面,似乎没有可以用于充当突破口的不平整之处。黄泉意识到他没有选择,这幻境就像是摆明了说“要么飞下去,要么在这老实待着”。
所以原君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
黄泉无所谓,他沿着墙壁走过一圈,敲击着汉白玉,光滑的平面打得他的骨节发疼。向下看依旧是遥远的大地,一切颜色都模糊不定。
有风穿过他的发丝,那种很淡的香气——是胭脂草的味道。
这里几乎是“空白”的。没什么具体事物的大地,和“空白”的空中楼阁。
但空白不代表没有意义。
或者,这样的空白恰恰正是意义所在。
黄泉转头看了一眼原君,原君眯起眼,对他露出轻松的笑。
……果然是大智若愚吗。
他退了几步,闭上眼,那种味道在黑暗中越发浓郁,胭脂草会开出女孩子会用来染指甲的红色、蓝色或紫色的小花,那花瓣小得很难注意到,但永远会有人成群结队地去寻找它,染上自己的指甲,或是晾干拿去售卖。
这个世界上,再渺小的花朵也有它的作用,再纤细的绿叶也要撑起自己的花朵。
如果生而为绿叶,那么就一定要作为陪衬么?
不需要,去高处,最高最远的地方向下看——你只能看到绿,而花朵早已无法看清。
黄泉再睁开眼的时候,他还能看到原君,但其他人都消失了:他们身后是浩瀚的宇宙,星河万千交织出一片绚烂,遥遥的有粉色、绿色和浅黄的星云,他们就在这星云之间对视。
“很奇妙,是不是?”原君对他眨了眨眼,“这是她的内心——很庞大,但毫无意义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