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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因为冈多林,我们容颜欢笑,生命依旧;因为冈多林,我们幸福长存,远离绝望……”歌里是这么唱的,对吧?但是冈多林早已在无情的黑暗与残酷的战火中灰飞烟灭了,连沉默的大地也不曾给予任何悲悯的诠释诉说,所以……都死了。

      510那年的夏日之门,人们都在都在节日的喜庆中静静等待着夏至日的第一缕晨光破晓。但是晨光没等来,却等来了成群的火龙、炎魔、妖精与奥克斯。

      一时间城中炸开了锅。孩童在混乱中寻找自己父母的哭喊声,妻子在人海中呼唤自己丈夫的哀号声,恐惧的,痛苦的……此起彼伏。在怪物猛烈的攻击下,冈多林很快陷入火海,城中那些美丽的景象早已荡然无存。

      接到布署命令后,格洛芬德尔带着带着金花家族的人赶往广场东边的大集市抗击敌军。与其它方向惨烈沸腾的恶战不同,他们刚刚抵达这里时,街道上出奇的安静,看不见半个敌人的身影。

      但是这寂静的街道明显弥漫着杀气,敌人可能存在于任何角落里。战士们无声的前行。突然,一声颤抖的弓弦振动声划破静夜。果然不出所料,敌人打算偷袭他们,但显然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金花家族的战士一拥而上给了奥克斯军团一个致命打击,仿佛被埋伏的是对方一样。更多的箭矢如雨点般落下,激烈的巷战暴发了。

      树木枯萎了,花草烧尽了,城内美丽的喷泉在汹涌的火焰与浓重的烟雾烘烤下挥发尽,到处都是战士们残缺不全的尸体,冈多林一片火烧血染中。坚固的城墙不敌炎魔凶猛的袭击。

      知道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人吗?

      不是芬巩,那只是狭义豪情;不是芬罗德,那只是正直典雅;也不是露西恩与贝伦那一见钟情的完美邂逅,尽管他们的爱情将千古流传。

      是埃克希里昂。

      在浓烟弥漫战火纷飞下,他,带领涌泉家族的战士们,吹着悦耳的长笛,迈着坚定的步伐,从容走向战场。

      数小时的激战下,再加上热浪的袭击,所有人都感到虚弱乏力,成群的奥克斯被他们踩在脚下,但更多的怪物朝他们冲来,一切的努力看上去都那么像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格洛芬德尔大人,火龙来了!”士兵们吼道。

      只见一只火龙用它庞大的身躯冲击着着城墙裂口,喷涌而出的火圈几近将他们困死,拼死突围才算是让少部分人冲了出来,大部分则葬身烈焰。

      退到广场上时,格洛芬德尔才发现,他们的情况算是理想的了,怒锤家族已经全军覆没,其它家族的领主也大多战死,有的生还成员仅剩数个。埃克希里昂已经陷入昏迷,他和图奥在城南方向狠击奥克斯大军,居然杀了三个炎魔,代价是左臂被火鞭抽断。目前为止,只有图尔刚的王之家族兵卒未损,他们是最后的力量。

      “麦格林,是麦格林出卖了冈多林,”图奥声嘶力竭地喊着,“他还想对伊德丽尔和埃兰迪尔下手,被我从城墙上扔下去了。

      后来听说他在岩石上狠狠的撞了三次,和他父亲一样。

      “竖琴领主哪去了?”不知是谁问了这个问题。

      “Salgant那个懦夫讨好麦格林,现在不知哪去了。”

      在酷热的温度和混浊的空气下,格洛芬德尔感到焦虑和烦躁。大家召集起冲散的人马,重新组编,以应付接下来的战局,即使一切都像是杯水车薪。埃克希里昂躺在涌动的喷泉边上,面如死灰。

      很快,由炎魔之君高斯莫戈带领的敌军重新包抄过来。炎魔之君高斯莫戈——杀死费诺与芬巩的刽子手,看他就要将图奥打翻在地,埃克希里昂突然苏醒并冲上前帮图奥挡回一剑,手再次负伤,剑也脱手了。接下来,格洛芬德尔看着他的好友高高跳起,通过下坠的冲力将头盔上的尖矛刺入炎魔胸部,二人缠在一起向后跌进那深深的喷泉,沉入冰冷水底。

      “……如果再有机会遇到那炎魔,我们一人摆平一半……”

      “埃克希里昂!”

      众人痛声疾呼涌泉领主,悲痛与绝望散布人们心中。

      #################################

      事实证明,即使是智者,也有犯错误的时候。

      在得知敌袭时,如果不听信麦格林的意见,迅速突围保卫城池,冈多林的损失不会如此惨重。

      而早在图奥来到冈多林时,他若是听取乌尔莫的劝告警示,今天不会死这么多人。

      真是愚蠢透顶。

      “……背叛在你的高墙之内终将出现……”

      此时此刻,图尔刚终于理解父亲当年在悲愤之下的鲁莽行为了——当一切都已回天乏力时,能做的,只有站立着死去。就像现在,与心爱的城市共存亡。

      “抓紧时间逃命吧,我的子民们,让图奥带领你们。”他平静地宣布,“但我不会走。”

      他能感觉到众人惊异的目光,他猜他现在的状态和当年的父亲像极了。

      “为什么?”格洛芬德尔脸上写满了惊恐与诧异。

      “我不走,我将继续战斗,哪怕会死。”他的语气坚定不容反抗质疑。

      “你别疯了,赶快和我们一起走!”

      “你听我说……”

      “还有生还的机会不是吗?“

      “我——不——走——!”

      双方沉默了许久,身后不远处,火龙怒气冲天,轰鸣声响彻大地,时间紧迫。

      图尔刚都以为格洛芬德尔已经被他说服了,但是——

      “那我也留下,”他对他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厄运的。”

      “但是你必须走,我要你走,因为你要尽全力保护残余人员的安全,我记得你发过誓说你会尽你所能地护卫冈多林的子民……”

      “但是要死一起死啊……”

      “一起死和死一起是两个概念,你能不能别咒我?我还记得你说过你永远不会让我痛苦的,那么好,保护好他们还有你自己,我的痛苦就会减少很多。”

      “可你……”

      “我不能逃走做一个丧失荣誉与城堡的王,那样的话我宁可死!”

      这一次,他猜格洛芬德尔一定被他说服了,他们从来都那么了解彼此。

      格洛芬德尔看上去既矛盾又痛苦,“你知道吗?你是天底下最白的白痴!好好在这儿维护你那见鬼的尊严吧,我会保护好其他人的!”

      还有你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他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他们目送彼此的远去,直至浑浊的浓烟遮挡住流连的视线为止。

      “王之家族的成员们,冈多林已经全无希望,你们若是逃走现在还来得及,无谓的挣扎只能带给你们死亡!”图尔刚高声对一直坚守保卫他的卫队成员们说。

      “我们不愿离去!”

      “我们愿与图尔刚陛下同生共死!”

      一群张牙舞爪的火龙向他们奔来,巨大的鳞片在浓雾中闪耀。图尔刚拔出宝剑格莱姆德林,荧荧蓝光忽明忽暗,这是危险逼进的的信号。

      “既然如此,王之家族听命,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剑随我冲杀,即便是死,也要尽可能的多杀一个敌人,给那丑陋的生物以重创!”

      既然黑暗终究逃不过,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容迎接。父亲和Findekano都没能熬过那诅咒,现在,我也终于撑不过这一劫了……

      他们围在王之高塔周围,尽量拖住敌兵好为逃离的冈多林民众争取时间。一只火龙喷发着熊熊燃烧的烈火,洁白的塔楼熏黑了,不计其数的奥克斯向他们涌来,另一只火龙正用尾部碾压着那岌岌可危的高塔基座,而大量的炎魔也已逼近。

      记得城外的那棵老橡树,曾是他与格洛芬德尔温存过的地方。然而此时城内城外一片火海,所有的树木都已烧为灰烬,不复存在。

      “拔剑!”

      图尔刚冲在最前面,向那些炎魔发起穷击猛攻,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剽悍骁勇,在他身后的冈多林战士也在冲天的火光中沐浴着杀戮。

      如果没有拯救的余地,那不如就用鲜血来祭奠逝去的美好记忆……

      “王,塔!”

      猛然回头,只见那高塔在猛烈的攻击下终于支撑不住向他这边压倒过来。他听天由命地站在那里。

      一切都完了,他想。

      听到巨大轰鸣声的同时,由碎石和塔身组成的黑暗湮没了他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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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王之高塔徐徐倒下时,一声长的足以窒息的叹息声在格洛芬德尔心中响起。他们所站的高度足以清楚地看到图尔刚的大致轮廓,甚至能感受到他临死前坚定无所畏惧的眼神。现在,成群的奥克斯和火龙开始对城市进行洗劫,冈多林再无留恋可言。

      他告诫自己没时间想太多,爱人死了,但他不能垮掉,前方是背井离乡的冈多林妇孺,他要带领金花家族的成员牢牢护住后腰。整个队伍在图奥的带领下向着环山山脉缓缓前行。

      “鹰之裂隙”是一条在山脉六英里高处的险峻小道,一面是陡峭的岩壁,另一面则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道路狭窄崎岖,他们就在这小道上艰难行进。

      “哼——”

      一声古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敌兵追上了,甚至还有一只炎魔,这让做为断后部队的金花家族首当其冲。

      炎魔张牙舞爪地挥舞着长长的火鞭,在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突然跃到裂口边缘的危岩上,火鞭跃过格洛芬德尔的战士向前方的妇女与伤员发起攻击。

      不!不能再死人了!

      他跟着那怪物跃到山崖上,金发与绿底金线的长斗篷在炎魔的怒焰中飘飞。他砍中了怪物一刀,但并不深,炎魔躲开后无情地挥舞起火鞭,他觉得自己的头发真他妈的快要烧着了。

      再次躲开飞来的火鞭时,他跳到了一个有利的进攻点,这使他有了一个短暂的喘歇时机,毫不留情地一劈——炎魔持鞭的一肘断了。

      激怒炎魔的后果是如此的可怕,只见它用另一只拳头挥来,然后他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自己的肩膀碎了,剑也掉下了悬崖。

      于是在那危岩上,他们的恶战转变为缠斗,他左手摸到一把匕首,便下意识地刺向炎魔。炎魔掉下悬崖时一脸的不可置信,也许它没料到吃了那一拳后他居然还能再动。

      他转过身背对崖边,感觉不到那条断裂手臂的存在,灼烧的伤痕也让他疼痛难忍。也许该回去处理一下伤势,那炎魔玩完了,终于可以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真的,因为一条火鞭窜上来缠住了他的一缕金发。

      妈的,高兴早了。

      那不死心的炎魔顺势把他拖下了悬崖……无数次下坠的梦境写照在现实中上演……

      他和炎魔下落造成的巨大响声回荡在山涧,余音袅袅,历久不散,但他自己再也听不到了。

      后来,鹰王梭伦多从那深渊带回了他的尸体,图奥在匆忙中为他立了一座石冢。在那荒凉崎岖的山崖上,只有他的坟头芳草青青,金色伊莱纳盛开其上,金黄色的花瓣在冈多林子民泪水的浇灌下格外娇艳动人,让人不禁联想起春天的原野。

      直到成为航海家的埃兰迪尔乘风破浪来到埃曼,寻回了梵拉的原谅,长达六十年之久的愤怒之战推翻了莫高斯的奴役,那承载了太多血腥杀戮的贝勒里安德大陆亦沉入海底。

      青冢了无遗痕,思念依旧长存。

      每年春天,人们都会在柳树下悼念冈多林沦陷战中的罹难者。即便很多年以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悠闲午后,依旧可以听到人们用无比敬佩感慨地语气谈论道:

      “嗨,伙计,听啊,这就是金发格洛芬德尔环山大战炎魔的传说。”

      #################################

      你能想象出灵魂脱离□□飘到曼多斯殿堂的感受吗?

      你一定想象不出。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清楚的感受。

      你没有过往没有回忆,可你知道。

      你听不见声音看不见色彩,可你什么都能深深切切感受到。

      你没有明确的形体,可你存在。

      不知过了多少年,在图尔刚看来可能有几百辈子那么久,他和多数精灵转生了。

      芬罗德、埃伦薇、阿蕾塞尔、父亲……(插言:没把芬巩写进来,因为我觉得他参加过血亲屠杀,不太可能过早转生)那些曾经让他流干了泪,让他日思夜想的亲人现在又面带微笑地站在他面前,真实的感受着他们的存在,真好。

      真好。

      一点都不好。

      精灵是不被允许离开这个世界的种族。过去的惨痛经历仿佛只是一场噩梦,或者说只是漫长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从此以后,他们又可以平静地生活在埃曼,生活在梵拉的庇护下。但是每一个经历过这场浩劫的人心里都明白,他们,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了。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图尔刚一遍遍地回想着自己死前的情形。他曾在泪雨之战中亲眼看着奥克斯把Findekano砸成烂泥(插言:我比译林还狠~~~),他猜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压死在废墟中,哼,不知奥克斯是不是也有那个闲心把他也拖出来搅个稀烂。在众诺多王子的精灵王国中,他的冈多林是挺立最久的一个,莫高斯一定对他恨之入骨。这无所谓了,现在,他重获新生,拥有了新的□□。

      完整的□□。

      但是灵魂却是残缺不全的。

      琉璃样的星空在哪?

      边缘处挂着闪闪发亮的露珠的橡树叶在哪?

      飞扬在黄昏中的气势恢宏的嘹亮凯歌在哪?

      那些荡气回肠的豪迈宣言在哪?

      格洛芬德尔在哪?

      他十分确信他也去过曼多斯——就在自己刚到不久以后。他也十分确信他很早就转生了,但是现在,这里没有他的身影。

      格洛芬德尔在哪?他不厌其烦地向每一个人打听,那些人都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他们见过转生以后的他,可都说不出他现在的去向。

      直到遇到埃克希里昂。

      “梵拉赐予他神力与旨令,返回中洲继续对抗黑暗,今天出发,船一会儿就开了,他不让我们去送别。”

      丢下埃克希里昂,图尔刚不顾一切地飞奔向天鹅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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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这一天又要结束了。

      格洛芬德尔站在码头,惬意地享受着海风的洗礼,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远处传来几声海鸟的悠鸣,他在等待那艘在他回中洲的努美诺尔人的商船,金发在风的舞动中闪烁其光。

      现在是第二纪,第一纪末莫高斯被打败后,他的爪牙索隆继续在中洲作恶,中洲人类以及少部分没有返回埃曼的精灵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当中,包括图尔刚的后人。

      “伊露维塔在上,众梵拉作证,吾金花领主格洛芬德尔今日在先王芬戈尔芬坟前郑重宣誓,从今以后誓死效忠图尔刚王,辅佐他的后人……此誓言持续到世界将尽或者吾身心疲惫,形容化为万物!”

      这是他在先王芬戈尔芬坟前发的那个誓言。

      在灵魂还停留在曼多斯殿堂时,命运之神曼多斯就对他进行说教。

      “不要随随便便拿天父伊露维塔发誓,这是在拿自己的自由开玩笑!”

      但是我不是在开玩笑。

      “以天父之名发的誓言梵拉们也无法帮你解除,你可以看看费诺和他儿子们的下场。”

      但是我不需要解除,我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我爱他。

      “除了回中洲你没别的选择,回去辅佐他的后人吧,他的曾外孙埃尔隆德还在中洲。除此之外,还有芬罗德之妹盖拉德丽尔以及芬巩之子吉尔-格拉德。”

      我愿意,我不后悔发那个誓。

      天鹅港依旧美丽如初,再浓重的血腥也早已被海水冲刷尽,正如再深重的罪孽也有被原谅的时候。

      不知Turukano什么时候能转生,曼多斯并没有提到这个问题。他突然想到了这点。

      悠远的汽笛声响起,船来了。

      踏上甲板,倾听脚下木板发出那并不悦耳的咯吱声,格洛芬德尔无不感慨有船回中洲真幸福,不用挨饿受冻,更重要的是,不需要通过流血和杀戮来得到船只。

      起航了。那么,就这样平静地离开吧。

      “格洛芬德尔!”

      猛然回首,夕阳里隐约站立着一个熟悉的宽阔身影,高大伟岸如千年矗立的磐石。在逆光的视野里,那对蓝宝石与那双深沉坚定的灰色眸子对上了。

      保重,Turukano。Ú-ethelithon,ú-'eveditham.(注1)

      他心里默默念道。

      (第一部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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