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明》路舒ing

33、躞蹀御沟上

　　有些事情走到某一步，就难有回头的可能，如我，若没有携带那块玉牌，也许我已经开始自由漂泊天涯，如果那天我不会成为他未来二房嫂子，也许她还会当我是好朋友。可惜，我们都回不到过去，所以只能一步步往下走。
　　我不知道他们抛出了什么样的鱼饵，有没有上钩我不知道，但是鱼真的活跃了，这段时间来明里暗里进出郡王府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我在书房那里又听到了那天的杜先生和另外一人的声音。
　　“虽然我答应了，我还是担心这次的人会不会有问题，万一是那边的陷阱”是杜罗的声音。
　　“放心，我查过那批人的底细，都是些不入流的草寇，走些见不得人的买卖罢了”是另外一人。
　　“怕只怕那人利用我们这条线索查到这里”
　　“怕什么，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那个地方隐蔽得很。”这声音刚结束，忽而听到了另一人进入的脚步身，我向后缩了缩。
　　“世子”“少主”
　　“罗子的话也不无道理，凡事谨慎为上，兵器可以收进来，但要保证不能让人踏入那里”
　　“敢问一句，世子还在等待什么，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加上北边，为何还不一举拿下。”
　　“父亲大人说还差一个人，只有请到此人，才能更有把握”
　　“是谁能得郡王如此赏识？”
　　“宣桐。”世子说。我听了暗暗皱眉，这个宣桐是什么来历，看来本事真当可以。
　　“对了世子，我今天看到那个女人当了这里的姨娘，当初她不是跟了徐家二爷，后来失踪了半年，怎么回来的？”杜罗说。
　　“那个女人是父亲带回来的，据说父亲两月前在豫州回来的路上偶遇到的，孤身一人逃亡在外，也是可怜，就带回来成了姨娘，你也知道那女人长得和婉姨那么像。”
　　“只是不知道她这半年去了哪里，我可听说当初似乎是徐家那位悍妇叫人……”
　　“呵呵，这是二表哥的事。”
　　“只是”
　　“只是什么，她一个女人，母妃自是能掣肘，害怕她做什么。”
　　“不是这个，世子打算怎么处理珩辉苑那个。”他说的是我，终于听到他们说起我了，看来我要好好听听。
　　“那个天真丫头，不必担心，柯周建的人并不是都那么难对付的。她老婆那么关心这个侄女，还想把她送走，我还要好好利用一下呢！”这话说得我的汗毛瞬间都竖起来了。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两人便离开书房，只剩一人还在书房翻着书册，应该是世子。我刚想离开便听到另一人进入书房，“康儿，看来锦州的事情你处理得不错。”原来是郡王，现在走不了，不可乱不可乱，我收敛声息，继续偷听，背脊和手心里却开始冒冷汗，夜晚凉凉的风一吹，我一阵冷颤，尽管出来时多套了一身黑色外套，当然这也是为了便于隐藏，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也可脱了外套假装出来游荡。
　　“父亲大人才是运筹帷幄，儿子自然不敢相比”
　　“过几天把麟英安排到庄子上去吧，就说去姨夫家做客了，岳水歌那丫头要不真是个不入流的乡下丫头，要不就是个大角色了。”
　　“父亲大人，这怎么说？”
　　“我见她平日乖巧懂事，天真烂漫，却也进退有度，可是听你母妃说近日她的功课可不必从前了，要不是此女盈满自得，要不就是故意向麟英示弱。”
　　“她刚来时，儿子便查探过她，虽有几分才识，也不是多聪明伶俐之人。”
　　“柯家那位可不是一般角色，她不会无缘无故宠个不长进的丫头。”
　　“是，儿子会注意的。不知宣先生那里可有消息”
　　“当年宣桐欠我人情，想来此次请他出山，未必会拒绝。待过几日应该就能见到。杜罗和宋蓝那里可齐全了？”
　　“兵器和粮草已经齐全，这几年来兵器也通过漕运陆续运往东边，幸亏当年及时解决了那个人。”
　　“老三的手段还是可以的，四年多了，该掩藏的也藏好的，该出手的也出手了”
　　“齐州那边的人会不会……”齐州，看来是说到我的组织了
　　“连家的人我还是放心的，发现了蛛丝马迹又怎么样，还是中了调虎离山。”
　　“父亲大人妙计。”
　　“不过连家人不得不防，那连大有点活计，倒也可靠，那连二只怕心里东西多着，居然先把自己侄子送出，再把自己大哥也抛出去了，行事够狠辣啊”
　　“是，父亲。”
　　他们离去的时候我已经蹲的腿都麻了，书房这边每几步就有人巡查，幸亏樟树枝叶茂密，我才没被发现，只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再说这郡王和郡王妃对我这评价，真是太高估我了，不是个不入流的乡下丫头，就是大角色，我真不是啥大角色啊。只怕上次的示弱引来了怀疑，我近来还是安分点，想想别的办法啦，只是为什么要把麟英送走呢？
　　我本想和往常一样偷偷摸摸回房里，可惜走到房前发现灯居然亮着，不对，有事了。我立刻窝进假山石边将黑衣脱去，里面是今日穿的平常衣物。我慢慢地走进院里，看到菡萏即刻走出来：“小姐，你去哪里了，世子来看你，本以为你睡了，我进房发现空无一人，吓死奴婢了。”我瞬间担忧起来，不会这么巧吧，这么快就怀疑我了，镇定，镇定，怎么办。正在我乱想一通的时候，门前出现了个人，正是郁麟康。
　　“水歌妹妹，怎么大晚上的不在房里，可是去哪里溜达了”
　　“岳姬，岳姬去书房了”我低下头怯懦地说，“麟康哥哥，这几天都不来看我”
　　“哦，我刚从书房出来，怎么没遇上你”
　　“水歌一个人走到书房门口，不敢进，就去园子里坐了一会。”这话也实在太危险了，但我宁愿赌一把。我出来的时候避着所有人，无论说是去哪里，一查都容易露陷。我出去了好一会，即使晚上，王府中时常有人来往，没人看到我来回，那么便是我有意躲着了。
　　他沉默了些许时候，沉沉问道“水歌不想让人发现你去找我，是为何？”
　　我看了他一眼，默默叹了一口气“虫之于木，鸟之于林，不敢叽哨。”意思是我在这里是木中的虫子，不敢张扬。说完这句我沉默了一会又说着，“麟康哥哥对我如何，岳姬心中自有数，不敢妄想什么，只是，只是身不由己，却情不自禁。”
　　“经常这样吗”他握着了我双肩。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就三、三四次”我低着头说，声音中都带着颤抖。他无论如何怀疑我，我现在都必须表现得不入流，实际上我现在是真紧张得发抖。我没有完美的解决之道，但我相信短期内他不会动我，我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常常去蹲墙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