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赛胆（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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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我被急促的敲门声震醒了。
一个山贼在门口喊道：“大当家，姓孙的跑了！”
我还在啊？迷糊中，我才想起这是严明的屋子。我正睡在严明的床上，而严明正边穿衣服边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严明没好气的推开门呵斥道：“嚷什么呀！大清早的。”
那山贼刚才还急得跟什么似的，一眼瞥见了坐在床上的我，两眼立刻瞪得圆圆的，说不出话来。严明见那小个小子直勾勾的看我，用力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我的女人也敢看！活腻了？”
那小子羞红了脸，低头说：“小人不敢。不过，那个姓孙的小子确实不见了。兄弟们在寨子里都找遍了，也没发现他的踪影。看样子他是逃了。”
严明立刻大声吩咐其他数名在门外候命的手下：“你们立刻分成两队。一队把寨子再搜一遍，另一队去回临顺的各条道路搜查，务必把姓孙的给我抓回来。对了，孙家有消息了吗？”
“回大当家的，孙家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时候跑路的，说不准这会儿都回家了……”
“混帐！哪有让肉票跑了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笑话！你们快给我去找人！”严明说完，不忘故意把我暴露在众兄弟的眼前。果然，那帮山贼都看着我走不动路，于是严明又一次声明我是他的女人。
也因这样，我就暂时成了严明的女人。为什么呢？其实是这样……
严明昨天晚上开始，就替我打扮。我从来没想过，男人居然这么熟悉女人的衣饰，甚至连化妆他都会。我昨天被抓之时，先是被丢到了地上，碰了个灰头土脸。当时脸上脏兮兮的，又是一身男装，在众山贼的眼里，我就是个瘦小的少爷，倒未曾细看我的长相。
而严明，先是让我洗澡更衣，又为我修眉梳头，最后还为我精心化妆。经过他的巧手，我都没认出镜子里的自己，那还是我吗？
镜子里的女子，朱唇杏眼，面上施了薄薄的海棠粉。头饰珠玉，身着紧身上褥，下着石榴色红裙，外罩印花薄质纱罗长披帛。行走间，长纱飘舞，衣底生香，在外人眼中我竟也成了个绝色美人。
惊讶之余，我也因为鲜少穿女装而兴奋不已。前几天，严明曾买了几个女人进寨子当丫头，我就被谎称为是其中之一。由于当时那些姑娘都被蒙了眼睛，也不知道一起被带进寨子的同伴都有谁，所以我就被鱼目混珠了。
寨子里得到消息，孙家小少爷已经回府，孙家见小公子回家了，当然不把山贼的要挟当回事，但也从此谨慎言行。而我也因此捡了条小命，却又顺着严明的计划成了他的女人。这叫我怎么回京城啊？明天就是冬至，我不回去就拿不到张老板另外一半的钱。而且，明天也是我的生辰，八斤还说好了要给我烧桌好菜。还有，多日没见的李研……如今，我人在山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晓得我的情况。难道我就要在这里待一辈子？
“哎——”我不由得长叹一声。
“怎么了？有心事？”严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
严明是向我正式求了婚的人，而我如今也成了他名义上的女人。怎么可能说走就能走得掉呢？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我轻声问了一句，随即观察起严明的反应。不出我所料，严明听完就沉下了脸。
“我不想你走。你说要时间培养感情，那我们就在这里培养。可你不能现在就离开。”
“我……我是希望大家从朋友做起。盖楼房还要打地基呢。如果你把我像宠物一样拴在身边，这情况本来就不平等，又怎么能培养出高于友谊的感情呢？”
严明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我让你走，你还会回来吗？答案可想而知。我明白自己是有些急功近利了，可你漂亮，人也好，一出寨子就有大把的男人追求，又怎么会想回这个山贼聚集的山寨呢？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无情也好，我都不想让你走。你就当我讹了你，反正，我就想让你当我的女人。”严明一把拉过我的胳膊，容不得我再多解释，就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
他用下巴摩挲着我的额头，柔声说：“小雅，我只想找个直言坦率的天真女子做我的女人。你和我的相遇就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我错把你抢来，却发现你是块未经琢磨的宝玉。你率直纯真，还生的这么美丽。让我这样的人遇见你，简直像做梦一样。我真的感到很幸运。你要考虑，我可以等。可是惟独放你走，这点我做不到。”
这个男人对我很好，又很会疼人。如果，如果我心里没有某人的影子，也许我就真嫁给他当个土匪婆子了。
我挣开严明的怀抱，尽量用不伤害他的语气说：“你对我真的很好。可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是个直肠子，只知道一根筋的喜欢一个人。可之前，我的心里有个人跑了进来，虽然我们之间还有许多误会，但在没有解开所有误会之前，我不会随便接受另一个人的感情。也许，那个人已经不在乎我了，可我仍然忘不掉有关他的事情。”
“你有喜欢的人了？”严明的眼神失去了光泽，却仍不想放弃。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欢。之前，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跟他很像的表情，你有时候和他有几分相似。我觉得这对你并不公平。我根本没有弄清楚对他的感情，也担心如果我仓促答应了你求婚，会伤害你。你真的很好……”
“别说了。再说，我就像被抛弃了一样……”严明自嘲般的笑了，他尽量表现得很轻松。但我知道这个笑容并不像看起来那样，至少在我的眼里，颇为沉重。
“弄了半天，原来是大当家自己一相情愿啊。”一个贼眉鼠眼的瘦高男人抱臂从墙角后走了出来，盯着严明冷笑一通，随后又把贪婪的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
严明将我拉到身后，冲着那个男人冷声道：“是二当家啊。我们小俩口的事情，还不用麻烦二当家出马。”
这个瘦男人是飞龙山山寨的二当家，外号“双刀刘”。严明行事雷厉风行，号称“疾如风”。双刀刘向来对严明不服气，认为前大当家应该把老大的位子传给他，没想到最后人家将头把交椅给了年轻有为的“疾如风”——严明。
而我，又因为是个丫头出身。不少有资历的山贼都觉得他们可以占占我的便宜，可又因惧怕大当家严明，所以迟迟不敢动手。眼下，我和严明的对话被这双刀刘听见，势必会引起一场风波。
双刀刘冷哼一声，转脸对我笑了笑，轻声道：“姑娘，要是受了委屈，就来找你刘哥哥。”
严明大怒，道：“二当家自重！小雅现在是我的女人。二当家这么说，可是有违寨子里的规矩啊！”
双刀刘知道寨子里规定：不能对兄弟的女人出手。犯了规矩是要被杀的。双刀刘听严明搬出寨规压他，只好讪讪的走开了，但他那对贼溜溜的小眼睛却有始至终没离开过我的身上。
见双刀刘走了，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严明，让他在对头的面前丢了份儿。严明也因为在我这里遭受了打击，外加被双刀刘的奚落了一番，心情郁闷的推说寨子里还有事要办，就这么走了。最后，我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寻思着，回京城该是哪一年的事情。
可惜我和严明都低估了双刀刘的能力，只以为他顶多暗地里放放坏水，正面讽刺。谁知道双刀刘走后心里不平，居然撺掇起一群没大脑有色胆的兄弟，要他们跟大当家讨女人。也就是讨我。
他们的理由是：我对大当家根本没有感情，大当家一相情愿的占着个大美妞，自己吃不着也不肯便宜了机会多多的兄弟们。他们觉得不公平。
严明问他们想怎么样。他们也不嫌难看，目的明确的说要公平竞争。严明知道这是双刀刘使得坏。可这些看似没脑子的弟兄们，办起事来倒各个都是好帮手。严明虽然是大当家，可也得让所有人都服他。如果有一个人有异心，那么以后一起发财也难免会发生些磕磕绊绊的烦神事儿。
权衡再三，严明觉得自己和这些人相比，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是胜过数筹的。便一口答应了这些滋事的不安份子的要求。
最后众人居然弄了个赛胆大会。山贼就是山贼，也想不出有什么好比的。他们的意思就是：谁的胆子最大，我就跟谁。
我就是一件奖品。第一届飞龙山赛胆大会的头奖。
按规矩，我被打扮的花枝招展，像个圣诞树一样的坐在大堂中间。所有参与此赛事的山贼都围成一团，分组抽签对决。什么比赛吃生肉、喝鹿血、撞墙等，都是一系列自残行为的竞赛。而严明和双刀刘更是一路过关斩将撑到了最后的决赛。
我被这些血腥场面弄得胃酸翻腾，只想呕吐。
严明和双刀刘都是练家子，功夫底子很好。经过刚才的“搏斗”，他们身上一点伤也没有。还有三个“骨骼清奇”的哥们也坚持了下来，不过都是些吓人的主。一个是侏儒，一个是独眼蓬头的大胡子，还有一个听说是个哑巴。
看热闹的山贼见严明和双刀刘都入了决赛，兴奋的直拍桌子，还吹口哨。
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局竟然是喝毒酒。这是双刀刘的主意，我总觉得不妥当。可严明是大当家，也不能退缩，只好卯足了劲，硬着头皮上。谁叫严明是老大呢，就算所有人都死光了，他也不能露怯。
桌上放满了酒碗，五人沿桌而立。每轮自取一碗饮尽。五人一碗接一碗的喝着，均是面无惧色。我在一旁看得却是胆战心惊。不知道那四杯毒酒究竟会让谁喝到。可我不想因此闹出人命。
我偷偷跟身边的一个丫头打听：“真下毒了？”
那丫头一脸惊愕的样子，答：“那能有假吗？”
实在弄不懂山贼的思维模式。他们的老大要是给毒死了，那这个山寨还不乱成一团啊？不过，从身边的丫头的话听来，这个山寨一向把“有能者居之”挂在嘴边。一个大当家倒下了，不是还有个二当家吗？两个当家都阵亡了，不是还有这么多兄弟吗？谁也不着急，谁都巴望着哪天能出头，当个领导人物。
因此，这种比试很常见。并不是说大伙真想为了一个女人争得头破血流，不顾性命。以他们的觉悟，也不可能真达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境界。充其量就是想摘摘花，偷偷香，在他们眼中，最大的还是地位和金钱。女人？有权有钱，女人还他妈值几个钱？
想到这里，我才明白过来。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炙手可热的人物，不过是这些男人争权夺利的一颗棋子罢了。严明虽然说喜欢我，想娶我。但他竟然把我当作筹码。就算他有一定的把握，可要是输了呢？追根究底，他对我的感情并不深厚。而我，也有种被人利用欺骗的感觉，我凭什么把自己交到这些破人的手里？这算哪一出啊？
“别喝了！”我突然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因我的话而惊讶不已。
严明也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放下了手里酒碗，问：“怎么了？”
“今天不管是谁站到最后。我都没必要，也没有义务当你们的战利品。我姓林，各位贵姓？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你们管得着我吗！”
说完，我把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饰品一股脑全扯了下来，扔了一地。接着就将那套又重又花的衣裳给脱了。不单是严明，甚至连双刀刘都被我震住了。在场没一个人说话。站在我身边，刚才和我说话的小丫头吓得张大了嘴巴。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赛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