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赛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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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不愧是山贼的头目，他很快冷静了下来，沉声道：“小雅，你到底想说什么？”
“严明，我谢谢你的照顾，你的好，我感激在心。现在我就给你答复。咱们不合适！我这人受不得骗，本以为只有入仕的家伙心眼多，没想到你们这里也是勾心斗角的。你们谁要当老大，明摆着直说，自己找地方单练去。我跟你们有什么仇？还把我搭进你们的内部斗争里。你们自相残杀，关我什么事儿？”我越说越激动，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一是因为把衣服脱了很冷，二是真被这些人气的。
双刀刘片刻后，冷笑一声，说：“兄弟们，咱们在这里，为个女人争得头破血流。结果人家不但不领情，还把咱们骂了个狗血喷头啊！”
经双刀刘这么一号召，刚才还被我骂得不吭声的山贼们，立刻群情激愤道：“不知道好歹的臭娘们！剁了她！！”
“哎哎哎，兄弟们！”双刀刘张开双臂安抚起众人的情绪。
“咱们好歹也是搏了命为了她。怎么能把这个漂亮姑娘随便就剁了呢？我看大家都是一肚子火，这样吧，就让她今天轮流陪大伙睡一晚，明天卖到妓院就结了吧。”
话音刚落，众山贼支持的呼声就震得房顶直颤。
我刚才在气头上，把什么想说的都说了，是犯了众怒，看来命不久已了。被这些人这般叫唤一回，我也冷静了下来。得，我又头脑一热，闯祸了。
突然，一声巨响，摆碗的桌子已从中间裂成了两半，半桌酒碗碎了一地。只见严明紧握的拳头一边颤抖，一边流着血。
所有人都不起哄了，只等着大当家发话。
“二当家，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当家放在眼里？”严明面无表情地盯着双刀刘问。他虽是面无表情，但语气却很强硬，不容有人质疑他大当家的地位。
双刀刘觉得今天他是站在大多数人那边的。毕竟是我犯了众怒，严明要是一意孤行的护着我，只会被弟兄们看不起。有了弟兄的支持，双刀刘也不怕严明。
“瞧您说的。这大当家的位子，您现在不是坐得稳稳的吗？我哪能不尊重您呢？”
“依二当家的意思，我这大当家的位子也快坐不稳了？”
“我可没这么说啊。大伙给我作个证，我双刀刘绝对没有冒犯大当家的意思。”双刀刘得意的笑了。
严明不理会双刀刘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转身冲众人抱拳施上一礼。
“各位弟兄，咱们都是汉子，自然不会为了女人的一两句话就真急了眼。林姑娘是睡我屋的，好歹算严某的女人，暂不说我和她感情如何，可上过同张床，就是一家人。如果在场的哪位因为今天的事，想找林姑娘的麻烦，严某先和大家打个招呼。你大可以来找我！她犯的事，记在严某的帐上！”
严明用目光扫视全场，见没人提出抗议，就继续说：“今天这个赛胆大会，意义究竟何在，大家心里明白。林姑娘说的没错，大家都是爷们，有不服气的尽管站出来。要比，就要比的光明正大。严某现在站在这儿，谁不服我，就出来。咱们比试比试，谁的拳头硬，谁就能坐这个大当家的位子。”
“是吗？那就让我先来吧！”双刀刘就等着这个机会。他一直想和严明单打独斗一场，却找不到机会。今天被我这么一闹，就把所有人的虚伪面具扯破了，谁还顾什么面子。出来打一场，赢了就是老子，输了就得当孙子。
这也正合了这些武夫的心意。靠拳头当老大，谁不想呢？
也因此，我被晾在了一旁。双刀刘和严明打了起来，我则因冻得受不了，又把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了身。
双刀刘擅长的当然是拿两把刀乱挥。现在，他赤手空拳的跟严明肉搏明显处于下风。
严明闪过双刀刘照他左肋打来的那拳，灵活地转到他的背后，重重给了双刀刘一脚。双刀刘踉跄倒地，众人见双刀刘不是严明的对手，自然把造反的心思先收了起来，齐力为严明呐喊助威。
我见这些人如此势力，颇为不屑得翻了他们一眼。余光恰好跟刚才与严明等人一起比试的那个独眼龙身上。那独眼龙居然敢色眯眯地盯着我死看。这个山寨里就没好东西，老大跟人打得死去活来，小喽罗居然还有闲工夫偷窥良家妇女。
反正现在大堂里已经够热闹的了，恐怕也没人关注我的一举一动。我就举起手，做出要插那独眼龙眼睛的样子。
我这是警告他：再看，我就把你另外一只眼睛也给戳瞎了！
那独眼龙没想到我这般凶悍，扭过头又去看严明和双刀刘的斗争了。我的小动作没逃过严明的眼，他一时分神，居然被双刀刘回踹了一脚，跌在了地上。
双刀刘趁严明还未起身，快速发动攻击，严明边抵挡着双刀刘的拳脚，边冲着我喊：“你别乱动，我会分神！”
毕竟严明是前大当家钦点的接班人，各方面都是出众的。双刀刘渐渐支持不住，败下阵来。
“你输了。”严明俯视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双刀刘，脸上尽是胜利后的傲气与大当家才有的威严。
双刀刘啐了口唾沫，道：“趁人之危，有什么好得意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上次劫镖受了重伤，至今还没痊愈。你倒是阴险，老往我的伤口上踹。我才不承认你赢了呢！有本事，你等我好了，咱们再来一回！”
“双刀刘！你别找借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儿。什么重伤，就上次劫镖，你让兄弟替你当人肉垫子挡了一刀，自己只不过是胳膊上破了点皮。你以为不让兄弟说，我就真不知道了？还有，王家的丫头。她明明是肉票，你居然敢动她！咱们寨子里的规矩，你他妈什么时候守过！我睁只眼闭只眼想息事宁人，你还长脸了！”严明一脚把想要站起来的双刀刘又给踹回了地上。
所有人都抽了凉气。严明这一发怒，竟吓得众人面如土色，再也没人敢跟着闹了。
双刀刘见严明揭穿了自己干的事，觉得在兄弟们面前丢了面子，怒骂道：“姓严的，你他妈凭什么说我？孙家小子还不是在你眼皮底下跑了？怎么你就决口不提这事啊。兄弟们好不容易抓住他，你倒好，害大家白忙一场。”
双刀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指着我就嚷：“你养个臭婊子勾引兄弟们，让咱们自相残杀，真他妈够毒的。这婊子也不知道收了你多少好处，敢在兄弟们面前做戏。弄得跟你好像没关系一样。你自己都说了，睡过一张床就是一家人，你们早就是一家人了，脱得了干系吗！你想离间我和弟兄们的感情，还嫩了点！大家都不是傻子！咱们心里是雪亮的，你他妈别把老子说的一钱不值，你能比我好到哪儿去！”
严明知道双刀刘是豁出去要跟他拉破脸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在场的都不吭声，只是看着两个大哥斗来斗去，谁也不敢出来当和事老。谁会在这个时候冒头？还不被气头上的这两位爷喀嚓了。
严明冷眼看向双刀刘，缓言道：“好。既然你跟我算帐。咱们就算算清楚。孙家小子在我眼皮底下溜了，是严某的失误。我愿意受罚。大志！让肉票跑了，该怎么罚？”
叫大志的山贼，边擦冷汗边说：“按规矩，在谁的手下跑了人，谁就该受杖刑二十。大当家，这事儿，责任不全在你，咱们没看好肉票也该一同受罚……”
“行了，这都怨我。来人，打我二十棍子。”严明二话没说就趴在了长板凳上。手下也不敢不听大当家的，就照直来了二十棍。众人都清楚看到严明的屁股到大腿根都被打烂了，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严明吭都没吭一声，只是满头的冷汗滴了一地。
双刀刘见了这架势，不免心里发虚。
严明受完罚，勉强起身又问：“□□肉票、不顾兄弟安危，该怎么处置？”
大志这回算明白了，笑着说：“不顾兄弟安危，也就是不讲义气。咱们寨子里容不得这种鼠辈，应该由众弟兄暴打一顿，逐出寨子。至于□□肉票嘛……按道理得直接切掉命根子。”
严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对双刀刘说：“二当家，听见了没？要照章办事。不过咱们好歹也做了不少年兄弟，等你的命根子被切下来以后，我绝对不会让兄弟扔到后山喂狗。你们一会，记得把二当家的宝贝装好了交给二当家，明白吗？”
“明白！”众兄弟知道二当家是逃不掉了，而大当家的做法又很正确，自然是异口同声的支持严明。
我在一旁看得捂嘴直笑。严明竟然先自己以身作则，树立威信，然后再让人骟了双刀刘这孙子。太绝了！
严明见双刀刘已经傻了，就吩咐手下开始执行任务。他则吃力的向我这走来。我正心里痛快着，却见双刀刘突然撂倒了行刑的兄弟，拿着匕首直扑向严明。
我大叫：“小心背后！”
严明一听，想要躲闪，却因为有伤在身活动不便，竟没躲闪开。眼见着双刀刘就要捅上来了。一个黑影倏地闪到了严明身前，一脚踢飞了双刀刘的匕首。双刀刘被也那人单手掀翻在地，立刻就被围上来的弟兄制服。
严明被那人救了一命，感激的拍着他的肩头道着谢。
我一瞧，那人不就是刚才偷窥我的独眼龙吗？原来他还是个武林高手啊。
“兄弟怎么称呼？跟哪个大哥的？”严明已由人扶稳，他正用赞许的目光打量着那个独眼龙。
独眼龙也不回答，倒是急坏了大志。大志忙走到独眼龙身边，冲严明笑道：“他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不过确实是个好帮手，叫李研。李研还不快叫大当家？”
独眼龙微微欠身，低语一声“大当家”。
就是这一声，引得我打了个激灵。这声音，我太熟悉了。而且，他也叫李研。难道真的是他……
我的心脏越跳越快，果然在他的手背上发现了一处烫伤的疤痕。鼻子不由得酸了起来，眼眶里随即充满了泪水，我没想到他会来。我真的没想到，李研就在我的身边。
严明没有发觉我的变化。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看了我一眼，就问：“你还愿意待在这儿吗？”
我根本就没听清严明说了什么，视线也很模糊，都怪那该死的眼泪，我什么也看不清。我只想看看李研是不是真成了个独眼龙。
严明见我半天不答话，觉得奇怪，便费力地把脸面向我，却发现我正在痴痴地望着那个独眼龙。
“你们认识？”严明突然满怀敌意的向李研问话。李研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认识，我就是为她而来的。”
李研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虽然他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遮着眼睛，我也已经隔着那些乱发看清了他的蓝眸。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刚才还义愤填膺的斥责这些山贼，现在居然哭了鼻子。
我低声咒骂着：“混蛋……臭小子……”
严明彻底傻了，他没见过这么脆弱的我，也没见又喜又怒的我。他明白，我是因为眼前出现的这个独眼龙，才导致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你救了我一命，我应该报答你。可是这个女人，我也喜欢。但我没料到你们是相好的……既然，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对儿，那她今天惹的事，就不能由我担待了。你看怎么给兄弟们一个交代吧。”严明忍着疼痛说出了这话，我用模糊的泪眼注视着严明，觉得此时的严明很像是由水变的冰娃娃，很容易破碎。
李研想了想，走到一旁，拾起了刚才被他踢飞在地的匕首。
我怔了一下，立刻觉得不对劲，开口大喊：“不要——”
话才出口，就见那把匕首已经扎进了李研的大腿，如注的鲜血汩汩流出，李研脸色苍白的向众人抱拳道：“对不住各位。我女人不懂事，方才冒犯了各位，在下自罚一刀。若是还有人不满，出来说一声，在下一人为她顶了。”
我并不是个晕血的人，只是李研说话的工夫，地上已经满是鲜血。再不止血，他就得去见阎王了。
飞龙山的山贼虽然常为争权夺利而发生武斗，可说到底，都是血性汉子。也能看得出哪个仗意，哪个势力。李研二话不说，就把我惹得事揽到自己头上，还自戳一刀。要知道自己戳自己不是哪个人都敢干的，更何况李研先救了他们的大当家，再来为了女人，一人承担责任，于情于义，李研都是站的住的。他确实是个硬骨头的汉子。
因此，不光是众山贼，包括严明也对李研心生敬意。
“兄弟，你是条汉子！这事儿就算了。”大伙纷纷附和，都说不追究了。
李研松了口气，又给大当家行了礼。
严明闭上了眼，叹道：“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我还管什么你的我的？李研要流血而亡了。我一把扯开自己的裙子，也不在乎春光露没露，只是认真的替李研止血。严明见我这副模样，心里很舍不得，忙叫大志拿金创药和干净布条来，又要丫头给我披件衣服。
李研一直都这么站着，一动不动。我以为他是站着晕了过去，抬头一看，发现他正用一只眼睛温柔地看着满手是血的我。
我见他还有力气，自己却摊坐在了地上，骂：“臭小子，你吓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赛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