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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多尔衮 ...

  •   事情过了就过了,我也没工夫瞎想,在桂林过了第一个年,桂林比不过北方,冬天寒气并不是很足,屋子里的暖炉都让他们拿出去几个,太闷了不舒服,还好这边水气重,倒也不觉得像北方那样的干寒,只是过年不下雪,少了许多韵味。
      年关一过,大家不再聚在一处,开始各忙各的了。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作,无非是写写字,下下棋,绣些花样子,没事再去捣乱捣乱哥哥和延龄哥的功课。蓉逸倒是时常黏着我,在一处时,说说心里话儿,我也替她宽宽心。
      “你越发成了臭棋篓子了,怎么才几日,棋艺又退步这许多了?”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不说话,只是微笑。
      “下棋就是下棋,心里不可存有杂念。”
      “知道了,小姐。”
      “看,你这黑子又没路可走了,你又输了。”我对她真是无可奈何了,她今天次次输我。
      “小姐,今天咱们府上给平西王府下了聘礼,平西王府的大小姐说是过两年就嫁过来了。”她的语气满是落寞,我不知道怎么继续下面的对话。
      “逸儿,你是知道的,生长在这样的王府里,有多少人的命运是自己说了算呢,哥哥心里是有你的,你该是知足了。”这句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惊住了,我是在教导别人对自己的命运屈服吗?连蓉逸都不想跟别人分享爱人,何况于我?而今天的我是怎么了?
      “你说的话我懂,我从来没想过做什么少夫人,一辈子做他的侍妾,看着他读书写字,为着他缝缝补补,我也知足了。”这是她的希望,说到这里,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小姐,你在这里啊,老爷找你快把园子都翻遍了。”福贵急冲冲的跑来。
      “什么事?”我放下手中的棋子,不紧不慢的问道。
      “家里来了客人,老爷让你立刻去正殿。”
      已经是七月的天气了,一年中最热的季节,我不停的用帕子擦着额上的汗珠子,丝缎面料的衣裳也被汗水浸湿了,还是跟不上福贵的脚步。
      “女儿给父亲请安。”走进正殿,我福了福身子。背对着我端详墙上壁画的人也忽然回头看我,好像我是在叫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油然而生,对着这个人,居然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出的好感,在哪里呢?他看着我,好像自己看着自己,我们生了双相同的眼睛,不大却有神,第一次觉得陌生人竟如此亲切。我看着他,他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
      父亲打破了这种安静:“这是京师来的睿亲王睿王爷,贞儿还不快行礼!”
      “臣女孔四贞给睿王爷请安,睿王爷吉祥!”我屈膝行了个大礼,睿王爷,他不就是多尔衮吗,这么个传奇的人物今天居然给我碰到了,激动啊。
      我起身站起来的时候,他来搀我,我反而不知该进该退。
      “有德,你先下去伺候皇上用膳吧,我想单独跟她说几句话。”他看了眼身边的父亲,。
      父亲经过我时,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难道他是怕我闯祸吗?好象也不是,我不太能够理解他眼神里的复杂。皇上也来了,是真的吗?到底是高兴,还是害怕,自己也说不清楚。
      正殿的大门被重重的关上了,身上开始出冷汗了,刚刚干了的衣服又要被浸湿了。
      “贞儿今年十岁了吧?”我其实是9岁,过去都算虚岁,那么他说对了,为什么会猜那么准呢?
      “正是,贞儿今年十岁。”
      “我有个女儿,若是她还在世,如今也该十岁了。”他的语调哀寞,蓦地抬头问我:“这十年里过的好吗?”
      “贞儿过得很好。”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有点害怕,所以一律用简单句。
      “嗯,出落的不错,也懂得规矩,听闻文才也是好的。”他微笑的看着我,我不敢抬头,他沉默了半响,开口道:“收了你做我的干女儿吧!”
      “贞儿不配,王爷抬举贞儿了。年下,刚刚认了平西王爷作义父……”
      “被吴三桂这老头子抢了先啊,哈哈”他自言自语道,“那从此我就是你义伯了。”
      “义伯,请受贞儿一拜!”我跪下磕了个头。
      “这是礼物,我给你带上。”他把一枚光泽滋润,状如凝脂,通身透白的脂玉挂在我的颈子上。
      “这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雁,那年我第一次跟从先帝征察哈尔蒙古多罗特部时候,偶然得的,这个玉有灵性,跟了我很多年,如今送了你,你可要替我好好养着,不许怠慢了它。”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暖洋洋的笑,这玉如此珍贵,我本该拒绝,可是我不想,一点也不想。
      我把玉雁塞进衣领里:“贞儿谢过义伯赏赐!”我福了福身子。
      “贞儿,可有许配的人家?”他好像想起来什么,忽然问道。
      “贞儿还没有,父亲说,再过两年要进京选秀,不敢妄自许配人家。”两个人就这么站着,面对面的说话,总觉得有些别扭。
      “不要去,不要进宫!”他有失体统,这样的话竟是脱口而出。
      “你,你想进宫吗?”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不想,一点也不想。”他能改变我的命运吗,我不想与皇宫有丁点关系。
      “我有办法。”难道他真是上天派来拯救孔四贞的人,本来都要认命的我,被燃起了一丝希望。
      “皇叔,你在这里吗?”怎么会忘记这个明媚的声音呢?
      正殿里又站满了人,皇上身边一直要有那么多人吗?他高高坐在上面,我不敢抬头,因为他是皇上,而不是那天的小宝子。
      “臣女孔四贞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可怜了我这膝盖,今天怎么要行那么多大礼啊。
      “免礼吧。”他漫不经心的说。他是不是把我忘了,白劳我还天天把他们挂在心上。
      “孔有德,朕一路走过来,看着你这王府气派堪比紫禁城啊。”他就是小孩子,说话也不会拐着弯子。
      “皇上这话折杀奴才了,老臣不过受了圣恩眷顾才得住进这大宅子……”父亲扑通跪倒在地。
      “朕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怕什么?!听说你这园子里有个独秀峰,可是真的?”看来这独秀峰是挺出名的。
      “就在老臣的后园里,廷训,随皇上去览一览独秀峰。”父亲对着哥哥说道。
      “慢着,朕不要他带,朕要——她——”屋子里一片安静,我稍稍抬头,发现他正在挑眉弄眼的指着我。顺带看到义伯脸上那抹微黑,分辨不出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认得朕了?”走在廊子里,他把身边的人都支走了,说是要我一个人带他去,其他人在旁边碍眼。
      “贞儿只是不敢认。”我始终不敢跟他对视,他是皇上,他是皇上,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怎能跟皇上做朋友,那还不是随时都有调脑袋的危险。
      “不敢认——”他若有所思道:“朕叫福临,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孔四贞,很高兴认识你。”重新认识一次,是他的主意,忽然少了几分尴尬。如若,人生若只如初见,或许就不用惋惜,不会落泪。
      “皇上,您为什么好端端的跑到桂林来了?”我不解得问他。
      “每到暑季,皇叔都会带朕出来避痘,今年说是要来桂林,朕就琢磨着贞儿肯定在这儿,就一路过来看看贞儿有没有长高。”说着,摊平手掌搁在我的头发上“带着发髻才到朕的肩膀,哈哈,一点都没长高啊。”
      “贞儿有长高,只是皇上也长高了,长得比贞儿快,就不觉得贞儿高了。”是啊,眼前的他两年不见,越发的像个大人了,眉毛更浓了,眼睛更亮了,个子高了,身子也壮了,明黄缎绣的袍子是那么的配他。
      “你这一向可好?怎么好似沉默了许多。”他歪着头直视我。
      “姑娘大了自不比你们男孩子,大了,该收敛了,再跟以前那样颠三倒四,像个什么样子。”我蹲下把台阶上的石块捡了起来,扔在一边。
      “这话从贞儿嘴巴里说出来,倒是变了味儿了,呵呵,这孔有德教女有方,朕要重赏!”他在打趣我,我听得出来。
      跟他在一起,总是有那么多的话,起先那些生疏以及畏惧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聊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就走到半山腰一个天然瀑布旁边,一群孩子在水边嬉戏。
      父亲善心,常会有一些仆妇把小孩带到府上,自己干活的时候,小孩子就在这后园子里玩,我也是喜欢这些,孩子们在,家里热闹了不少。
      “啊!”我被他们喷了一脸的水。
      “你们在做什么!”福临怒喝一声。
      “别吓着孩子们!”我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没事,他们不是故意的,你这样一吼,定是要破坏了他们的兴致。”
      “别动!”他一只手扶着我的肩,一只手拿了条鹅黄的帕子帮我拭去脸上的水花,他动作轻柔,像是怕弄疼了我,手帕落下,他还定睛看着我。
      “孩子们,去玩吧,我没事儿!”我赶紧转过身子,对着那群小孩子说道,孩子们一窝蜂的散了。
      我们继续爬着台阶,我心里开始数台阶了,沉默了许久,刚才那尴尬还没散去。
      “皇上,金岳,不,岳乐哥,他还好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干嘛又提起他,不是说不想了吗,为什么还要去理睬他好还是不好?
      “堂兄吗,他去年跟随肃亲王豪格征讨盘踞四川的张献忠,他作战英勇,颇具谋略,还率兵击斩了大西王张献忠!”他话里充满了羡慕:“其实朕也很想御驾亲征呢,他们不让朕去,所以每次堂兄跟朕讲他如何如何奋勇杀敌时,朕都在一旁摩拳擦掌。”他的眼睛像钻石一样亮的耀眼,不敢直视。
      “会有机会的。”我顿了顿:“他,怎么没跟皇上一起来?”还是放不下,不能这样,道理我都懂,就是没办法控制。
      “他现在可是朝廷的一大功臣,朕让他掌管工部和宗人府,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啊。”福临笑吟吟地说。
      “你看,那就是独秀亭吗?”他好像有意无意在避开那个话题。
      “对啊,皇上,亭上的花窗我可喜欢了,透过花窗看出去,风景自是有所不同啊!”
      “走!咱们看看去!”他拉起我的右手跑了上去,还来不及抽手,已经坐在亭子里。
      他起身站起来,看着远方:“所谓‘孤峰不与众山俦,直上青云势未休’,说的正是此山吧!”
      “可不是吗,‘独秀’之名便由此而来。”我答道。
      半响,他惊讶到:“贞儿,你看,那半山腰的那个是个洞穴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放眼看去,这是什么地方,我从来都没注意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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