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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6□□二代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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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又当爹又当妈又当师父地把几个徒弟养大已经够不容易,许多事并不能面面俱到。而大师姐常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每人四季的衣裳笼统就那么几件,一但应笑跟二师兄的□□绽线或是磨破膝盖往往一筹莫展。
山下常帮他们卖核桃的牛小娃姑娘来拿花生米换皮子的时候,看到他俩破衣烂衫却毫无顾忌地四处乱窜,便好心拿了他们的衣服回去补,应笑去她家取衣裳的时候她还送了针线教她女红。
只是往往她拿着针线回家,进门就发现找不到,不知道是落在刚才摸的鸟窝里还是别裤兜里抖掉了。可是衣服总是常常破,所以只好常常找她要针线,针线虽然不值钱,小娃也不能天天送他们扔了玩,于是但凡裤子破了,只要送到她那里,她便给补。
直到有一年,天上旋落第一片雪花,应笑跟二师兄卷了冬衣送去,没成想小娃家居然热热闹闹挤满了人。嘈杂的锣鼓唢呐将一身红衣裳的她抬出家门,小娃一路哭哭啼啼,好不凄惨,小娃她娘虽然抹着眼泪却杵在那里无动于衷。
一头热血窜到头顶,应笑扑过去想抢回小娃,谁知道被二师兄一把揪住后领拖了回来,“你急什么,她不过是嫁去邻村,又不是去死。”
应笑含泪:“嫁去邻村做什么?”
棠白比应笑大两岁,于是答道:“嫁给邻村小子当媳妇!”
应笑继续问:“为什么当媳妇?”
棠白道:“姑娘大了总是要嫁到邻村当媳妇的。”
应笑呆住。
虽然比起小娃姑娘,她又笨又拙,不会缝衣不会做饭,可也知道自己一样是个姑娘,这样一来自己长大了是不是也要嫁到邻村当媳妇?大师姐为什么没有嫁到邻村当媳妇?
带着这个疑问过了一冬,第二年师父管得严,一直到秋天,大概师父觉得这时节食物充沛,他不在也饿不死两兄妹,便带大师姐下山访友。
她跟棠白终于得空去邻村看小娃姑娘。
天高气爽,他们提着上个月腌好的野猪肉出了门。
在山下挨家打听,很快就找到她家。
她家院门开着,刚进去就发现里头站了不少人,院里鸡鸭鹅乱窜没人管,徒留一地鸟毛。见到师兄妹二人众人呆了呆,还没来得及说话,蓦然屋里传来一声惨叫,众人唰又回头望向屋里。
应笑大骇,分辨声音绝对是小娃姑娘,她准备冲进屋内救她,谁知道又被棠白揪住后领拖了回来,“你急什么!”
应笑指着房子,眼泪汪汪:“怎么办,小娃姐姐要死了。”
棠白总是比应笑大两岁的,于是答道:“大概是在生孩子。”
其实他听着屋内惨叫,脸色有些发白。
应笑也听着屋内惨叫,脸色有些发白。
小娃姑娘在屋子里惨嚎不休,时不时有一盆盆的血水送出来,有人在伙房不停地烧水,他男人只知道哆哆嗦嗦傻站着,看来十分可恨!
叫声始终不见停,应笑战战兢兢挺了半个时辰,终于牵着棠白的手落荒而逃。直至跑出五六里山路,她忽然想到什么,惊魂未定地问棠白:“姑娘当了媳妇都要生娃?”
“是。”棠白想也不用想。
回忆方才那一盆盆血水,应笑几乎吓瘫在地。
此时的棠白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结束了归云村所有少年美好的童年——应笑为此彻底恨上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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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咲咲父女走后,应笑吃了几个锅贴,就开心地把他们抛在脑后:“玉美人,我吃好啦,烦请美人收了这些。”
玉娘子平日最恨旁人叫她姐,因此对应笑的称呼很满意,娇嗔地瞟了她一眼,把剩下的茶点依次放托盘里收走。她穿着薄透的裙子,走动起来像夕阳下飘动的云霞般柔远轻绵。裴氏兄弟瞥她一眼便都低头红了脸。
裴老大有机会来一趟,更是赖着不肯走。
应笑看得有趣,挣扎着站起来,够了陶水壶给他斟麦茶:“裴老大,今年秋老虎厉害,多喝水解解暑气。”
“姑娘实在太客气,裴某不敢当。”裴老大忙站起来将水壶抢到手,“不知道姑娘在此是不是还住得习惯?您有恩与村中,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没有什么,真没有什么,守卫归云本就是师门之责,你这样讲我实在愧不敢当。”应笑咳嗽两声,十分虚弱地道,“赖在此处,还劳烦玉娘子一人独自照顾我,我心中够过意不去,你再说我就无地自容了。”
裴老大略一思索,对自己两个儿子道:“你们两个,留下帮玉娘子打打杂,姑娘说什么你们都得听着,爹还有事要忙,忙完再叫你们回去。”
“爹爹!”裴坤瞪大眼。
“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两位都是少年英雄,怎么如此大材小用。”应笑忙摆手,摆两下咳嗽两声。
“快坐下,坐下。行了,这事就这么着。”裴老大不放心又叮嘱了句:“我们裴家不养赖汉,不好好干饶不了你们!”
“爹——”裴乾也皱眉。
说罢裴老大威严地瞥了他俩眼,放心地走了,留下裴氏两兄弟站在门口。
秋风中,两人份外凄凉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