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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孤心护 ...

  •   已到深秋,这一年过的好快,处理国事仍让我忙的不可开交。十年十月,通过考验的熊文灿被任命为五省总督到湖广一带对付张献忠、刘国能等贼寇。过了数日,我听说熊文灿用贴告示的方式招降了张献忠和刘国能,虽说很多人对此法不屑,但我仍觉得不管方法如何,办好事情就行。为此,我对他大加赞赏,同时也佩服杨嗣昌的眼光。
      这日,杨嗣昌向我提议说让张献忠在投降之前先去打李自成。“这……还是算了吧,人家都投降了,咱们再来这一手,实在不厚道啊。文弱,算了吧。”我踌躇一时,拒绝了他的提议。“陛下心底仁厚,臣实不及。”他感叹道。
      张献忠投降了,也算消了我一个心腹之患。在此期闯,杨嗣昌也没闲着,他暗中着手议和之事,不久,皇太极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也有议和意愿,我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又过了些时日,我暗中召见杨嗣昌,告诉他在次日早朝提出议和之事。他说道:“那日回去,臣已将奏疏拟好。”我心中不觉暖意流淌,笑道:“贤卿心细如丝,朕心甚慰。”他答道:“此臣分內之事。”
      “朕听闻贤卿很早已患病,此后万不可再劳累过度。”
      “多谢陛下关怀。臣的病已无大碍。”
      “是吗?朕召太医给你诊脉瞧瞧。”
      “不必了,陛下。臣还要回去……处理些私事。还有明日议和之事。臣先行告退。”他行礼之后连忙离开乾清宫。
      我对他的匆忙离去疑惑一时,渐渐怀疑了。
      次日朝堂上,他刚提出议和之事,立即引来满堂指责,群臣众口一词的骂他,而且越说越难听,我坐在龙椅上听着那些话心里一阵阵苦涩,这些污言秽语本不该由你来承担啊!迟了片刻,我赶忙宣布退朝,我已听不下去了,更何况这些话字字针对他。当日,我的龙案上堆满了奏疏,写的都是:“我大明□□上邦,怎能与蛮夷议和?此有损国颜之举,万不可行”;“南宋尝称臣于金,若准议和之事,宋时之辱将现于今日”;“此卖国行径!杨嗣昌目中无君无父,此不忠不孝之徒,枉为人臣人子!”
      “太过份了!太过份了!”我看了几篇,气的浑身颤抖将奏疏摔在案上。议和之事是我同意的,这些奏折岂不是在变相骂朕不忠不孝?侍立一旁的高起潜见状,小心翼翼问道:“陛下,您可是累了该歇息了?”“朕不累!”我怒道,说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次怒道:“茶怎么是热的?换杯凉的!”“是,是。”高起潜赶忙接过茶杯,又换了凉茶递到我手里。
      冬日,清冷茶水进入我体内,仍是浇灭不了满腔怒火。而这些奏折也全被我扔了,看着心烦。
      几日后,杨嗣昌告病不能上朝,群臣又讥讽他:“干出这种事早该滚回家了,死赖着不走还有脸装病?”我在朝堂上替他辨护,势单力薄终堵不住悠悠之口,只好说道:“既是众卿不信,那今日朕派御医到杨尚书家中,首辅随朕一起去,为杨尚书和朕做个见证。”
      退朝后,我带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到杨嗣昌家里。当我看到他脸色惨白的站在院中接驾时,心被狠狠地刺痛。我快步到他面前扶住他,既心疼又埋怨,小声说道:“朕已传旨让你不必接驾,你为何不听?你这是抗旨你知道吗?”他看着我,只笑了笑,说道:“陛下亲自来看望微臣,臣心中感念圣恩,不敢不迎驾。”“贤卿快快请起。”我说罢悄悄扶他起来。
      到房中卿医诊脉后,写了一些东西交给我,我看完又递给首辅刘宇亮,他看罢向我轻轻点头。我又看向杨嗣昌,说道:“这些日子贤卿就在家中养病,王御医也留在你府上,待病好了再上朝。”“是。”王御医应道。
      “多谢陛下关怀,臣感激不已。”
      “贤卿为朕分忧、为国尽忠,朕来看你是应该的。”
      闲聊一时,我看到他不断向我示意要我走,而我也明白他的意思。最终我在他的“催促”中带着人离开杨府。在宫门口,我问刘宇亮道:“杨尚书的病你也看到了,该怎么说还需朕教吗?”他答道:“是,微臣知道。”
      漫漫寒冬过去了,投降的没有再次造反,谈判双方默默等待着,只有那个被赶得到处跑的李自成让我头疼不已。在十一年六月,孙传庭上疏狠狠参了洪承畴一本,说他在四川不好好灭贼,让李自成从自己眼皮底下跑了。我极为愤怒,当即降旨处罚洪承畴,他吓得两度上疏写信请罪,最后与孙传庭通力合作,在南原地区将李自成的军队打的只剩下十八人。
      内忧平息了!平息了!大明帝国上空的乌云终于消散了!清晨,我站在皇宫最高处,感受阳光的炽烈明媚,映着万里江山如诗如画,我第一次明白了君临天下之意。十年,我的努力终得到回报,我坚信,再过十年,定能重现仁宣、弘治之盛,大明天子,盛世之君,迟来的尊荣,决不缺席!
      今天,平台召对。我坐于正位,群臣侍立两旁。我询问了陕西巡抚、四川巡抚、河南巡抚关于剿灭残贼之事,三位巡抚一一作答。之后,黄道周出班奏道:“陛下,今內寇剿灭,应宜发兵拒外贼。”
      “拒外之事朕心中有数。”
      “陛下的‘心中有数’莫不是让夺情入阁之不忠不孝之辈暗自议和?”
      “胡说八道!”他这一句话令我心虚不已。因前不久拜杨嗣昌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擢陈新甲为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并让辽宁巡抚方一藻暗中辅助杨嗣昌处理议和之事,但这三人皆有家表,我只好夺情任命,哪知黄道周连上三疏,指责三人不忠不孝。如今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话,我连忙怒而将其喝止,而后解释道:“国家危难,此正是用人之际,朕自知不该夺情,但形势危急,朕也是迫不得已,并非他三人不忠不孝。”
      “既是夺情,又何必官居显位以至入阁?且又私下妄自议和,将我大明天颜置于何地?”
      “夺情乃国计所迫。”
      “那议和也是国计所迫?”
      “……子虚乌有!”
      “既如此,当令其三人退朝丁忧,以孝事父。臣闻经纶天下者皆孝悌也。不孝不悌,忘之父母,何颜立于庙堂之上?”
      “他三人皆有辞疏递上,只朕不准罢了。”
      “疆外战场夺情尚可,在朝不可。”
      “同为夺情,何以有内外之分?”
      “我朝夺情者前后五十余人,皆在边疆。故杨嗣昌在边疆尚可,在朝不可;在朝犹可,在内阁不可!”
      “万历年间张居正曾夺情任首辅,神宗亦准之,奈何到朕这里便不行了?”
      “陛下忘了张居正死后被抄家,群臣弹劾,其中一条便是夺情?而且正德年间武宗曾准杨廷和夺情,杨廷和坚持归乡丁忧,孝子之名举国皆知。今杨嗣昌一人夺情便罢,还要呼朋唤友,与之狼狈为奸,陛下这般袒护于他,岂非其中有不可告人之处?”
      “住口!”我闻言心似猛然被撞了一下,稍有些紧张,厉声道,“他夺情与否与你何干?自己不夺情就好!枉你满腹经纶,只学得以佞言顶撞君父!”
      “臣之言是佞是忠,自有公论。敢问陛下,敢问列位同僚,岂非直言于君父前是为佞,进谗于君父前是为忠?”我被他驳的不知如何反辩。他接着说道:“忠佞不分,正邪混淆,何以天下治?”
      “你……你……”忽而我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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