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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西北监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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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未明,凌晨的气候阴冷,天还没亮,宫门未开,准备上朝的文武百官已经抱本等候在午门,众人相觑,却是以目相视,都不敢私下交谈,目光一齐落在谭御史的身上点头颔首,心意相通,今日他们上朝要为同一件事齐心合力。
在御书房里,却是灯火明亮,还未到上朝的时辰,周先已衣冠整齐的坐在书案前。
“臣段承参见万岁……”
“爱卿免礼,过来看看。”还不等他参拜完礼,周先就招手先唤他过来,将手中的急报递给他。
段承上前接过看了看手中的急报,失笑了一声道:“好巧呢,徐国公这边仍跪在殿前,西北那边便边疆告急,这是天助徐家也?”
周先冷笑:“天助徐家?这难道不是在逼朕,威胁朕吗,徐家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段承道:“徐家不一直如此行事。”
周先道:“所以这是朕一直以来太纵容他们了。”
段承没有说话,以前皇上根基不稳需要徐家助阵,徐家功高震主,内忧外患,皇上决定先治外后治内,为了先处理惠帝的旧臣坐稳帝位,他只能纵容徐家,如今他根基稳了,也到了治理内部的时候,不能再纵容徐家了。
周先道:“朕欲将徐国公任为太子少傅,青蕴以为如何?”
段承一怔:“太子少傅之职先帝时期已废除……”
周先微笑道:“先帝废除了太-祖时期的官职,朕重新启用有何不可?”
太子少傅乃是从一品三孤太师之一,东宫辅臣,享一品大员待遇,可昭显皇帝对徐家的厚爱;但东宫辅臣乃是虚衔,手无实权,足见皇帝对徐家坐大的不满,乃是明升实降,是皇帝对坐大之家的警告之意。
段承笑道:“万岁英明!”
周先轻叹了口气道:“徐家人好办,只是西北军难办。”
西北军是徐国公一手打响,是徐家的根基,燕王清君侧勤王时,西北军曾立下大功劳,徐国公能坐大就是仗着西北军内部对徐国公的仰仗,才敢肆无忌惮。
段承道:“徐国公在西北军深得军心,确实难以动其根基,可是万岁您才是皇帝,您才是大名之主,您是大名的天子,您是为大名的百姓带来安居乐业的君王,当初燕王起事是为清君侧,为百姓安稳才起事,西北军身后护着的是大名的百姓,不是皇上,更不是徐国公!”
这是以百姓的名义换取西北军换帅的理由吗,周先深然其说:“此法可行,但西北边疆告急,还需朝廷派遣一人前去统帅镇守,青蕴以为谁堪当此任?”
段承想了想道:“大阳山贺战英将军!”
周先沉吟了一下,道:“贺战英领军虽然不错,但他为人太过耿直,何况临敌换帅是为大忌,惟恐将士们军心不稳。”
段承笑道:“如此万岁可派遣一位身负皇命能机灵应变的监军特使,随贺将军一起到西北震慑君威!”
周先看了他一眼,不禁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沉吟,犹豫不决,眼见卯时将近,宫门准备开启,他就要上殿开朝听百官上奏,不用想也知道朝臣要奏的就是徐家之事,他必须要在上朝前做出决断。
“青蕴,东厂设立了以来,办了大小数十近百个案子,已是朕不可缺少的所在,朕心甚慰!目前东厂稳定了下来,可暂时放一放,朕让你做个监军,到西北走一趟,你可愿意?”
段承一怔,让他做监军?这个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周先道:“西北军之事非同小可,徐家以此桎梏朕多年,不就是仗着旁人无法接任西北军,其他人朕放心不下,只有你去朕才能放心。青蕴,多年来你跟随在朕身边,大事小事从没让朕失望过,这个监军也不是让你一直留在西北,如今朝事虽稳,但仍有许多地方需要青蕴你在朕身边,不过几个月半载的时间,待西北军心稳定,你便回来,东厂提督之职朕仍给你留着!”
话已如此君心已决,他不能拒绝,段承一瞬间的茫然一逝而过,伏地叩首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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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周先雷厉风行,不待众臣上本启奏,便先将新决定的旨意颁布,御徐皇后治理后宫,抚育太子有功,兢兢业业从无失职,仍持凤印统管后宫,母仪天下!御徐国公年老功高,教女有方,特御封为太子少傅之职,为东宫辅臣,徐家一干子弟均各赐其职。
调大阳山贺战英为平西大将军,不日其起兵往西北,守卫边疆,攻克敌军,守护万民!
御东厂提督段承为监军,赐蟒服玉带秋潋宝剑,见其如见君,皇命在身,先斩后奏,随军往西北!
此诏旨一出,众官喧扰,纷纷反对,但周先其意已定,更不容多说便下旨退朝,将一切反对之声拒之门外。
段承回到东厂,招来丁良玉,楚之贤等人商讨议事,众人听闻皇上要派遣督主到西北监军,一时惊喜交加,惊者督主往西北监军,东厂事宜如何是好;喜者西北监军,乃是手握重权之职,乃是实实在在的兵权在手。
徐国公为何能功高震主,不就是因为手握西北兵权,西北之军,猛如狼虎,乃是狼虎之师,兼之西北军联通辽东,挥师直上,那西北辽东相连,更是手握重兵,驯服了西北之师,犹如再世徐国公。
段承微微冷笑,什么再世徐国公,他一介阉人手握重兵又有何用,不过是皇上惟恐贺战英成为下一个徐国公,才让他随军监军,辽东那边皇上随后就会另派人去接管,垄断西北辽东的连线,而等西北平定后,皇上自然把他这个手握兵权的阉人宣召回京,名正言顺的把他手中的兵权也带了回来,这个皇上可不是毫无心机的君王。
丁良玉看了看他的神色,看来与自己所想无差,问道:“督主,皇上可曾说东厂如何处置?”
众人所有的目光落在段承身上,这关系到在场的所有人的前途命运。
段承淡淡道:“东厂一应不变,万岁保留了咱家东厂提督之职,各位各施其职便是。”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段承又道:“当然,咱家远赴西北,东厂事宜无暇顾及,就由丁千户暂时全权处理。”
言下之意就是他并不打算带丁良玉一起去西北,丁良玉微微蹙眉,道:“督主,西北军本是徐国公麾下,皇上临时换帅只怕军心不稳,督主身边还是带些人手才是。”
段承道:“这事咱家自有主张,去西北咱家只是监军,行军的是贺将军,皇上身边少不了东厂协助,咱家不在万岁总会护着东厂几分,但司礼监和锦衣卫只怕会暗中多使手脚绊着,你等要随机应变,这次去西北,楚千户随咱家去一趟即可。”
楚之贤急忙应声道:“是,属下听令。”
商议已定,众人都退下了,只留下了丁良玉和段承独处。
丁良玉看着段承道:“督主,真不需要属下一同前往西北?”
段承摇头道:“你留在东厂,咱家一去数月半载的,旁人咱家放心不下,你机灵点看着,东厂可是咱们的根基。”
丁良玉默了下,才道:“是,属下遵命。”
段承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你哪里都好,就是不爱说话与人交流,作为督主只一味埋头苦干,不懂迎上讨好圣心是不行的……”
丁良玉面无表情道:“您才是督主。”
段承一噎,无奈之极,却也知道他性子,只得叮嘱道:“也罢,大事小事你能解决的便解决了吧,要应酬说话拌嘴的就交给封超,还有王景寒,能拉拢就拉拢了,尽量不要和他对着来。”
皇后既然都重掌凤印了,皇上自然也会把王景寒放出来嘉奖一番,段承不在,自然不能让裴锦华一人独掌后宫,王景寒被裴锦华摆了一道,两人自然是水火不容,不会干休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能跟他合作的就跟他合作,不能合作的也不和他交恶多竖立一个敌人。
丁良玉认真的点头道:“属下明白。”
“督主几时出发?”
“三天后,咱家会持圣旨往大阳山宣旨,即日随贺将军往西北军。”
段承转目看向丁良玉,目光阴凉又有些羞耻的异样,古怪的看着他。
丁良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有些心惊胆战的避开他的眼神,道:“督主可是还有话要说?”
段承神情微微有些难堪,轻咳了一声,沉声问道:“良玉你深谙岐黄之道,曾见闻许多疑难杂症,不知可曾听过……”
丁良玉莫名的看他一眼:“疑难杂症,督主是指哪方面的?”
段承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可曾听过阉人复阳之说?”
丁良玉僵住了,可是在他森然阴戾的目光下,他不敢有任何表现,只是面无表情道:“基本上,如果……阉……割时,是按正常手法做的,是不可能有复阳之说。”
段承手不觉紧握,冷漠道:“如果不是正常的手法呢?”
他那时还年幼,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当年被俘虏送去阉-割的孩子那么多,人多脚乱,哭喊声震响连天,上面又催促着要阉人入宫伺候,那些实施阉-割的师傅们已经应接不暇,到后面基本就是为了交差而胡乱来一刀即可,也不管是不是割对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割对,反正他的确是挨了一刀,而且多年来从没有其他问题,可是直到青烟突然闯入他的生活,百般讨好勾搭做他对食,就今天早上,他搂着她躺在一起,他抚摸着她的时候,他心里滋生了异样的感觉,而他多年没有反应的地方,终于有了反应,虽然不强烈,但真的有了与平时不一样的反应。
丁良玉终于有些手足无措,道:“这……这属下不曾了解过,督……督主可是感觉与平时不同?”
段承抿了抿唇,道:“咱家……有感觉了。”
丁良玉呐呐道:“几时……有的感觉,或许是什么样的感觉?”
段承狠狠的瞪着他,咬牙道:“今早,抱着她的时候,什么感觉,你觉得会是什么感觉?”
丁良玉完全不敢直视他,初春如此凉意,他额上都冒了一层薄汗:“那督主是否……可以让属下看看?”
段承大怒而起:“丁良玉,你以为本督不敢杀你吗?”
丁良玉暗暗叫苦:“督主,医者诊治需要望闻问切……”
段承恼怒着拂袖而去:“此事你若敢有一字透露,本督让你人头落地。”走到门口突的又一顿,怒道:“查,你给我好好查查,查不到就送你去敬事房,本督亲手阉-割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