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有只吸血鬼》瑾云泱

40、40

　　“怎么会永无重见天日之日呢？”

　　此话一出，玛门瞬间对何田田怒目而视。

　　何田田快速躲到月尾身后，探头问：“精灵的本体难道不是生命之树的果实？只要有生命之树，就能孕育出精灵……”

　　玛门越来越红的眼睛让何田田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由小声嘟囔一句：“小说果然不可信么……”

　　月尾捏捏何田田的手，轻声解释：“精灵所代表的是一个种族，种族的形成没那么容易的。”

　　“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或许这棵生命之树能够千百年后孕育出新的精灵，但那只是精灵，而不是精灵界的精灵。精灵界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年，有些只属于种族而不属于个体的东西是只有足够久远的时间才能够赋予的，比如文化和历史，这些都是需要积淀的东西。一两只新生的精灵是无法代表精灵界的。”

　　“你们人类不是一种说法叫做狼孩，在狼群里长大的孩子自然在很多方面和普通的人类是不一样的。同样的，如果一个精灵是在地狱长大，那他还能是精灵吗？哪怕他能够顺利的长大，也没有人会承认他是真正的精灵。”

　　何田田低声反驳：“可是狼孩经过训导也是可以像普通人类那样生活的呀。”

　　“现在精灵界已经封闭了，谁来训导呢？”玛门接过话头：“而且精灵是最与自然相通的种族，他们的高傲容不得一点外界的渲染。也只有精灵界能提供给他们成长所需的足够的自然之力。”

　　阿斯蒙蒂斯看着这第六层的空间不无担忧的说：“不知道生命之树还要吸收多少能量……”

　　何田田看着眼前这棵巨大的树，再看看破败的第六层，忽然心里委屈的不得了，她转身跟阿斯蒙蒂斯鞠躬说了句“对不起”，又跟玛门鞠躬说了“对不起”，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往下淌。

　　月尾迟疑地伸手摸摸她的头：“你们去找找路西法，看看有什么办法，这样的大事总能请得动他了吧。”

　　“也只能这样了”玛门点点头：“阿斯蒙蒂斯你就别去了，先看好你的第六层吧，别让生命之树吸干了。”

　　月尾拉着何田田冷眼旁观。

　　玛门冷着脸看她们：“你们呢？不打算做什么？”

　　“没有解决办法之前做的都是无用功”月尾回了一句，伸手搂着何田田的腰接着说：“我带她先回人界，这边的事情不会不管的，你直接找我。”

　　何田田听到这话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向月尾：“我不回去！”

　　“不管怎么样，祸是我闯的，我会负责的。”

　　“你怎么负责？”玛门瞪大眼睛，原本斯文的皮相竟沾染上几分凶恶：“你有能力负责吗？”

　　“既然月尾愿意为你的事情擦屁股，你这弱鸡的人类就赶紧回到人界过安生日子吧，别在这儿添乱！”

　　“玛门！”月尾伸出了嘴角的獠牙：“别说的你自己有多么高尚，如果不是为了莱恩女王，你会搭理精灵界的事情？”

　　阿斯蒙蒂斯赶紧挡在两人中间：“这关头你们就别吵了，先各自行动吧。有消息我来联系月尾。”

　　四个人分了三拨，虽然聚在一起也并非因为什么好事，不过这样的不欢而散对于传统的华国人来说总归是不高兴的。

　　何田田闷闷的把自己的脸埋进月尾怀里，一想到自己无意间闯下的祸就心里难受的紧，而且是这么大的甚至跨越了种族的大祸。这对于她来说就跟火星撞地球似的——本以为跟自己不会有任何关系。

　　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可她何田田算什么呀，人家凭什么替她顶。老何在世的时候常说自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才有何田田这样省心的女儿。可是老何大抵也不会想到从小到大没惹过祸的何田田一惹祸就是女蜗都补不上的大窟窿。

　　“到了”月尾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她轻笑着：“还不松手？”

　　何田田这才发现自己两只手把月尾的衣服揪得死紧，她不好意思的松开手，抚了几下还是没能把那里的褶皱抚平。

　　“我是不是说过很难看。”

　　“啊？”

　　月尾撇嘴，嫌弃地直接掀起自己皱得不成样子的衣服胡乱在何田田脸上擦了擦。

　　何田田下意识地低头就看到月尾掀起衣服后大喇喇露出来的白净肚皮，赶紧捉住月尾的手把她的衣服顺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月尾说的是刚认识那会儿自己以为何然要被月尾弄死了哭的那次，她是说哭的很难看。

　　何田田没说话，抬头去看，发现两人已经回到了何田田自己的小窝。

　　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

　　身边的人也还在。

　　何田田打开客厅那扇窗户，从这里隐约能看到街道上花店门口那棵香樟树，小区院子里拉起了创建文明小区的横幅，孩子们在楼下嬉笑打闹玩着捉迷藏，电线杆上缠绕着不知何时落上去的长尾巴燕子风筝，爬山虎向自家窗台伸出了触角，路过的飞机割开了云朵，也割开了何田田心里那条界限——人类和其他生命的界限。

　　“看到了吗？”月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何田田身后：“这就是种族，每个种族都是一种文明的传承，无论是人类，血族，精灵，甚至天使，狼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责任，路西法也不能。”

　　“你别听玛门瞎说，玛门是商人，商人重利，他关注的点只有莱恩女王而已，或者再加上与精灵界的通商。但对于其他人来说，精灵，一个种族的兴亡才是大事。”

　　“所以”月尾扳着何田田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无需自责，精灵界的封闭是很早就有的事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精灵界本来有希望……却被我弄砸了。”

　　“国足还有希望夺冠呢”月尾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来：“想翻盘总得大家一起努力，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众志成城。”

　　“噗”何田田被她弄笑了：“你这都哪看来的？”

　　月尾不自在的瞥了眼沙发角落里何田田的手机。

　　“啊，差点忘了”何田田惊呼一声，拿了手机按一下，近两个月没动过果然没电了，又从角落里扒拉出充电器充上电，才回身看月尾，眉眼中染上了好看的笑意：“其实，我刚刚也想到了两个词。”

　　“什么？”

　　“拨云见日，否极泰来。”

　　何田田嘴角扬起来：“其实，我两个月前就决定好了，以后不能再掩耳盗铃，不能再做缩头乌龟，我得站出来，得去争取。”

　　“不管精灵界以后会怎么样，我都愿意尽自己力所能及的一份力，我也相信精灵界会好的，莱恩女王会好的，巴瑟会好的，艾莉娜会好的，何然她们也会好的，所有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都有好的结局。”

　　“如你所愿”月尾说着一把将何田田拉进怀里，一点一点描摹着她的眉眼，这人明明算不上多么漂亮，经过一个月的奔波皮肤也暗沉了些，甚至眼睛底下还有重重的黑眼圈，可是，怎么这么好看呢。

　　何田田轻轻挣扎着：“怎么了？”

　　“很好看”月尾手指摸过她的眉毛，“刚刚你说话的时候这里弯弯的”，又摸过她的眼睛，“这里亮亮的。”

　　何田田任由月尾作乱，轻轻问她：“我记得你上次说——”

　　“什么？”

　　“被血族喜欢是恩典，我不能得寸进尺”何田田继续说：“可是这次……”

　　“你这才是得寸，还没进尺呐。”

　　“四舍五入不就是一尺了？”

　　“贪心”月尾无奈地在何田田额头弹了一下：“你在我这儿早就进了不知道多少尺了。”

　　“月尾。”

　　“嗯？”

　　“其实”何田田挣扎着从月尾怀里出来，拉扯着自己两个月不曾修剪已经长到肩膀的头发，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看着她：“我刚刚说了那么多，好像对什么都有信心。但是，唯独对你，一点信心都没有。”

　　“怎么说？”月尾难得没有挤兑她，反而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何田田又扯着自己的衣角：“我知道自己是喜欢你的，不管是以前的萝莉月尾，还是现在的……我都喜欢。”

　　“可是，你总让我觉得抓不住。不管是以前的突然消失也好，瞒了我很多事也好，变来变去也好，还有突然表白也是……总之，就是好像蒙了层纱，我看不清也抓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又会消失。”

　　“何田田……”

　　“你先别说，让我说完”何田田打断了月尾，接着说：“就好像这次在地狱再看到你，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总觉得你对我温柔了很多，也耐心了很多，甚至，话都多了不少。会为我解释，会在玛门面前护着我，甚至会照顾我的情绪哄我。”

　　“或许，这是好事，可是这让我很不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变成这样。这很不对劲，和我认识的月尾不一样……”

　　何田田说着说着鼻子一抽，差点又哭出来：“我从没见过有什么人在刚告白完就分开两个月的，也从没见过分开两个月突然见到就一点隔阂都没有瞬间对人关怀备至甚至性情大变的……”

　　月尾沉默着，半晌，有些烦躁的抓抓自己的头发。

　　终于，犹豫着开口：“我在地狱看到一些事情。”

　　“月尾。”

　　“你不要插话，让我说完好吗？”

　　“你从巴瑟那里拿到了吧，那颗珠子。我要说的，就和莎莎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