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恰如三月花》诺亚小蜗牛默默

15、第十五章 名为论茶实为情

　　曹寅觉得自己这几天一定是魔障了，因为自那日从明府回来，他的脑海里就满是卢蕊的影子。他在书房看书，书里就浮现卢蕊浅笑的模样，他在正厅喝茶，耳边就响起卢蕊惊喜的声音 “你太厉害了，你真是我的知音啊！”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想不看睡觉，怀里又仿佛抱着卢蕊时那软玉温香的感觉。
　　“啊……”曹寅生气地跳起来，“朋友妻不可戏，亦不可念！曹寅，你是不是犯花痴了！不可以！”
　　他大声地努力说服自己，“眉儿多漂亮多柔顺，比她可爱多了！”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面大踏步向悠然居走去。刚跨进悠然居门口，就看到眉儿正安静地坐在秋千上悠悠地荡着，曹寅脑子里几乎不受控制地跳出那个广袖长裙的粉衣女子张扬地荡着秋千肆意欢笑的画面。
　　“我完了，我完了！”曹寅双手抱头喃喃自语道，沉默片刻后，他似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走出悠然居，向霁月楼走去。
　　曹寅的嫡妻李氏见曹寅突然来她住处，很是惊喜，因为平日曹寅宠爱柳氏眉儿，无事甚少来霁月楼，“老爷，您今日想喝什么茶？我吩咐人给您煮去。”李氏殷勤地问道。
　　“就碧螺春吧。”曹寅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一小会儿，婢女就端着茶壶进来上了茶，曹寅品了一口，皱眉道，“似乎欠了些火候。”再品一口慢慢说道，“前日去成德府里，他夫人习得一手好茶艺，饮过唇齿留香啊，何时再有机缘喝到啊？唉……”
　　“老爷，我明日递个请帖将纳兰少夫人邀过来，跟她学习一下茶艺功夫，日后老爷想喝了我就随时可以泡给您喝啊！”李氏忙接过话茬道。
　　“夫人有心了！如此甚好！”曹寅心里偷着乐，表面一本正经道。
　　第二日，卢蕊就接到了李氏的请帖，心里还纳闷，自己从来没和李氏有过来往，怎么平白无故就邀请自己去府里做客呢？卢蕊禀了觉罗氏后，就带着可心去了曹府。
　　到了曹府，李氏热情地亲自迎卢蕊到潇雅轩，看到李氏一溜儿摆开的茶具、茶叶和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的曹寅时，卢蕊总算明白了，原来今日李氏邀请自己来是品茶论道来了。
　　“纳兰夫人，听我家老爷讲您的茶艺十分了得，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向您求教一二呢？”李氏十分诚恳地问道，她是下定了决心，今日非得想尽办法拜师学艺，老爷酷爱品茶，得了这手艺还怕老爷不时常来么？
　　“哪儿的话，我也就是懂一点点皮毛，我们可以一起聊聊。”卢蕊笑着说道。
　　“都坐下说话吧，站着不累吗？”曹寅满心欢悦地招呼卢蕊坐下。
　　三人落座后，卢蕊细细品鉴桌上一排青花瓷小碟中装着的各色茶叶，不由得惊叹道，“曹夫人，府上的茶叶可都是个中精品呢，您也是个爱茶之人啊！”
　　“我可不太懂这些，都是我家老爷搜罗的，听闻这不同的茶煮法也有讲究，不知能否劳烦纳兰夫人给演示一下，让我也长些见识？”
　　卢蕊见李氏言语表情极为恳切，而自己也比较喜欢品茶，看到这些平时难得见到的极品茶叶便一时有些忘形：“这每种茶的茶性不一，我们根据它颜色的不同，可以分为绿茶、白茶、黄茶、青茶、红茶和黑茶，前三者均属寒性，适合体质偏热、内火较旺的人饮用，而后两者属温性，适宜体质偏寒，手脚发凉的人饮用，青茶性平则皆可饮用。所以，我们要选择适合自己的茶来饮。”
　　“我只知道老爷常喝碧螺春、龙井什么的，怎么还有这许多颜色？”李氏不解道。
　　“你说的碧螺春、龙井都属于绿茶，你瞧就是这两碟中的茶叶。”卢蕊指着桌上两碟叶形卷曲如螺和扁平的茶叶道。
　　“这白毫银针则属于白茶。”卢蕊指着其中一碟色白如银，叶形似针，白毫密被的茶叶道。
　　“这霍山黄芽则属黄茶中的极品！”卢蕊指着其中一碟茶形细嫩多亮，形如雀尖的茶叶道，“曹大人，今日托您的福，咱们可有口福了！”
　　“哈哈，此乃圣上所赐，纳兰夫人蕙质兰心、见多识广，子清佩服！”曹寅笑着深深地注视着卢蕊。
　　“卢蕊班门弄斧了。”卢蕊不好意思道。
　　“纳兰夫人讲得真有意思！我都听得入迷了，您继续讲啊！”李氏催促道。
　　于是，卢蕊又接着一一介绍了武夷大红袍、正山小种和张良薄片。随后，她吩咐婢女将泉水煮沸，“我们先来品一下这平性的大红袍吧。”卢蕊说着，动作优雅熟练地进行温杯、洗茶、泡茶、淋罐、出汤，曹寅见她如蝶翼般浓密的睫毛低垂着，一脸的专注沉静，玉葱般白皙纤长的十指如行云流水般摆弄着细腻的紫砂茶具，如太极似抚琴，配合着低柔温婉地讲解，使人尚未品茶已然沉醉其中，心静神怡，烦恼尽忘。
　　“怎么会有如此奇特的女子？昔日洒脱如风，今日又沉静如空谷幽兰。”曹寅痴痴地望着她。
　　“好了，请两位品尝！”卢蕊的话打断了曹寅的沉思，三人遂举杯轻闻慢品，闲聊起来，之后，卢蕊又演示了其他几种茶的泡法，不知不觉日头渐已偏西。
　　“时候不早了，我得告辞了。”卢蕊起身道。
　　“诶，留下吃个便饭吧！”曹寅急忙起身挽留。
　　“不了，谢谢！下次吧！”卢蕊笑着向曹寅夫妇告辞了。
　　之后李氏又邀了几回卢蕊过府，向她讨教花茶制作方法，或者一起赏花之类的，卢蕊与李氏年龄相仿，且卢蕊又是个开朗的性子，在紫澜苑关久了毕竟有些闷了，正好借着这机会出去观观景，散散心，交交友，所以每次李氏相邀，卢蕊都乐颠颠地跑去应约，只是，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每回她去曹府会李氏，曹寅必定全程相陪，如果说品茶论道与其趣味相投也就罢了，怎么两人赏花观鱼的曹寅也跟着？
　　“莫不是他夫妇二人深情，焦不离孟？或是这曹大人实在闲得发慌？”卢蕊心想着，当她每回偷眼瞄他时对上他探究的欣赏的以及某些无可名状的复杂眼神时，又让她有些心慌和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