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因你而存在（《天是红河岸》同人）》聆水物语

28、手足

　　又一次回到战场上，赛那沙却第一次感到了一股晕眩，还有淡淡的苦涩。虽然早就有了面对王兄凯鲁的觉悟，但是为什么此刻仍然有着逃避的心绪呢？
　　天空蓝得没有一丝云彩，清澈得甚至有些残忍。
　　西台和亚述的军队已经在琉森卡特的平原集结完毕，战争一触即发。赛那沙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避了。这是一场必须面对的战争。西台和亚述，也是他和王兄。
　　站在战车上，赛那沙环顾了四周，那是他来到亚述以来和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们和战友们，从罗岛平叛、远征埃及到对抗米坦尼，他们都自始至终陪着他，和他经历了九死一生，和他分享每一次的胜利。他们从来没有因为他不是亚述人而有任何的怀疑与疏离，而是在他身上投注了全部的信任，把自己的生命和未来全部托付在了他身上。
　　齐卡、洛吉达卡和赫连依然站在他的身边，这三个忠诚而刚硬的武将，和他共同完成了每一次的胜利，他们的眼中，此刻也散发信任和期待，以及对于得胜的信心。
　　他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他不能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抛下他们。
　　但是，西台，也有过他忠诚的部下和赤胆忠心的将士。赛那沙的心，再一次感到一阵阵抽痛。

　　如果可能，赛那沙希望这场战争永远都不要开始。
　　但是，在今年金星第一次升起的那个早晨，亚述和西台的战争终于无法避免地拉开了序幕。、
　　在第一支弓箭射出，当第一个士兵倒下，当第一滴鲜血减落，赛那沙就知道，一切已经不可挽回。
　　这是一场残酷的恶斗，西台的调兵布阵，因为有凯鲁的指挥而井井有条。将士们的默契十足让西台无形之中大大增添了战斗力，而西台所拥有的铁制武器，更是让西台军如虎添翼。
　　战争已近中午，但是还没有分出高下，亚述军在赛那沙沉稳的指挥下，依然坚守阵地，毫不退让。将士们带者对主帅无比的信赖和信心，奋不顾身地面对西台的进攻。
　　战场上被遗弃的断肢残骸让天地为之失色，但是即使疲惫不堪，只要主将未下令撤退，两军的兵士们仍然用一万分的精力面对着惨烈的肉搏。
　　赛那沙一直都了解西台军的士气，但是亚述的勇猛无畏却是西台军也始料未及的。

　　阳光最猛烈的时侯，赛那沙看到了亲临前线指挥的王兄凯鲁。战斗持续了很久，但是西台一直没有获得压倒性的胜利，作为远征军主帅的穆鲁西里二世，也一定希望趁早结束这场战争，而不是被拖入持久战中。
　　站在战车上的王兄凯鲁，依然笼罩着耀眼的光环，已经登基的他，比起作为王子或者王太子的他，更多了一份霸气和贵气。站在西台的最高点俯瞰一切，只有他有权利掌控这个帝国的一切。骏马的嘶叫，和着凯鲁沉稳而刚健的调兵遣将，让西台的进攻更加迅猛。
　　那一刹那，赛那沙的眼前有些模糊，熟悉而陌生的王兄，终于在所有人的祝福和期待中登上了帝位。而他，应该作为近卫长官站在他的身侧，可如今，却成为了他必须打倒的敌人。
　　短兵相接的一刻，凯鲁也看到了赛那沙。那深邃睿智的眼睛里此刻是全然的无法置信。而为他驾驭战车的奇克力不仅是一脸见到鬼的表情，更差点从战车上摔下来。

　　怎么可能？亚述的图库尔蒂尼努尔塔将军，竟然就是赛那沙？这怎么可能。凯鲁无法置信地看着亚述阵营中站在战车上握着长剑的赛那沙，他的褐色双眸温暖如昔，带着复杂而痛苦的神情。
　　是赛那沙，他最信任的王弟，曾经代替他被黄沙掩埋的王弟，曾经保护夕梨而被长枪射中的王弟，曾经为了他的梦想尽责守护他的王弟。他那如阳光般明朗的笑容，那如轻风般真挚的言语，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曾经因为再也见不到那眼神和笑容而痛苦过，愤怒过，憎恨过，然而见到赛那沙平安无事的狂喜刹那间被无尽的疑惑所取代。
　　为什么，为什么王弟明明平安却不回西台？为什么，为什么赛那沙会身在亚述的军营，为什么会成为亚述的图库尔蒂尼努尔塔将军？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赛那沙，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挡住了一剑的攻击，凯鲁低吼着叫道。嘈杂的战场并没有吞噬他的叫喊，在赛那沙听来，是那样的清晰和震撼。
　　在凯鲁的眼中，他看到了作为一个兄长对失而复得的弟弟的狂喜，也看到了一个帝王对臣子倒戈的愤怒。这样的眼神，让赛那沙痛苦，可是在命悬一线的战场上，他无法解释，也没有什么能解释。
　　在他的身后，是数千亚述士兵的信赖和期待。

　　“对不起，王兄。我别无选择。”赛那沙的低吼同样带着浓浓的伤悲，如同旷野里受伤的野兽一样的绝望和痛苦。然而双手却不能停止挥舞利剑，
　　凯鲁的神色却最短的时间内，由疑惑和愤怒回复了平静和坚决。
　　“你是我最信赖最重视的王弟。我比任何人都期待你的平安。但是此刻，我却必须履行作为皇帝的义务。”凯鲁沉声喊道。透过兵器相碰的尖锐，却显得异常得坚定和威严。
　　右手挥剑，赛那沙蓦然发现西台从左翼突然出现了一支援军，和中军右翼配合，有包围亚述的企图。伏击吗？果然是王兄，不管什么时刻，都能如此沉着冷静。
　　赛那沙眼中的情感也依然退去，这是对他而言不能失败的战争。而对于凯鲁的军事谋略，也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
　　亚述的右翼在赛那沙的指挥下，突然之间井然有序地撤退，在西台军深入追击的同时，右边的丘陵后所俯冲而下的亚述伏兵立刻打乱了西台军的步伐。
　　在凯鲁身边，赛那沙也学到了凯鲁的军事谋略。

　　一时间，战局又回复了初时的旗鼓相当。
　　未分胜败的战役，在夕阳西斜的傍晚，以两军互相撤退告一段落。
　　深深望着西台军的远去和王兄凯鲁掩在晚霞中的身影，赛那沙的眼眸里涌上浓浓的苦涩。是的，他终于和王兄酣畅淋漓地对战了，终于能够站在同样的高度面对王兄。然而，却只有让他更痛苦。那一刻，多么想要不顾一切地跟随西台军队回去，但是他知道，这已然是不可能了。西台，他的祖国，他将永远不可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