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因你而存在（《天是红河岸》同人）》聆水物语

27、不能失败的战争

　　只是这样的安宁并没有持续多久，亚述王谢尔卡的一道旨意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朝野上下的议论纷纷。
　　面对着谢尔卡，夜影的美目里有着丝丝的愤恨，却因长长的睫毛隐藏得很好。她知道谢尔卡的猜忌，知道他迟早会采取行动，却没有料到他竟然会选择这么决裂而残忍的方式。
　　与埃及缔约，和米坦尼讲和，原本以为可以有稍作喘息机会，却没有想到谢尔卡再次挑起了战争。
　　墙上挂着巨大的地图，亚述的邻国，以及尚未解决的边界纠纷，在图上尽显。
　　夜影盯着那地图，看着那即将面对的强国

　　那是――
　　西台。

　　西台和亚述的边境城市琉森卡特的归属争议由来已久，而在并吞米坦尼之后有所缓和。现今米坦尼复国，边境争议也再次升温。但是没有人想到，谢尔卡会在刚刚应付完米坦尼的进攻之后，立刻挑起矛盾，把矛头直指西台。
　　如今的西台，由于穆鲁西里二世的登基，和战争女神的辅佐，国事强盛，兵力充足。反观亚述，和埃及一战，折损众多；和米坦尼一战，又失去了五王子；军心不稳，民心涣散。座下群臣议论纷纷，现在真的是攻打西台的好时机吗？
　　每个人都疑惑地望着坐在王座上的谢尔卡，他的神情今日格外坚定而肃穆，似乎不容许任何人提出异议。
　　夜影则站在群臣的末尾，心里也有着无尽的疑惑，她所不解的并不是谢尔卡要对西台出兵的决定，而是他为什么让她也出席今天的军事会议。

　　“和西台的一战是不可避免的，必须借此一举解决琉森卡特的归属问题。”谢尔卡的声音低沉而决然，有着不容质疑的决心，“所以，此战，不允许失败。”
　　坚毅的声音此刻在夜影听来却有着不怀好意的阴谋，刹那间，她已然完全了解了谢尔卡的目的所在，因为此刻亚述能够出战的，只有一个人。
　　“图库尔蒂尼努尔塔将军。”果然，谢尔卡眼光转向伫立在大厅里的赛那沙，“这次远征由你统帅，记住，只能胜，不能败。你是履建奇功猛将，所以我才把这样的重任交给你。不要让我失望阿。”谢尔卡使了个脸色，内侍立刻双手捧上一把镶满宝石的配剑，“这把配剑是父王赐于我的，现在我转赠给你，希望你能把胜利带给亚述。”
　　满场的群臣立刻复合，确实，如果是图库尔蒂尼努尔塔出战，赢面还是相当大。不过，王的这番话明里是赞扬图库尔蒂尼努尔塔将军的功绩，其实是逼他立下了军令状，只能胜利。看样子，谢尔卡此番，是下了决心。

　　夜影看着谢尔卡虚伪的笑容，那笑容背后，分明隐藏着的是浓浓的杀意。
　　这场战争，对赛那沙而言，并不是“只能胜，不能败”的背水一战。而是“不能胜，也不能败。”
　　败，就给谢尔卡落下口实，轻则接触兵权，重则性命不保；
　　胜，不可避免兄弟反目，彻底断绝赛那沙回西台的可能，届时人为刀俎，一切都在谢尔卡手中。
　　好一个厉害的人物，这一着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实在是无法解决的两难境地。而，赛那沙，一定也意识到战争一旦开始他必须面对的处境。

　　夜影和谢尔卡眼神交汇的那一霎那，看到他眼中掩抑着的得意和挑衅。
　　谢尔卡知道夜影已经获悉了他的目的，的确，这是他的目的之一，要赛那沙胜也不能，败也不能。聪明如夜影，恐怕也无法在两难中做出选择，会如何帮助赛那沙呢？期待着夜影带给他的惊喜。

　　不过，他另外一个目的，是夜影也猜不到的。

　　“单夜影。”谢尔卡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点了夜影的名字，让不仅仅所有的列席的将军和贵族，连赛那沙和夜影都是一脸的惊异。
　　夜影不禁淡淡地皱了皱眉头，谢尔卡究竟想干什么！
　　“和埃及顺利缔约，你功不可没，此次也希望你能随军出征，成为我亚述的助力。”谢尔卡看着夜影的眼神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是欣赏中夹杂着嫉妒，怜惜中难抑的挑战，“不过前线刀剑无眼，为了你的安全，我将坎坦尔留下的军队教给你调遣。期待着你和图库尔蒂尼努尔塔将军，给我带回凯旋的消息。”
　　谢尔卡的随侍赫斯立刻把一个托盘呈现在夜影面前，上面是一个银制的印章，原本漂亮的银色此刻却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是代表着军队指挥权的印章。夜影知道，一旦接下，就再也无法从亚述混乱的局势中脱身。
　　情不自禁地看向赛那沙，他的眼神里也有着一丝不解和担忧。而坐在王座上的谢尔卡，已然是一脸的挑衅。
　　周围的王族和贵族们都在窃窃私语。对于谢尔卡的决议，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但是，在亚述这个君权至上的国家，对于国王的决定，他们无法反对。
　　“多些陛下的好意。夜影会尽力不让陛下失望的。”夜影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接过了托盘里的印章。连自己都感到惊讶，那一时刻，她竟然没有丝毫的颤抖。虽然从来没有带领过军队，但是这支军队由自己调遣，总比在别人手里要好。
　　谢尔卡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仿佛是诡计得逞的笑容。夜影果然没让他失望，她会为了增大赛那沙的赢面而接下这支军队，但是即使聪明如夜影，也不会猜到他此举的目的。

　　过于压抑的沉默让夜影也感到窒息。回到府邸以来，赛那沙就未发一言。紧紧皱着的眉头，让夜影感到心痛和担忧。她知道，此刻要面对最大挣扎的，莫过于赛那沙了。
　　“如果不想和你王兄一战的话，就只有在开战之前回西台。因为战争一旦开始，就再没有回头路。”夜影最终还是忍不住打破了这份沉默。虽然她希望赛那沙能够挣脱他王兄的光环，但是面对如此痛苦的他，还是觉得有些难过。但是只要两军开战，赛那沙就不可能再回西台了，纵使凯鲁不计前嫌，对元老院的重臣也无法交待。对此，赛那沙也应该明白。
　　“谢尔卡会让我回去？”赛那沙淡淡地开口。简短的一句话已经勾勒了他现在的全部处境。
　　夜影一阵沉默，以谢尔卡的性格，只要赛那沙有一点点逃回西台的企图，就足以让他痛下杀手了。

　　“从决定来亚述的那一刻，我就有了要和王兄对战的觉悟。”赛那沙却终究不忍心见到夜影忧虑的神情，“甚至可以说，这是我在心底最深的渴望。站在平等的地位上，和王兄一决胜负。而此次，真的可以得偿夙愿吧。”
　　当初因为王妃的蔷薇水，所有出现的反常举动，和反常的话语，至今仍然在赛那沙的脑海里记忆犹新。他尊重王兄的才干，却也嫉妒王兄的地位；他愿意倾其所有辅佐王兄的理想，却有着无法言欲的不甘。虽然他把这一份嫉妒和不甘埋藏在心底，甚至不断说服自己想要封印这不该存在的感情。但是，一直以来，他都做不到。
　　他憎恨娜姬雅王妃，却又在一瞬间感谢过她的蔷薇水，因为只有在蔷薇水的作用下，他才第一次说出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话。

　　想要和自己最尊重的人一决胜负，似乎是每一个男人于生俱来的天性。但是对于赛那沙而来，他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他的王兄凯鲁，更是他的祖国西台。那不是兄弟间的打架，而是国与国的争霸。
　　虽然赛那沙刻意克制自己的痛苦，但是夜影却能够感受到他拼命压抑着的挣扎。
　　他褐色的眼眸底下，所蕴藏的那份悲哀和无奈，让他耀眼的金发似乎也笼罩了一层薄雾。
　　无法再说什么，因为一切都不再有意义。夜影从身后轻轻地环住赛那沙的腰，下巴轻靠在他的肩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一定要……不，一定会赢得这场战争。”
　　是的，他们别无选择。

　　“我最不愿意的是把你牵扯进这场战争。”赛那沙闭着眼睛，闻着夜影身上传来的幽香，对于谢尔卡的怪着，他已然没有想出所以然来。但是不管他有什么阴谋，要让夜影去到前线，仍然让他担忧和心惊。
　　夜影淡淡地笑着，笑容里却难以掩抑一份苦涩。看到赛那沙的笑容背后的忧虑，她第一次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如果当初让赛那沙回到西台，也许他会永远生活在凯鲁的光辉之下，而永远失去属于自己的未来，但是，是不是也不会像今天那么痛苦呢。
　　甩开这些没有意义的想法，夜影有些朦胧的眼神又一次回复了坚定的神采。痛苦也好，矛盾也罢，既然已经没有退路，就只有前行。这场仗，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