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唱歌的鸢尾花》蜡像馆

17、我们的纪念日

　　宫里流行着这样一个传说，皇帝出游，见一女子游湖，倾国倾城，皇帝很喜欢，一激动开金口，欲封为侧妃，命人去传那女子。可是靠近的人十有八九吐血身亡。皇帝只能带着其他人仓皇逃走。林小七很有把握地说，这种现象叫做静电，静电是怎么产生的呢，是源于皮肤干燥。

　　此时此刻，林小七，兰昔，还有春雷，一字排开躺成首尾相接的大字，大气不敢出地用花水敷脸。古代苦啊，古代没有玛姬儿纸膜，经过无数次失败的实验，有一种软硬适中的宣纸被堂而皇之地取代了玛姬儿的位置。兰昔训我“暴敛天物”，但在“珍爱生命，远离侧妃”的驱使下，她也加入了睡前敷脸的行列。

　　话说半个时辰前，嫂子看我乏得厉害，小坐了一会儿，就回屋去了。

　　我换了睡衣，让春雷倒了水给我洗澡，喝完芦荟汁，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做面膜。人生啊，俺的人生啊。

　　这一天太漫长，我躺着躺着就眼皮发沉。

　　她俩还在跟我说话。

　　“小姐，今天秦娘娘的翡翠簪子可通透了”春雷遥远的声音。
　　“嗯。。。。。。”
　　“明个就三十了”兰昔更遥远的声音。
　　“嗯。。。。。。”

　　睡梦中我流着口水奔着一只比我还大的地瓜扑过去。结果结结实实撞到一个物件。兰昔与春雷低呼，却不来拉我。

　　我哀怨地睁开眼睛，有人坐我床边，手里托着一个盘，盘里有红黑两颗丹药，我大喊——我不要袈裟。盘子的主人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我定睛一看哪来什么丹药，明明是黄灿灿两个大地瓜。

　　掰了一块放到嘴里，他笑，捏我的鼻子“还是那么贪吃，别烫到。”

　　我一愣，俺为了一块地瓜迷失心智？

　　时间：大半夜
　　地点：我的床上
　　人物：我五姐的老公与我
　　NPC：春雷与兰昔缩在门口看着我们。

　　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慕容萱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我烤成地瓜干喂伯邑考。孔夫子说过女子与小人最好少招惹。玄奘法师修行那么多年，也差点毁在女儿国，何况我只是穿越来的小鬼。

　　我恢复了常态，让兰昔与春雷在外面守着，只道“我与姐夫说两句”。
　　他冷嘲：“前些日子大庭广众还叫田哥哥，怎么这会儿改口了？”
　　我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他，这位仁兄吃错药了？
　　“怎么，山珍海味惯了，不稀罕了”
　　我讪讪地移开了头，心虚地说“也不是”
　　他用手捋我一头乌发，轻叹“如云如漆，剪不断，理还乱。”
　　我装傻“你敢剪我头发我跟你急！”
　　他喃喃地说：“以前也是这般陪你吃点心。”
　　我更正“玉米！是甜玉米！” 嘴一快，自己给自己又挖一坑。
　　他道：“以为你都忘了”
　　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不客气地把盘子放在自己面前，一圈一圈给地瓜脱衣服。

　　“答应过年年要陪着你放炮竹，人不在眼前也罢了”他叹气“明儿在皇上跟前守岁，今夜陪你玩尽兴可好？”他的眼睛很亮，错觉地认为又回到喜来镇的茅屋下。

　　身为现代女性，婆妈不是咱的作风。田哥哥在成为姐夫之前，不还是可靠的玩伴么。

　　我一拍大腿说“好！好！不过，就咱俩不够热闹，可不可以再添两个？”

　　“有你还不热闹，谁？”他从我脸上把沾着的地瓜渣抹掉。

　　“哑叔和孝孝！还有还有，有没有酒？不要太辣”抓着他的袖子央求。
　　他点头应允，出去准备。
　　我发号施令“兰昔去我娘堂前把哑叔偷偷找来，春雷去隔壁把十少王叫醒，就说一炷香内不出现，我就不等他。”

　　自我八岁离家后，哑叔的娘没撑过两年就去了，哑叔认了我娘做干娘，之后我娘到哪里，他就到哪里。别看他不说话，在我娘跟前溜须拍马的功夫不亚于我。我娘辗转到了王府后，因为抚养幼主有功与林娘娘认了干姐妹。哑叔也住了下来。

　　我一骨碌爬起来，换了身淡紫色衣服。抓了头发，随便绑在脑后。

　　春雷最先回来，我让她再寻些下酒的小菜。慕容孝小同学在五分钟后出现在我面前，明显衣冠不整，后面还追着一个婆子，死活要帮他穿衣服。我打发婆子先回去，把他扣错的扣子重又扣整齐。他睡得红扑扑一张脸蛋额外讨人喜欢，穿了双绛红色虎头靴，看着像年画娃娃。

　　“七姐，我这连半炷香都没过吧”
　　我装深沉：“嗯，不错，继续保持！”
　　大眼睛忽闪忽闪：“玩什么？”
　　“小孩子别多问，等下就知道了”我掐着他的小粉脸。

　　外头唏嗦声，兰昔领着哑叔迈进来，哑叔手里还提着一坛酒，据说是桂花酿，我大呼“知我者，猪掌柜也！” 他咧开大嘴笑。

　　不一会儿，田哥哥也准备停当。
　　只说“都好了，去后院”
　　我迈大步刚要走，被他拽回来，从春雷手里接过白狐皮披风替我系上。

　　我嘟囔“再过一天我可就十四了”
　　他骂“那又怎样，还不是狗熊掰棒子！”
　　其他人视而不见。

　　外头雪停了，风势也不强。

　　往北走了五六个门洞，是个跨院，没有厢房，只是花草假山，院子中间是个八角凉亭，长着几盏灯，两个炉火刚生上。石桌石凳，桌子上已有些酒菜，让兰昔她们又添了些。亭子边上很开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环着一块空地。一个书童模样的娃儿，看守着一大摞烟花炮竹。
　　田哥哥吩咐“田画来见礼！”
　　小书童八九岁，模样很讨巧。见了我们按辈份行礼还说了不少拜年话。我让春雷给了赏赐。

　　小孝跑去挑炮竹，我捡了一些烟花。除却设计简朴了一点，危险系数大了一点，跟现代的爆竹也没有太大分别。用香烛点燃，烟花在头顶上空绽开。亮度不是很大，像星星闪烁。我和春雷比谁的烟花飞得高，小孝与小书童玩到了一起。田哥哥和哑叔一开始还座得住。看我们玩得热火朝天，赛过大炼钢，他俩也加入了战团。后来就变成我追着小孝跑，小孝拿着炮竹吓春雷。田哥哥在一边教哑叔怎么放烟花，每每被我们打乱。天是冷的，心却比什么时候都热。

　　只兰昔不与我们胡闹，一个人守在院门口，怎么唤她都不理会。

　　听她喊了一声“赵大人！”

　　我一个急刹车撞到哑叔的后背，鼻子差点撞没了。

　　抬头看，赵大人正倚在院门口看我们。
　　道：“诸位好兴致”
　　我没好气：“本来是好兴致”
　　田哥哥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别小家子气”
　　他笑脸相迎：“赵大人不嫌弃的话，过来喝几杯暖暖身子”
　　赵大人真不客气，自个儿往正坐上一座，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