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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遇穆昔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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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陈家姊妹倒是未有拜访。
凤祁食用甘草已有了三日,但似乎还未有作用,还未到出门时机。
这日下午,有四五个宫人跟在陈凝月身后,凤祁站在窗边看着屋外情况,只见这几个人在将她屋内的东西往外搬。
凤祁一直注视着窗外,待该搬的东西都搬走了,陈凝月左右张望,敲着门。
“灵女,”这门还未来得及关上,陈凝月便跪了下来,磕头不止,神情激动道:“凝月在此谢谢您了,前日姐姐当真带我去见了皇上,昨日穆大人过来找我,让凝月搬到嘉鸢宫。”
“这是好事。”
“凝月知这是好事。只是,若没有灵女,凝月却什么都不是。”
“莫要看轻自己。”
“凝月这便要去嘉鸢宫了,只是现在还不能将灵女一同带去......”
“我留在这里便好,你一人身在宫苑,要小心为上。”
“凝月知,”陈凝月越说越是激动,喘息的明显,“凝月听您的吩咐,熏香一直用着,只是不知以后该如何?灵女可能再透露一番。”
凤祁垂着眼睑,为何会如此,此刻,陈凝月应已被杀,难道......难道他已察觉出了什么?
自始至终,她就不是萧破对手,更何况此时,有帅无子的一盘棋,又拿什么和他斗?
若陈凝月已不在人世,她或许会懂,但是......
“灵女?”陈凝月以为凤祁因她弃她不顾,生气了,小心翼翼问道:“灵女莫生气,凝月过个两日便将你接过去。”
“不了,”凤祁收回心神,却说得心不在焉,“接下来如何只能看你了;不过,你这性子得改改,平日喜碧待人接物如何,你模仿便是。”
“这......这不是自寻死路?”
“你听我便是,若有差池,我以命抵命。”
陈凝月将信将疑,又磕了两个响头,这才离开。
宫中消息虽说会被传得绘声绘色,但有有添油加醋,成了面目全非。
第二日下午,虽说依然下着雪,但温度却高了许多。
雪地中,几个撑着伞的宫女,扯着嗓门,议论着听来消息。
说是今个儿大早,有个叫柳袖的进了宫,竟对当今圣上口出恶言,未想到,陈凝月竟与其对骂了起来。
这等好戏被传了出去,虽说看到的并无几人,但似真不假。
凤祁站在屋内,想到柳袖来宫里,应该是为了顾虚痕。
而当年的隐瞒,也不知他是否会一气之下告知,但是,这似乎已不重要,若萧破当真是冷血,便是不自己动手,也不会留下那个人。
她将煮好的甘草喝下,似乎是太过心急了,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若要以另一个样子出现在萧破面前,她所做的永远不够。
又过了约三日,陈凝月一人偷偷摸摸地过来,并带来个玉簪子,说是特地留给她的。
凤祁接下簪子,知道陈凝月不会无事来她这处,而她也正巧有些问题想问。
陈凝月这次过来,姿态放高了许多,眼眸中的得意更是一目了然。
凤祁给她倒了杯茶,未理会她,去给炉中添加柴火。
陈凝月抿了口茶,喜笑颜开道:“灵女可当真厉害,你教凝月的真是出人意料,但又讨得圣上喜欢。”
“是吗?”凤祁背对着陈凝月,眸中的失落无人察觉,“听说你当着皇上的面,与那叫柳袖的闹上了,你可知那人是谁?又说了些什么?”
“这凝月不知。只是当日,那柳袖来说圣上对不起顾家,还说道个叫顾耘禛的,其他道未说些什么。”
“你那日可真威风,现在宫里上下都在议论着你。”
“这不是灵女指导有方,”陈凝月咯咯地笑着,走过来道:“灵女与凝月如此有缘,想必也是上天垂爱;只是......这几日姐姐待我一直横眉冷对,让凝月心中好不难受。”
“你要如何?”
“依照灵女所言,凝月和姐姐只能留下一个,那便是早晚都是死,还不如早些动手,给姐姐投个好人家。”
凤祁走到窗前,看了眼屋外;她猜的不差,陈家姊妹心有芥蒂,已懒得在做表面文章,她将陈喜碧唤来,也不早不晚。
“你们毕竟是亲姐妹,骨肉亲情亦在,不必如此狠心。”
“可是不除姐姐,凝月夜不能寐,假若那日灵女帮了姐姐,那......”
“你提防我?”
“凝月可不敢,只是不想对灵女有隐瞒,这才说出如此伤人的话,但也是字句真心。这可不是提防灵女。”
“我知道了,”因为萧破,凤祁心怨难解,心急欠妥,不顾大局,让陈喜碧现学现卖,借刀杀人,“你这些日就不必到我这来了,以免引人怀疑。对了,记得提防姓穆的。”
“知道了。”
陈凝月离开的四个时辰后,天色已黑。凤祁屋中忽然来了七八个侍卫和两个衣着光鲜的宫女。
凤祁不识得这几人,却知道来者不善。
她一言不发,待这几个人将话说完,道是侍卫发现宫中来了身份不明的人,在暗中妖言惑众,要抓她去调查。
凤祁不想在此处惹事,便也没做反驳,披上斗篷,戴上面纱跟着这群人离开。
果不出她所料,待离开了和清苑后,来了两个接应的宫人,凤祁跟着他们走了,乖乖则跟着之前的那一批人。
她跟着这两人走了不久,便来到一座牢房,说是今日暂时关押,等明日审问。
凤祁知是等不过明日她便一命呜呼了,而今,只有等着乖乖回来。
而那两人只将她关在牢狱中,并没有审问什么,恐是等着夜深,直接杀人灭口。
凤祁静静坐着,想着计划哪里出了纰漏。是陈凝月担心她会背叛,所以杀人?还是陈喜碧?
她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两个人知晓她,别人旁人。
这一来二去,凤祁也悟出,是自己太过心急,将陈家姊妹逼的太急。
夜已深沉,树梢上挂着的半月已躲至乌云中,寒风从铁床吹入,冷风似刀。
凤祁坐的腿脚发麻,牢口传来的金属拖地声,越来越近,她站了起身。乖乖咬着钥匙过来了。
拿着钥匙开了门,牢中的牢狱皆躺倒在地,已不在人世。
凤祁将钥匙放回原处,将乖乖放入怀中,在寒风深夜中回到和清苑。
待至第二日大早,便听到屋外有人议论,说是嘉鸢宫死了十几人,其中两人是穆大人选中,准备献给皇上的。
余下死去的侍卫和宫女,不知连牢狱也死了。此时,穆大人正在调查呢。
凤祁洗漱一番,坐在铜镜前发着呆,黑发已长出了许多,但一黑一白的交接,却是丑的很,让人看得心下生厌。
现在应是巳时,若不出意外,昨日使计的人不久将要出现。她昨日没让乖乖将陈家姊妹杀了,便是为了等今日那人来。
便是一不做二不休,她既走错了一步棋,那便错下去。
凤祁找来纸笔,专心作画,待门声响起,她抬起墨笔,一滴黑墨落在凤头簪上,让她摇头惋惜。
门声一直持续响着,待她将最后一笔补上,却不能改笔,将那黑墨添色。
她将门打开,陈喜碧出现在门外,眼中神色复杂。
“灵女,”她怯怯地唤着,未敢进门。
“进来吧,”凤祁将纸笔收好,用空杯压着那张画着凤头簪的宣纸,“你找我何事?”
“喜碧求灵女......”一模一样的招数,看着令人头疼,却又不得不装傻。
“你快快起来。”
陈喜碧哭泣着,羸弱无力,倒比陈凝月哭的美许多,“喜碧这也是走投无路,这才求灵女。”
“发生了何事?”
“喜碧......喜碧知晓妹妹待我心有芥蒂,只怕眼里已容不下我。而灵女对我也似有偏见。”
“你误会了。当初我进宫,只认识你和凝月两人,你们是姊妹。我怎会对你心有偏见。”
“那灵女为何一直帮着凝月对付我?”
陈喜碧果真不如陈凝月有心计,几句话后,她语气略有失妥,竟质问起凤祁来。
“此话怎讲?”
“喜碧不傻,其实那日灵女和凝月说的话,我皆听了进去。可能灵女不觉如何,可那番话却让喜碧难受了好一阵,这一想起......更是肝肠寸断,”陈喜碧又抹起眼泪来,哭诉道:“喜碧怎也不甘心,我待凝月真心实意,她怎会如此待我?”
凤祁详装头疼,坐下身来,一手撑着额头,冥思苦想,难思其解。
“罢了,你们的事情我日后不做干涉。”
陈喜碧哪里肯依,喏着嘴,撒娇道:“灵女帮了凝月一次,怎么也得帮喜碧一次吧?”
“你......”凤祁叹了口气,将桌上的画给了陈喜碧,说出要求道:“我也未无缘无故帮凝月,你今日拿了这副画,也要帮我做件事情。”
“灵女快说,”陈喜碧收下话,欢喜地塞进衣袖。
“你给我留意当今天子,他每日都是何时去永安宫的。”
“灵女想知道这是为何?”
“自有我的原因。”
“喜碧知晓了,这几日便给你观察,过些日子再来拜访。”
“嗯。”
送走了陈喜碧,并非是高枕无忧,恐她今日还得再见一个人。
今日虽说未有落雪,但温度着实冷地吓人,宫道上也不见几个宫人。
凤祁在屋内坐了一个下午,也未让乖乖出门觅食,等着那人上门。
桌上的茶壶中的水已冰透,虽说渴的紧,却只能等着,总不能自乱阵脚。
她将平日散落的长发用丝带绑住,披上斗篷,将帽儿戴上,看似要出门。
乖乖在床上转着圈,它见凤祁装扮,连飞奔而来,却在行进动作中,迅速地冲了出去。
凤祁连忙跟了过去,未出的了和清苑,便听到乖乖的叫声。
她寻着声音追去,见乖乖被一根细线绑着脚,垂挂在枝桠上。
凤祁走过去,将乖乖解救,未行进也未转身。
身后来人,并未立刻开口说话。
“小雀儿?”询问之声听的陌生,却换来凤祁一笑。
“穆昔非,”凤祁将帽儿紧了紧,转过身去,对穆昔非笑道:“多日不见,可今非昔比。”
穆昔非见真是凤祁,欣喜若狂,张开双臂便要将她抱住,却被攻击过来的乖乖拦住。
凤祁退到一旁,口中唤了声乖乖,面上笑意未曾消失,“飞黄腾达之人,怎不带着侍卫,竟和个畜生相斗,莫不是以为天黑,便无人看见吧?”
穆昔非不敢伤乖乖,若不是凤祁出口,他当真还要被这小畜生咬上一口,丢了性命。
“你何时回到笙国?为何......为何你还活着?萧破知道吗?”
“笙国?你是说亡国吗?至于我为何还活着,萧破不死,这黄泉路走的寂寞,我怎甘心。”
穆昔非愣住,见凤祁披着条斗篷,似乎穿的也不多,他看了眼周近,问道:“你住哪里?我们进屋说。”
“进屋还说不得,”凤祁道:“我等了你一日,你至现在才来。当年一招瞒天过海,倒是骗过了众人,想必也不是你的计划吧?”
“进屋,我将事情都告诉你。”
“不必,”凤祁拒绝道:“既知你会寻得我,我身在此,便也是为了等你。不过,可不是听你说那些废话。”
“我说的可不是废话。”
“对我来说,还真算不上废话。你孤身一人前来?”
“嗯,我未曾猜到是你,而萧破他.......”
“你不必与我说那昨日他今,萧破无情,你也不必说的假惺惺,”她打断穆昔非的话道:“你我话不投机,说了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早些回去,说也好,不说也罢。”
穆昔非不愿就这么放凤祁离开,却又敢强迫她,毕竟凤公主的性子,他也了解一二。
他走近几步,想好言相劝,却不料,凤祁却紧张地用手臂拦在身前,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穆昔非看得百般不是滋味,“小雀儿,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记得。那日不是你来永安宫里,我可记得清楚的很。”
穆昔非垂下头,让出路来,“外面冷,你先回屋吧。”
凤祁甩袖离去,穆昔非跟上,却又碰了一鼻子灰,未能进的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