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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梦偏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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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她捂着耳朵,无论谁说什么都不听,他们都是骗她的,对!都是骗她的,只是想骗她喝下忘情水,她不会上当的,她相信他,他说过会回来的就一定会回来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即使她已经变成了一缕鬼魂,她也相信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冥顽不化!”白无常冷笑着,“看起来不让你看清事实你是不会醒悟的。”
白无常伸手一挥,空气中形成幻镜,显示着人间的景象。白无常拉着她,要她抬头看,“看清楚,你朝思暮想的人已经遁入空门了!他已经忘记了你们之间的约定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抬头看着幻镜中的僧人,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是她一眼就认出了,是他,是他!——无论流言是怎么传说他已经战死了,她都不相信,相信他会信守诺言回来找她的,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居然出家了,去了一个她怎么也到不了的地方了,去了个戒律严明,戒情忘爱的地方,他忘了他的承诺吗?如果他忘了,那么她傻傻的守着的誓言又有何意义呢?她从十七岁等到二十六的委屈又可以像谁诉说呢?
她看着幻镜中虔诚念经的他,眼泪止不住的流,不知是哭泣他的忘情忘义,还是喜悦终于有他的消息……
“看清楚了吗?他已经忘了你们之间的誓言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你的身边了。”
“不是的,不是的。”她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向幻镜,口中说着的“不是”不知道是否定白无常的说法,还是安慰自己。
“你再否认也没有用,事实就摆在你眼前。”白无常又挥了下手,幻镜消失了,“乖乖喝下忘情水,成为鬼差,潜心修炼,从此后你与他路归路、桥归桥。”白无常接过孟婆手中的碗,而碗里装的正是忘情水。
“我为什么要喝忘情水?为什么要成为鬼差?”她不明白,她虽然不想转世投胎,但是也不想成为鬼差永留地府呀,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她成为鬼差,还要她修炼,修炼什么呢?他都忘了她了,她这样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吗?
“这就是你的命!”白无常无情的说着,更是把碗递给了她,一副你喝也要喝,不喝也要喝的架势。
“命?”活着傻傻的等,死后成为鬼差这就是她的命,她突然好想笑,她觉得这一切太可笑了,命?她的命就要这么可笑又可悲吗?
“丫头,喝下后至少什么都不记得了。”边上了孟婆劝着说。
“真的都不会记得了?”她接过装着忘情水的碗,低头想看清忘情水的样子,可是满眼的泪水却让她怎么都看不清忘情水是什么颜色的——忘了是不是就可以不这么难过了吗?她闭上了眼睛,感到了眼泪掉进了碗中,但是她没有在意,缓缓的将碗靠近嘴边……
“不要!”欣雨突然大叫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梦?不,不是,因为欣雨明显感到自己就是那个在梦中不停哭泣的女人就是自己——这个就不是单纯的梦,是她成为鬼差喝忘情水时候的场景吗?
欣雨不敢确定,因为忘情水的缘故,500年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而鬼魂无梦,有修为的鬼差如果做梦,不是预示,那就一定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更让欣雨在意的是幻镜中的那个僧人,虽然从头到尾都是背影,但是欣雨却老觉得这僧人是——“云烟?”虽然是轻不可闻的声音,但是欣雨还是念了出来。
下一秒欣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似将这个名字念了出来是一种亵渎,“不会的,不会的。”欣雨告诉自己那个僧人不会是云烟的,不会是云烟上仙。对!肯定不是他,他一个仙人,怎么可能又跑去入佛门呢?对,不会是云烟,只是和他长得相像的人而已……
想到这里,欣雨突然睁大了眼睛,她记起了那个轩儿给他们看的让她哀伤不已的将军,那个人的画像和云烟很相似,而且这个将军又是500年前的人,和她成为鬼差的时间相符,所以梦中的僧人极可能是那个将军。
对,不是云烟,是那个将军,那本书叫什么?欣雨努力回想……是《北都王朝轶事》。
想到书名后,欣雨马上就走向走向了引灯阁的书斋。书斋内可以找到有文字以来的人世间所有的书籍。
在没有别的鬼差的书斋内,通过灯笼的灵力,欣雨很快就找到了那本《北都王朝轶事》放在了书斋的书桌上,但是现在她看着桌子上面的这本书,却迟迟没有翻开,她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好似如果翻开这本书就会发生什么事情,而这个事情,欣雨虽然有些好奇、有些期待,但是更多的居然是害怕……
欣雨深吸了口气,手微微擅抖的伸向《北都王朝轶事》,翻到了轩儿给他们看得那一页,虽然胸口还是涌起一阵阵的疼痛,但欣雨不同于那天的匆匆一瞥,她仔仔细细的端看起这张画像——真的好像,这个人真的和云烟好像,只是画像上的人看上去有些郁郁寡欢,眉间隐隐露出忧伤……
“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你为何不高兴?”欣雨不经意了抚着画像中人的额头,好像要帮他抹去那股不应该属于他的忧伤。
欣雨不明白这名叫做云季言的开国将军为何在帮助北都王得到江山后还是不开心呢?“这不是你一直都想做的吗?”不自觉的说出这句话后,欣雨才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难道她生前真的认识这位将军吗?所以她才会认定成立一个贤君统治的王朝,解救万民是他的梦想?
为了解释自己内心的疑惑,欣雨仔细的看了这本书内关于云季言所有内容——全书除了详细的介绍了当时人称云将军的云季言的显赫战功外,就是充满了对云将军的英年早逝的惋惜。而这些都没有引起欣雨的兴趣,直到她看到书中写到“时局艰难……北都王、云将军蛰伏伽蓝寺内……”
伽蓝寺?寺庙?僧人!——果然就是他,梦中的僧人果然就是云将军,虽然前面看到画像的一瞬间,欣雨就感觉画像中的人就是在梦中出现的僧人,但是她不敢确定一位将军怎么又会成为了僧人,而现在就能解释了,为什么是一位僧人出现在她梦中。
欣雨捂住了胸口,那强烈的疼痛快让她承受不住了,她想到梦中的自己最后是因为他的出家而心灰意冷的,而现在看来但是事实不是这样子的,白无常虽然不说谎,但是从他口中说书的“事实”却是往往他想让你认为的“事实”——虽然云季言出家是事实,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可悲的是,她却不记得了,无论欣雨现在怎么努力的回想,只能隐隐记得这个约定对她很重要,但是她就是不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具体是什么?
欣雨一直都觉得如雪也好、天泽也好都是可怜的魂魄,所以从来都不曾苛责他们。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魂魄?尤其是现在,她明明知道有个人、有件事情曾经对她而言就算是死都会守护,都不会放手的,但是现在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有多么想去找他,去找寻他们之间的约定,只是500年了,她该去哪里找他呀,她又能去找谁找回他们的约定……
欣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她知道自从她想要弄清楚自己的梦后就再也回不到原来冷静与淡然的她了。欣雨有多么想大哭一场,可是鬼魂无泪呀,她现在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