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之荼蘼落尽 古剑二故事续篇》紫***莲

96、赴刀剑囹圄 藐渔人之利

　　夜晚的慈恩寺，宁静安详。苍蓝的天幕上点缀着繁茂的明星，风中夹杂着花草的清幽。空旷的寺院里唯有一盏灯一直明着。当今的圣上修行于此，正与寺里的主持切磋棋艺。

　　大皇子李显的府邸，精干的门客早已换上夜行服，整装待发。李显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双手不停的哆嗦，不安的来回踱步。遗书早已写好，若是不成，希望不要连累母妃与外公。是反，还是不反？老二已有谋反之心，老三不在京中，我若不赶在他们之前让父皇立下遗诏，错过这一次机会，我又何来第二次？还有她……

　　清宁宫里，皇后亦是坐立不安，一会紧握拳头，一会扶额思考。说不挂念，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并不爱她，可她却一厢情愿了快二十多年。即便是一直等不到，即便是一直不会得到他真正的爱怜，她亦是心甘情愿，更何况可他们之间还有个儿子……可若是不赶在老三回来之前杀了他，就不会再有机会，皇后反复掂量着翠烟从清月阁带来的消息。几番犹豫终于向二皇子府邸方向，放飞了传信的鸽子。但愿一觉醒来，一切所愿，皆成现实……

　　太华观夷则的禅房里，阿阮靠在他的肩头，看着案几上飘飘忽忽的烛火，眼神渐渐的迷离。
　　“嗖——”尖锐的哨音划破了宁静。夷则敏捷的抓住飞来的小箭，展笺入目：“谋逆在即，天降重任，静待时机。”
　　阿阮立刻清醒：“夷则，谋逆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你爹爹会有危险？”
　　“大约……是吧……”夷则脸上神色复杂，何去何从，一时间竟分不清了。静待时机，那便是坐在这里，等着听到那人的死讯，然后黄袍加身，然后权利的桎梏紧紧缠住自己。那是那暗中的‘敌人’传来的讯息。我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母妃深爱的他，一步步深陷泥潭而不顾吗？夷则内心波涛汹涌着，拳头紧松不定，气息紊乱着。
　　“你的心和我的是一样的对不对？”阿阮凝视着他紧蹙的眉头，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你与他，与他，都是血脉相连的。我的心与母妃的心是一样的，这……就是答案。”复杂的道理，被阿阮一个小小的举动，给道明说尽，夷则释然了。
　　“我明白，我都明白！”夷则紧握住阿阮的手，“谢谢你！”
　　“那，快些回去吧，不要再静待时机，再晚就来不及了！”阿阮眉间的忧愁如聚散不定的云，“答应我，无论夷则的爹爹有多坏，夷则都不要，永远都不要……去杀他……我不要看着夷则的手沾着自己亲人的血，永远都不要……”
　　“我……答应你！好好的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夷则快速凝出法阵消失于禅房之中。
　　夜风依旧，烛火明了又暗，阿阮再无睡意，第一次心里充满沉沉的牵挂与担忧。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为了腹中小小的他，她不能跟去，为了他她必须好好的守在这里。

　　夜晚的太华山道，寒气肆虐。刚行至山口，便见得师尊立在那里。
　　“为师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悔？”清和面对着夷则满目皆是忧愁之色，他疼惜自己的爱徒，不希望他卷入腥风血雨之中；可又无法阻断这父子间的血肉连心。
　　夷则凝视着师尊的面庞，重重的一跪：“任他困于刀剑囹圄，是为不孝；任王朝坠于腥风血雨，是为不忠。我不得不去……天风海雨，皆由弟子一人承担。”
　　“唉，既是自己选择的路，便自己去走。”清和轻叹。
　　“……阿阮，如今已是灵力虚损无几，若是弟子……”
　　“为师自会照料……前路凶险，多多保重！”
　　“……多谢师尊！”夷则起身，转向下山的方向。

　　山路依旧寒冷而漫长，崎岖的山道上不乏夜间伺机捕食的猛兽，像是等待久违食物般的等待着夷则的出现。一阵尖锐的嘶嚎声在身周响起，他警觉的环顾四下，只见一双双闪着绿色幽光的贪婪狼眼出现在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方。几乎没有时间思考，那些饿狼齐齐的向他扑来。
　　夷则快速的凝出护身法阵，唤出冰蓝的玄凝剑，传送到狼群的身后。剑气凌空，一波波强大的冲击力打击着这些贪婪的家伙。被激怒的狼群更加疯狂的进攻起来，但凭着凶猛的冲劲，根本不是夷则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已是全军覆没。灵光玄日闪着幽蓝的寒光，冒着热气的狼血从剑端流下。洁白的雪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饿狼的尸身。
　　“出来！”夷则面色凝重，无一丝表情，静心凝神的关注着周围的动静。耳边只有山风呼啸，这死寂的静仿佛蕴藏着巨大的阴谋。一些细微的声响掠过，身周四处闪过几道重叠的黑影，那黑影渐渐在夷则面前凝出实体来，是个彪形大汉，脸上纹着刺青。
　　“……血玲珑？！”母妃身故的那年，他逃出京城，血玲珑曾是追击他的杀手。早已知晓他一击必杀的绝技，夷则心中瞬间思量好了对策。
　　“呵，三皇子既然认得我，就该知道我的厉害。当年你逃过一劫，今日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倘若殿下肯束手就擒，尚可留你一条性命。”血玲珑嘴角泛着狰狞的惨笑，全身饱满的肌肉充满蓬勃的爆发力，似乎一旦发动就会引起天坼地裂般的威力。
　　“刚才那帮宵小之辈已全军覆没，现在该轮到你了！”夷则举起沾着鲜血的剑。
　　“果然不出主人所料，那些废物拦不住你。”血玲珑收住笑意，“你若是肯乖乖的留在山上，静候佳音，主人定不会为难与你。”
　　“主人……老大还是老二？”
　　“你那两个哥哥蠢钝如猪，如何差遣得动我？主人在信中已说的清楚明白，我想三皇子不会是那不识时务之人吧？你且等着坐收渔人之利。”
　　“天下竟有如此好事？我若不肯呢？”
　　“三皇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血玲珑脸上透出凝重的杀气，“若要从此路过去，除非踏过我的尸身！”
　　“你且来一试！”夷则立刻催动全身的气魄，唤出强大的气剑。
　　夷则并未躲闪，在原地屏气凝神，口中默念快速传送的咒诀。血玲珑借机闪身而过，立于他的背后，上来便是狠辣的一刀。还未来得及得意，便觉背后一阵冰凉，定睛一看，才知，那泛着黑雾红光的刀刃穿过的是夷则的幻体。快速的遁开，与夷则的剑擦肩而过，剑气的冲击亦是让他也受了些内伤。
　　“太华秘术，名不虚传……要不是我反应够快，险些被你困住。”虽然力道大，奈何身形过于笨重，快速的躲闪让血玲珑喘着粗气。
　　“曾听说过，你决不轻易出手，因为一旦发动，便是一击必杀。”夷则道出他一招制胜的秘诀。
　　“……所以你故意露出破绽，诱我动手？”血玲珑火红的眼瞳里透着不甘心。
　　“正是。”此刻掌握了对方弱点的夷则显得格外镇定。
　　“你与那姓乐的小子，招数大有不同！上次若非他使诈，便早已葬身我的刀下！你果然是个不错的对手……刚才是我轻敌，远远未尽全力！”血玲珑再次举刀，“再来一战！”
　　“乐兄上次大漠被袭，敌人便是你？你主人到底是谁？与乐家又有何干系？”
　　“无可奉告，听命办事！若是再见那小子，他便不会再有那般的好运了！”
　　夷则嘴角显出冷笑：“看来，让人闻风丧胆的血玲珑不过是个受制于人的傀儡！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自会回护，你休想伤害他们半分！”

　　火莲与冰蓝的气剑交缠着，亮彻半边天幕，刀光剑影间迸发出耀目的光芒，夷则与血玲珑周旋在皑皑雪塬之上。几番猛烈的追逐，他早已没那么敏捷，钝重的阔刀一次次错过夷则的身躯，重重的落在冰雪覆盖的地面上，被砍裂的地面火红的邪光迸发四射。一次次的周旋，一次次的落空，他终于受制与夷则的剑下。
　　“……呃啊……”一剑穿胸，他不甘的看着透过胸膛的剑尖，“……这具平凡的身体，果然无法承载我的力量……此事尚未终结，三皇子咱们后会有期，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