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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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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赌约让对峙双方都有了台阶可下,于是两伙人就真跟孙镇恶所建议的那样,各回各家了。
本来齐琪还担心回赌坊的路上被截住,好在孙镇恶孙巡检带着他的兵丁貌似无意地隔着半条街先行往黑虎坊方向而去,这样黑虎坊黄泉带着这几个半大少年,外加一个少年高手檀跃,遥遥坠在巡检兵丁的队伍后头健步如飞,只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平平安安地回到了黑虎坊。
孙巡检却过门不入,往另一条街道去了。黄泉倒也不担心没打点周到,反正黑虎坊跟官府之间过去关系良好,未来也是来日方长。
到得坊内,众人先钻去厨房,一人吃了一大碗厨房大师傅下的肉哨子扁食,肚子里这才缓过劲来。飘香院消费很高,菜点精致,每一份的份量却不多,何况众人只吃到一半就被木恩搅了局,每个人都是半饥不饱,后面又闹腾了一场,更是饿得透透的。第一锅扁食煮好盛好后,只听西里呼噜一阵响,大家都比着赛儿往肚子里填扁食,一时倒也无人说话。等到第二锅扁食也煮好了,这才听见唧唧喳喳的说话声。
党狗儿饭量大,食速快,别人第一碗扁食才吃完,他已经吃了第二碗。看见齐琪才吃了一碗就没继续吃的意思,他一边添第三碗扁食,一边问齐琪:“阿琪哥,那会孙巡检都来了,你为什么还要跟姓木的定一个新赌约啊?”
这个问题其余人等也颇有不解,因此一起转过头来看齐琪,想听听她的答案。
“定这个新赌约嘛,有两个原因。”齐琪笑眯眯地解释,“首先,这个移风易俗、扶老助残、济困救孤的新赌戏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就算不跟他赌,回头也是要跟我们黑虎坊的路坊主请示后推出来的,赌这么一次,也算是给新赌戏做广告,这叫做悬念营销。留个悬念,大家会更期待。今晚这个赌约,就算木楼主的人不对外宣扬,我们黑虎坊的人也要宣扬得满城皆知才是。第二个原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今天木楼主几次想截下我,必定有什么图谋。虽然屡屡受挫,难保他不会出什么新的手段,让我们难以提防。不如先定个让他觉得自个儿赢面大的赌约,这样在我们赢了这个新赌约之前,他大概就懒得做什么大动作了。”
众人一边听着她的解释,一边频频点头。党狗儿一边听一边吃面,听齐琪说完了,含着一口面就问:“那为什么这个新赌戏要扶助老弱?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赌戏!赌戏不都是赚钱的么?谁听说过赌坊跑出来做善事的?”
“赌博算□□,□□当然赚钱,但如果有本事把□□洗白了,那就更能赚钱!”齐琪笑得豪气干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好啊好啊!”几个少年连忙大声叫好。黄泉虽没参与,也在一边含笑旁观。
“古时候太阳和风指着一个路人对赌,看谁更厉害,能脱掉路人的衣服。”齐琪笑吟吟地说,“结果风刮得越大越冷,路人衣服穿得越多裹得越紧。而太阳一出来,暖洋洋的,晒得人浑身舒坦,一走路浑身冒汗,于是衣服越脱越少。”
“所以……”吉铜钱听了这个故事,喃喃自语,仿佛若有所思。
“所以,赚钱这种事儿,你如果学冷风,越是穷凶极恶精明算计,别人越是把钱财看得紧,这样你反而赚不到大钱。比如现在吉铜钱妹子就有点这个倾向,如果不改改,以后可赚不到大钱。”齐琪一边看着铜钱这个熊孩子的脸慢慢涨红,一边心旷神怡地嘿嘿笑,“而如果你能学太阳,让别人相信你的目的其实不是赚钱,而是为大家做好事,这样反倒就能团结最多的人,赚到最多的钱。”
大家听了这话,倒有一晌静寂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来。
“阿琪,赌局最后一场,你为什么叫我把骰子震碎成粉末?你能事先猜到风无定要写十八点?”檀跃突然加入了追问“为什么”的好奇宝宝行列,其他几名少年这才知道,黑虎坊和北冥坊对赌的最后一盘,是檀跃在其中做过手脚的。
“我不知道风无定会猜多少点啊!我就知道一句话,破坏总比建设容易。”齐琪挠挠头皮,笑嘻嘻地回答说,“不管他把骰子弄成多少点,反正只要你在最后关头把骰子弄成碎粉了,就是零点,我们就赢了。就算风无定也把骰子弄成碎粉,反正大家都是写条子猜猜看,不分先后,那么我们至少也能打成平局。而且,由于风无定第一局就把骰子震成碎粉了,以他身为赌王的骄傲来说,第三局多半不会重复第一局的点数,那么我们赢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破坏总比建设容易!”黄泉耸然动容,“这倒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阿琪哥,那你为什么要在猜点数的纸条上画个小黑老虎?难道你能未卜先知,早就料到张小花会看情况换字条?”吉铜钱的眼睛闪闪发光,看着齐琪就像看见了金元宝,那热切的目光让自觉脸皮很厚的齐琪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嘛,我倒也没想那么多。我只知道,有檀大哥帮忙,这一局我多半是要赢了,也有可能打平,输是不可能的。这个字条又要拿出来公之于众的,我没怎么练过字,这几笔字写上去着实丑陋,为了不让我们黑虎坊太没面子,我就在字条上画了那只小黑虎,怎么样?很可爱吧?”眼看问“为什么”的好奇宝宝越来越多,为了避免让大家形成“某人多智而近妖”的不良印象,齐琪只能祭出卖萌大法。
果然,听了她这个自曝其短的回答,大家都哈哈直乐。纷纷表示,那纸条上的字果然坷惨,而那只小老虎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倒也着实可爱。
“师父,您是江湖老前辈,您说说,今天我们明明是临时决定去飘香院玩玩的,为什么北冥派的人来得那么快?还在飘香院到黑虎坊的必经之路上拦截,让我们的人不能回去报信?”齐琪决定主动出击,于是也加入了追问“为什么”的好奇宝宝行列。
“这个嘛……或许是木恩当时就在方晴了房中?所以我们一说要请方晴了,他们就开始做准备了?嗯,一定是这样!我们可等了不少时间,才等到方晴了来歌舞。唱歌之前,她又啰啰嗦嗦地说了那么一堆拖时间的废话,唱歌的时候,还慢吞吞的一唱三叹。合着这都是在给木恩他们调动人手的时间啊!”黄泉沉吟道:“木恩今天一直针对你,上次在龙阳台又一直针对碧落。而且每次都是虎头蛇尾,要打也没当真打个痛快,要人也没当真强抢。真是奇怪!难道他真是在试探你们是不是龙门酒楼的纵火犯?”
听到“龙门酒楼的纵火犯”,齐琪和檀跃不由得互相望了望,轻轻摇了摇头,交换了一个“我没告诉别人”的眼色。
“师父,我觉得他找碧落或许跟龙门酒楼失火有关,找我的话,多半是为了北冥坊的生意吧?要不他怎么能为了我这么一个小喽啰请动赌王帮忙?”齐琪连忙把黄泉的心思从纵火案往赌戏上引。
“这倒也是!”黄泉笑道:“不过,阿琪你现在可不是小喽啰,你本来就是赌坊里的后起之秀,今日一赌,你又赢了赌王风无定,想必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全城,以后找你玩赌戏的人恐怕会排成长龙呢!”
“那还得麻烦师父您帮我遮挡住这条长龙。我赌术平平,基本功还没练成,只是靠着小聪明侥幸赢了那风无定,可不敢真当自己是赌王下场烂赌。”齐琪笑眯眯地冲黄泉作揖求情。
“哼!知道自己基本功不够,还算你识相!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你可得好好练练!”黄泉的鼻子向着檀跃的方向一抬,“学学你义兄檀跃,他那功夫才叫扎实!”
檀跃连忙肃容答道:“黄掌柜放心,既然如今义弟被北冥派盯上,我身为义兄,一定会关注义弟的安全。以后义弟在黑虎坊内,自有你们庇佑,出了黑虎坊,便可叫我常伴左右,以免阿琪落单,被人所趁。”
“嗯,我也要勤练武功,争取早日成为武林高手,省得总是变成别人的拖累!”齐琪态度十分端正地向师父黄泉表达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认真态度。做为一个21世纪知识分子家庭的独生女,“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只有靠自己,才不用发愁”的自强自立精神早就在18年的家庭教育中深入了她的灵魂。所以,虽然现在已是穿越之后,算第二辈子了,她还是不习惯寄望于依靠别人的保护,尽管这个“别人”看起来似乎很可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