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单一杀

11、第十一章：东风又作无情计（四）

　　李洪讽刺的笑，脸上的横肉跟着一抖一抖，说不出来的恶心，提高声音，又尖又长“这由不得你说，去你住处搜一搜就知道了。”
　　一听之下，心里就冷了半截，这就相当于坐实了罪名。
　　“请。”面上却不慌张，我弯身鞠躬，做了个请的动作。
　　众人齐齐冲到长乐居，踹门进去，十三正在绣花，惊慌之下，一针扎在自己的指尖，看清来人，皮笑肉不笑：“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李总管多日不见，威风了啊。”
　　十三言笑得娇媚如花，恨恨的讽刺道。我和李洪都心知肚明，李洪的脸瞬间气得的就青了，脸上的横肉颤抖，扬起手就想打十三，却又停在半空，挥手呼喝他身后的气势汹汹的家扑道：“给我搜！找到了东西，你这贱货跟你哥哥一样不得轻饶！看谁能笑到最后！”
　　十三隐约明白了什么，看着我，秀美的脸白了几分，我向他点头，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现在硬碰硬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没有好结果的。
　　十三抿着唇不说话，眼神阴狠的盯着李洪。
　　我怕十三继续激怒李洪，赶紧护着十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心里却千回百转，我想这到底是谁布下的局，为什么要加害我，还连累了无辜的十三，我在这安府两年，只是个粗鄙的杂役，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那些主子。见过面的也就只有安无忧，安无释，还有一面之缘却刻骨铭心的安无惜。我自觉自己是没有机会得罪这些人的。
　　那么会是谁呢？
　　我忽然脑海里闪过一双冰冰冷冷的淡灰色眼眸，那眼睛不带一丝情感，特别是在看着我的时候。
　　那双眼睛的主人，就是步无咎！
　　我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只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步无咎一直看不爽我，却也只能由着他们家少爷，他嫌弃我一直耽误安无忧，而安无忧也是一反平常心性，死活就是喜欢呆在我身边。
　　这一次，步无咎肯定是想置我于死地！
　　十三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担心的看着我，我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在一阵乱翻之后，得到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玉的中心就是个龙飞凤舞的“忧”。正是安无忧的腰牌，他平常都是系在腰间。不知道怎么回到这里来的。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李洪得意洋洋的挥着手中的玉牌，狞声道：“两个都带走！”
　　“这有些不合情理吧，嫌疑不是我吗？又和我弟弟有什么关系？”我争辩道，不愿连累双腿不便的十三。
　　“哥，你错了，咱们兄弟连心，这事得算我一分。”十三看着我，笑得十分开心。
　　我恼怒的看着十三，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十三无惧我的眼光，伸出洁白光滑并且纤细的双臂，“来吧！”
　　“带走！看你们在大夫人面前还怎么秀兄弟恩爱！”李洪恶狠狠的说，带头走出门。
　　一行人压着我和十三，跌跌撞撞的来到大夫人，也就是曹岳敏的住处。
　　这是我第二次来，第一次是两年前刚刚来到安府的时候，但是摆设却和当时差不多，铜色镂空的香炉还是点着名贵的熏香，四周都摆设着盛开的娇艳的花朵，地方铺着的是柔软的地毯，一众把我和十三摁倒在地。
　　我双膝猛地磕到地上，疼得我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房间里立了不少人，我见过的，没见过的全都来了，唯独就少了安无忧，就件事情的主角之一。心下更凉，明明知道不关安无忧的事，心里还是忍不住责怪起他。
　　他们都是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
　　想必他们也是做足了文章，今天不脱层皮都难了。
　　我看着一旁同样被扔在地方的十三，心里莫名的悲哀到了极点。
　　十三丢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妩媚的冲我笑笑。
　　纱帘这次是打开的，我看见里面的软榻上斜做了个美艳的女人，看不出年龄。几个侍女立在旁边小心伺候着，很明显就是草岳敏。草岳敏的旁边又紧挨了个高个子儒生装束的男人，也是个星目璀璨，我认识，正是我三弟张小己的老师，张悦然，然后是云姑和一脸平淡的步无咎。
　　“大夫人，这是我们搜出来的东西。”李洪把东西递上去。
　　“你有什么想说的？”曹岳敏慵懒的靠在软枕之上，半阖着眼睛，轻轻问我。
　　“这绝对不是我做的，请夫人明鉴！”我抱着一丝希望的说，“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会拿二少爷的东西。”
　　“李洪，怎么还有冤屈！你可调查清楚了？”草岳敏语气一凝，就带了几分威压。
　　李洪立刻低头，头上滴下冷汗。
　　“李总管，你把搜查的过程再说一遍。”那个站在大夫人旁边的男人冷静的说道。
　　“我带人去搜他们的房子，直到在床底搜出来了，他都是脸色不改，死不承认。”李洪低着头，恨恨的瞄了我和十三一眼，“我说的都是实话，有其他护院作证。”
　　合伙欺压，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忍不住冷笑，十三冷静的捏了捏我的手心，我这才压下心头怒火。强自道：“夫人，休听他们胡言，我本来就得二少爷垂怜，二少爷待我如入幕之宾，贱奴心下感激不尽，我这样身份微薄的人，能得到二少爷如此对待，又怎么能萌生他念，有所企图，盗二少爷的玉牌。请夫人明察！”
　　我深深拜倒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心里却比这地面更凉。
　　就像是以前跟东头出门谈判，对方十几个人拿着枪比着我们，那种危机感让人不自觉的浑身发抖，感觉到致命的危机。
　　“说得好，好一个入幕之宾，好一个感激不尽，”站在曹岳敏身边的男子笑道，“可普天之下，恩将仇报，反咬之人数不胜数，你以为凭着这份说辞就能洗脱罪名？”
　　“请大人请来二公子一问便知！”我勉强镇定的答道。
　　“二公子被丞相叫到城中问话了，怕是一时半会回来不了了。”云姑站在一旁说。
　　“步无咎是从小随着无忧长大的，他在也是一样，步先生，你说说什么情况？”曹岳敏顺势接下话来，巧妙的把重心替换成步无咎。
　　果然是。。。。。。步无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说服曹岳敏，让曹岳敏相信这么明显的栽赃？
　　“少爷说今天晨间从单一杀那回来就丢了玉。”步无咎冷着张脸说。
　　言辞没有一点语调，却一锤定音。也断了我最后的一丝希望。
　　“敢问，我拿玉有什么用？”我额头，渗出汗来。
　　明明破洞百出。。。。。。
　　“听说，你要出府？”曹岳敏身边的男子说。一派风轻云淡。
　　我立刻滴下汗来，矢口否认：“没有，绝无此事！”
　　“十三，哥会想办法带你出府治病，是你说的不是？”男子学着我的口气说，原来是早就胸有成竹。
　　我脸色白了，沉默不语。
　　那是我大约半年前说的一句话，十三的腿在这安府，久久不得痊愈，我想这天大地大，总能找到一名神医，找到一个神迹。
　　没想到他们连这个也拿出来说事。
　　“有还是没有？”男子逼问。神色凌厉。
　　曹岳敏皱了下眉头，宽慰说：“一杀，你好好回答，若确有其事，我也不怪你。”
　　打你一棒子，再给你糖吃。
　　十三鄙夷的看着他们，从头到尾不置一词。
　　“是——”我艰难的从牙缝挤出这个字，拖出长长的尾音。豆大的汗珠滴在我的衣襟之上。
　　我深深拜倒在地，恨恨的磕了三个响头认罪。
　　“求夫人放过我弟十三，他尚还年幼，并不知此事，此事全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而为之。”
　　他们摆明了一定会治我罪名，还不如承认了痛快。
　　“早承认不就好了”李洪幸灾乐祸的笑道。
　　“张军师，偷窃，家法何制？”曹岳敏问道。
　　那男子，弹了弹衣角，恭敬的躬身答道：“鞭刑一百。”
　　我立刻脸色惨白，他们绝对没想让我活命，谁都知道安府的鞭子是带刺的，一鞭就可以让人皮开肉绽，更不消是说一百鞭。
　　十三也脸色苍白，他半倒在地上，此刻双目通红，拳头紧握。
　　“且慢！”十三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娇媚一笑：“我哥怜悯我身残，不忍我再受伤，但是在座的都知道这鞭刑五十就可要人性命，我愿意同我哥哥分担，望夫人同情。饶我哥性命！”
　　“十三！”我呵斥道。十三看着我，却是一副赴死的表情。
　　曹岳敏迟疑。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
　　“夫人。。。。。。”云姑见曹岳敏迟疑，出声道，欲言又止。
　　“见你小小年纪就知道爱惜兄长，准了。”曹岳敏看了云姑一眼，淡淡说。“带到刑堂执行吧。”

　　刑堂在安府的一个小院里，这里以前我就知道，那个时候，别人吓我：“小心看紧了你的嘴皮子，小心哪天躺在这里受刑的就是你。”
　　没想到一语成戳。
　　现在，我和十三分别被绑在行刑柱上，剥去了棉衣，仅剩单衣，好在四周燃着熊熊的火焰，倒也不冷。
　　肯定是有人暗中帮助我们。
　　我看着那沾了盐水的鞭子胆寒，对着十三说：“你这是何苦？”
　　“我不想你死！”十三闭着眼，平静的说。浑身都微微颤抖着，这是两年前留下的后遗症，只要被绑在柱子上，十三就会控制不住的害怕。
　　鞭子在冰寒的空气里甩出一条水线，恨恨的打在我和十三的身上。
　　李洪负责督刑，在一边叫好，认真的数到：“一，二，三。。。。。。”
　　小人！只要那天我得了机会一定会把今日之受，数倍还他！
　　我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出声，那边的十三也是一声不发，脸色白得让我担心，但是仅仅只是几鞭，我们身上的衣衫尽碎，露出里面被打得血红的皮肉。
　　“十三，痛不痛？痛你就喊出来，会好受些。”我怕十三忍得咬坏了舌头。
　　十三微微扬起头，对着我笑：“一杀哥，今天的五十鞭，我定在日后百倍的还给安家的禽兽！”
　　“还敢口出狂言，给我打！恨恨的打！”李洪怒气蓬勃的夺过行刑人的鞭子，亲自动手，打得十三没了声音，几下就昏了过去。
　　我咬紧牙，然后渗出血来，然后忍不住开始呻吟出声，头上全都是汗水。
　　“停下！都给我停下！”
　　我忽然听到一个原本绝对不可能听到的声音。心中对他多了一丝信念，如潮水一般的疯长。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安无忧在盛放的光芒之下，一身火红的站在门口，身上难得的穿了一身正规的礼服，梳着整齐的发髻，束以大红色的发冠，年少轻狂，轻骑怒马，越发显得张扬，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他这样的装束，显然刚刚去拜见了他的父亲，或者参加了正规的场合。
　　为了栽赃与我，他们调虎离山，还真的是花了不少心思。
　　“小一！”他一身怒火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吓得呆住了，就连气焰嚣张的李洪都吓的丢掉了沾满了鲜血的鞭子。
　　我张口，想叫他名字，却只发出咕噜的呜咽。
　　清晰可见的光芒里，他在几度辨认之下，恨恨的夺过行刑人手中的鞭子，反手抽打在那人身上，“你试试痛不痛？你怎么能伤我的小一！滚开。”
　　骂过之后，他扔掉鞭子，茫然的拥抱住空气，慌张的四下寻找，“小一，你在哪？血味儿太重了，我找不到你，闻不到你的气味了，我找不到你了！”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惊恐的看着眼前疯癫的二公子，看他一遍一遍的拥抱住空气，跌跌撞撞的被刑具畔倒，又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直到摸索到那个被绑在木柱上，皮开肉绽的我，才露出笑颜，“小一，我带你回去！别怕。”
　　“小一，你怎么样了？”他颤抖的小心的抚摸着我的皮开肉绽的伤口，脸上全都是心痛。我痛的嘶嘶抽气。
　　“二公子！你这样实在让无咎失望啊。”步无咎不知道什么时候，追安无忧到此。鹰隼一样的眼睛，恨恨的剜了我一眼。
　　“步无咎，这一次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下一次，绝对不可以在动小一的一根手指。”安无忧冷声说道，紧紧的把我护在怀里。
　　“要不然你怎么样？”步无咎逼问，毫不畏惧雷池。
　　“绝不轻饶！”
　　“包括我？”
　　“任何人！”，安无忧怒色更甚，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平添了几分狠决。
　　“好！有我们部族的性子！”步无咎松下脸喝彩道，神色阴沉的瞪了我一眼，继续阴狠的说道：“你别忘了我教你的东西！”
　　安无忧一脸倔强抱着我往外走，“你要我忘，我也不会忘！”
　　步无咎哈哈一笑，我就想，安无忧的哈哈笑，原来是出自他这个师傅啊。
　　步无咎解下十三，几个纵越，稳稳的跟在安无忧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