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属夏》健忘的蜗牛

6、第 6 章

　　周一，我不想迎接的周一还是如期而至。
　　我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离上课还有10分钟。许松岩已经在楼下，貌似等了有一段时间。我鄙夷的看了眼哈哈，哈哈干咳了两声，别过头去。难怪平时总是掐着点走的人今天居然一反常态破天荒的第一个说出发，而且还提前10分钟！不对，这几个猴崽子都一致叛变了，要不怎么多多挽我的手松了，三个人一起往哈哈那边串，跟我走一步远三步的。这不是赤裸裸的背叛是什么？！
　　我偏过头瞪她们，又怕被班长看见，只好忍着怒气抬起头朝班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心里面画个圈圈把那几个叛徒一一诅咒一遍。

　　我和许松岩默默的在操场上走着，真不知道怎么走到这来了。明明是去上课的呀，怎么他就拐到这儿来了呢，怎么我就跟着他拐到这儿来了。
　　这是旷课啊！我在心里翻江倒海的纠结着，我也承认在心底的某个小小的角落还藏着一丝小小的窃喜——有一节课不用看到齐梦然了。但是面上依旧保持云淡风清，咬着吸管慢慢喝着班长买的永和豆浆。等着他说话。旁边的篮球场上，一群男生抢着篮球挥汗如雨。
　　绕着操场走了半圈，路过一个垃圾桶，我把喝完的豆浆袋子扔进去。心想接下来干嘛呢。书早被多多抢走了，衣服没有口袋，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哪，只好低着头默默的数步子。
　　“你还好吧？”班长终于开口了。
　　“嗯，很好啊。”我抬头看着他笑着说。
　　又静静的走了几步。
　　“穆楠……”，他低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看向别处，欲言又止。
　　“嗯。”
　　身后不断传来篮球投在框子上的声音，不知有几个命中。
　　“穆楠，”班长突然走到我前面，转过身面向我，我们都站住，他的眼神急切而慌张，我甚至能感受到一种害怕。
　　“嗯。”我笑着与他对视。有些事情总是躲不掉的，该来的还是要来。就像这个我与尧冰最后一个拥有交集的夏天最终都会离开一样。我还想着他，这个操场上到处都有我追着他的影子。他参加运动会的时候，我就一路追着喊尧冰加油，丝毫没有害羞可言。他打篮球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看球，他跑到哪里我的目光就追随到哪里。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总会缠着他，硬要他喝我买的水。他们班的同学几乎个个认识我，又加上薛浩也一直帮我出谋划策传递消息，说整个商学院的人都知道人文院的广告系穆楠倒追他们院的尧冰都不足为奇，我在商学院的名声远远大于在本院的。跟尧冰关系好的人见到我都管我叫小媳妇……

　　现在想起来，却不再觉得甜蜜，而是真丢脸，我成了整个商学院的笑柄。
　　“穆楠？”
　　“嗯。”
　　“你在想什么？”
　　“没有啊，呵呵。”
　　“哦，那个，穆楠……”他看看我又看看别处，一只手耙了耙头发，另只手插在口袋里，鼓鼓的，透过薄薄的米色布料，能看出来那只手正握成拳头，我知道他在紧张，或者在进行最后的思想斗争。但是，转瞬，他又看向我，目光清明。
　　“穆楠，我……”
　　“班长，”我到底没有坚持住，明明知道我治愈不了他的伤疤，又何必要他揭开来让我看。我的伤疤也是他治愈不了的，坦诚的结果也只能怔怔的看着彼此疼。我低下头闭上眼，定了一会儿，然后重新抬起来与他对视，“许松岩，对不起。”
　　他的目光顿时黯淡下去，定定的看着我，却又好像不在。
　　“真的不可以试试吗？”许松岩的声音很好听，不是一般男孩子变声过后的粗犷浑厚，当然也不是晓媛讨厌的那种柔弱娘娘腔，每句话都清清脆脆，像钢琴里的“咪”这个音。
　　“嗯，对不起。”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会，我低下头不敢看他，像多少年前一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只是面前不是他。
　　“没关系。至少我们还是好朋友，好朋友是不用说对不起的。”
　　我有点惊讶的抬头看他，他已经微笑起来，很像这个八点多早晨的阳光，带着风，原来夏天的太阳并不总是炽热灼人的，它也会让人凉凉的心暖起来，温度刚刚好。
　　“真的吗？”我又喜又怕，喜的是他说还是朋友，怕的是他会突然说一句穆楠，你傻啊怎么可能。
　　“当然真的了，我现在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不管结果如何，我的心意总算是说出来了，我憋的难受啊。”
　　噗嗤，看着他故意捶胸皱眉的样子，我终于没忍住笑出来。
　　“对嘛，穆楠，你应该这样笑。”
　　“嗯，班长也是。”
　　“被拒绝肯定不是滋味，说我不难过是假的，毕竟喜欢你那么久，但是我宁愿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清清楚楚，该怎样就怎样，对自己对彼此都最好。穆楠，你明白吗？”

　　夏日的晨风柔柔绵绵的吹在脸上，好像真的不那么痛了，好像开始忘记一点点了。
　　“恩，我知道了，我会的，谢谢你，班长，你真好。”
　　“我刚可难得听你叫我名字呢！”班长挑眉，我居然不好意思起来，先前是因为那种情况就觉得应该叫名字的，至于为什么嘛，比如气氛严肃啦，背景需要啦，烘托语气啦，表达尊重啦，表明态度啦……反正就是应该嘛。
　　“嘿嘿，嘿嘿……”
　　我们再走回去的时候已经是说说笑笑的了，倒真的向好朋友那步迈进了不少。
　　尧冰，你知道吗，没有交集的感情其实可以这样处理，你可以做到让我没有这么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