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不幸滑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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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昼长，黄昏时分仍是霞光万里，岸旁的村落已开始生火烧饭，阵阵炊烟从农家院落里飘出来，香得让人垂涎欲滴。
林仁肇把船停靠下来，带嘉敏去村里投宿。走了大半个月，这里离南昌只剩下三四日的路程了，想到即将告别流亡的日子，两人顿觉脚步轻松。
这个村子因为家家户户都姓杨，故名杨家村。村头的池塘边有几个农妇在浆洗衣裳，看到有外姓人来访，她们一点也不拘谨，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跟他们打招呼。
嘉敏走上前，对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问，“阿婆，请问您这村里可有投宿的地方啊？”
“你们要找地方住？”阿婆佝偻着腰问，“要不你们住我家里吧，我家房子还算宽敞，儿子媳妇都出去做工了，你们若是不嫌弃，就来给我作个伴！”
“好呀好呀，阿婆您真好心，我们哪里会嫌弃！”没想到杨家村的人这么热情，嘉敏顿觉释然，与林仁肇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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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夜风吹得芦苇叶子沙沙作响，村头一处普通的灰瓦房里，嘉敏、林仁肇和阿婆就着油灯，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家常。
“丫头，你看你这身板儿，太瘦了！多吃点多吃点！”阿婆不住地往嘉敏碗里夹菜，嘉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阿婆，您别光顾着我啊，您也多吃点！”
“我没关系，我都老太婆一个了，你以后可是要做母亲的人，得把身子养好啊！”阿婆说罢转头看向林仁肇，数落道，“你这当家的也是，怎么不把自个媳妇照顾好，将来谁给你带孩子啊！”
林仁肇差点没把刚吃进去的饭喷出来，没想到阿婆竟会误会他们俩是一对。嘉敏本来也很尴尬，但是见到林仁肇一脸酱菜色的表情，她又忍俊不禁偷笑起来。
吃罢饭，阿婆带嘉敏去屋里拾掇被子，林仁肇见她俩聊得尽兴，便借故要出去走走，离开了屋子。
其实他出去是别有用心——方才进村的时候他发现路边的草丛里有许多萤火虫，亮闪闪的十分可爱，所以想捉一袋回去逗嘉敏开心。
夜已渐深，林仁肇朝着背向村口的方向越走越远，白桦林里翩翩飞舞的流萤牵绊了他的脚步，全然不觉背后的村落里，一场危险正在上演……
阿婆一边铺床一边对嘉敏絮叨，“丫头，你跟你那当家的，早点生个孩子啊！这女人呐，早点生娃不容易累，你听我老太婆的准没错！”
嘉敏下意识地按了按肚子，看来自己真的是太瘦了吧，已经快三个月的身孕，阿婆竟然都没看出来。
正要开口回答阿婆，突然门外一阵响动，隐隐有男人的咒骂声传来。
“糟糕，不会是宋兵来了吧！”阿婆一下子惊慌失措，颤颤退到墙角。
“这里是南唐属地，怎么会有宋兵呢？”嘉敏话音刚落，突然“砰”的一声，身后的大门被踹开，三个身着宋军铠甲的士兵杀气腾腾地闯了进来。
一股寒气倏地蹿进屋内，三个宋兵从没见过这么美貌的女子，个个像见了猎物似的，露出不怀好意的狞笑。
“你们这是干什么，南唐属地，岂容你们私闯民宅！”嘉敏厉声冷喝。
“嘿，这娘们，长得还真是水灵啊！”
“还挺有个性的，大爷我喜欢！哈哈！”
这三个宋兵一脸色相，不由分说地朝嘉敏扑过来。
“你们这群狗贼！”阿婆冲上前护住嘉敏，却被一个宋兵一脚踹开。
“阿婆！”嘉敏慌忙上去扶她，却被一个宋兵伸手拽住，“小娘们，陪大爷我好好玩玩吧！”
“无耻！”嘉敏一巴掌朝那宋兵扇过去，却被另两个宋兵反手拽住。“臭娘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那宋兵便一脚朝嘉敏的肚子踢去，疼得她眼前倏地一黑——
完了，孩子！我的孩子！嘉敏忍住剧痛拼死挣扎，可那几个宋兵就是不松手，还大笑着扯开了她的衣衫。
“住手！”林仁肇刚回来，见到这一幕气得青筋暴起，赤手空拳便冲了上来。
“你算什么东西，大爷我偏不住手！”那宋兵不认得林仁肇，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朝着嘉敏的肚子又是狠狠一脚，疼得她当场晕了过去！
“畜生！”林仁肇双目迸着怒火，赤手抡起那宋兵狠狠往地上一摔，撞得他鲜血直流！
另两个宋兵见形势不对，立时拔出剑来，可他俩哪里是林仁肇的对手，林仁肇一个箭步夺过利剑，才眨眼功夫就狠狠地刺穿了这两人的心脏！
“壮士，饶命啊！”那个倒在地上的宋兵急忙跪地求饶，可林仁肇已是怒火攻心，又挥一剑割破了他的喉咙。
“嘉敏，你怎么样？你醒醒啊嘉敏！”林仁肇抱起晕倒在地的她，一时惊惶无措。
“孩子，救我的孩子！”嘉敏睁开眼唤了这一句，便彻底晕了过去。
林仁肇低下头，这才看到她裙下血流不止，原来，她已有身孕？
他蓦地冷静下来，转头问道，“阿婆，这里最近的大夫在哪？我得赶紧送她去找大夫！”
“我们村里没有大夫呀，你要到东边的刘家村去，找最前头那户人家。村里没有马，怕是要走一个时辰才能到啊！”
事不宜迟，林仁肇急忙抱起嘉敏冲了出去，她不停流淌的鲜血浸湿了他的手掌，也抽干了他的心！
“嘉敏，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我们很快就能到的，很快的……”苍茫夜色里，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朝前狂奔，怀里的人儿此时是那么轻，轻得像一根稻草，轻得他纵是用尽全身力气也怕不能为她遮风挡雨……
路下乱石划破了他的布鞋，扎得双脚生疼，可是他哪里还知觉得到！怀中人儿气息渐弱，容不得他片刻迟缓。
跑到体力完全透支，终于赶到了大夫家里，此时嘉敏的白裙已被染得一片血红，大夫急忙把她接到床上救治。
林仁肇颓然坐在外间等候消息，外头隐有公鸡打鸣的声音，朝阳即将升起，可他的心仍是一片暗沉。
没想到，才救得她出狱，却又遭到这样一次劫难。林仁肇双手撑着头，暗叹命运对嘉敏实在太残忍！
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直至天明，大夫才一脸无奈地走出来，“抱歉啊，我回天乏术，孩子，是救不活了。”
“那大人呢？大人怎么样？”林仁肇急问。
“病人气血虚弱，加上这次失血过多，可能要过几天才会醒过来，你按我抓的方子好生给她服药，调养一段时间是可以恢复过来的。”
“谢谢大夫。”林仁肇拿了药，掀帘走进内室。嘉敏静静地躺在床上，仅仅一夜，她仿佛又消瘦了许多。
“嘉敏！”林仁肇在她床边蹲下，虽然知道她昏迷不醒，却还是继续说道，“嘉敏你听我说，孩子虽然没了，但你可不要放弃，这世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挺过这一劫，好吗？”
嘉敏仍然沉睡不醒，林仁肇抬手为她拂去鬓前一缕乱发，接着说，“这一带突遭宋兵侵袭，怕是不能久留了，我得赶紧带你回南昌去，嘉敏，这一路可能辛苦点，但是过几天就好了，你要答应我快些好起来，好吗？”
七年前，赵匡胤陈桥兵变当上宋国皇帝后，一举挥师南下占领了潭州。潭州紧挨南唐边境，但因离京太远，向来都疏于管理。七年来，宋国本着与南唐井水不犯河水的约定，只派少量兵士驻守，从不犯境扰民。
这一次在杨家村突遇宋兵骚扰，林仁肇也暗暗惊诧，难道宋国是有意试探，想挑起战争？
黄沙路上，他抱着嘉敏一路南行，心想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身兼南昌府尹与林军主帅，如今国难当头，也该回去操军备战了。
因为累了一晚上，他太阳穴隐隐有些生疼，这村里暂时找不到马匹，也不知道要走到啥时候，想到这他心里一阵烦乱。
这时忽听前方鼓声擂动，战马嘶鸣，林仁肇抬头望去，竟看到一队战马扬鞭赶来，滚金边帅旗迎风招展，上面巨大的“林”字赫然入目。
这不是，我南昌的林军吗？林仁肇疑惑地立在原地，等战马走近了，才发现还有更令他惊喜的事情——打头的副将，居然是尤一凯！
继上次芜湖郡一别，他还一直担心他生死未明，没想到他已经先他一步回到南昌去了。
“将军！”尤一凯见到他，也是激动不已。一众林军也纷纷翻身下马，叩首行礼。
“将军，国……小妹她，怎么啦？”尤一凯看到他怀里一身血衣的嘉敏，担心地问。
“说来话长，一凯，先把小妹带到马车上去，咱们慢慢细谈。”
“原来将军你们遭到了宋兵袭击？”尤一凯听罢林仁肇一番话，讶道，“我带弟兄们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前天有百姓说杨家村遭到宋兵侵扰，让咱们南昌府赶紧想个对策。恰巧您又不在，我便自作主张，先派一队人赶去金陵把这事呈报给国主，我再带一队人来杨家村保护村民安全。”
“嗯，你做得很好。”林仁肇沉吟道，“目前尚不清楚宋国的意图，若是轻举妄动只怕会中了他们的计，你先带兵驻守在这里，一面保护村民，一面暗中打探宋国的动静，一有消息，就及时告知我！”
“是。”尤一凯看了看一旁昏迷的嘉敏，又问，“将军，看小妹这伤势似乎不轻，要不先抽一队兵士护送您和小妹回去？”
“不用，给我留一辆马车就可以了。”林仁肇拍了拍他的肩道，“回南昌的路还算安全，你们在这边需要人手，记得，凡是要小心！”
“是，将军请放心，有我尤一凯在，绝不许宋兵踏进这里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不幸滑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