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道题与灵魂伴侣》zaq

3、第 3 章

　　对于范伦丁王子来说，这是一种相当罕见的情况。
　　他站在卧室的门口，半张着嘴看着向他走过来的贴身男仆，想询问艾伯特约会情况和未来职业规划的冲动在咽喉处激烈地厮打，想吐的欲望又会时不时地从胃里冒出来掺和一两脚，以至于其中任何一方都没办法完全胜出，取得脱口而出的优先权。
　　艾伯特接过他的帽子和手套，顺手把它们搁在门口的边桌上。
　　“您看起来不太舒服，殿下。”
　　王子张了张嘴，声音还是卡在舌根那里像一堆被关在笼子里的青蛙。
　　“我去为您准备醒酒茶。”
　　男仆转身要走，王子连忙抓住他的西装下摆。
　　艾伯特不赞同地看了一眼那只有失体面的手。范伦丁王子讪讪地松开手指，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我们……我们需要谈谈，艾伯特。”
　　这样不对！王子在心里呐喊道，我才是雇主，我为什么要这样小心翼翼！
　　“谈谈？”男仆微微提高了音量，毕竟要求谈谈这事在范伦丁王子身上也不怎么常见。他经常会“谈谈”什么，但就像所有的主人和上级一样，在谈论之前，从来没想过要取得仆人的许可。
　　“那么请您先在软椅上坐下吧，您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王子听话地在他的软椅上坐下来，苦恼着该如何开始这次谈话。你瞧，他为这场谈话选择了一个相对正式的方式，难道不是应该有一种正式的言辞作为配套吗？
　　在他沉默思索的这半分钟里，艾伯特一直恭敬地站在他身前。
　　“艾伯特，”最终被酒精把脑袋烧得一塌糊涂的王子殿下觉得他找不出什么比开门见山更好的谈话方式了，“我听说，外交大臣想在外交部给你安排个职位。”
　　“□□大臣确实提过一次这件事。”
　　“你会去吗？”
　　“我还在考虑当中。”
　　“考虑？！”王子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但因为酒精的作用，他又立刻倒回去了。
　　艾伯特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提醒他作为一个王室成员，刚才的反应有多失礼。
　　王子瞪着他的仆人，稀里糊涂的脑袋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才是正确的。
　　“刚才弗洛里宫传来王谕，您的父亲要求您明天上午10点入宫去面见他，解释昨天下午选妃的事情。”
　　这件事立刻转移了王子的注意力。
　　“父亲？”他不高兴地拍了下椅子的扶手，“他为什么不直接打个电话来问我？”
　　“那样与礼不合。”
　　“该死的礼仪！”王子捶了一下脑袋，那个地方现在嗡嗡嗡地吵得要命，还疼得要死。
　　男仆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现在已经十二点了，我建议您还是上床睡觉。”
　　不，王子模模糊糊地想，他肯定还不想睡觉。他还有什么事没做呢。
　　“我去给您准备洗澡水。洗完澡之后，您会觉得舒服一点的。”
　　范伦丁王子想要叫住仆人走向浴室的脚步，但他的喉咙里又开始有什么东西在打架了。
　　下次应该要掺了水的威士忌，他这么想着，然后就意识不清了。

　　牧师装模作样地看一眼整个教堂，然后问道：“有人反对这段婚姻吗？”
　　“有！”外交大臣□□从人群中站起来，挺着他像怀胎十月的肚子叫道，“艾伯特是我的！”
　　范伦丁王子被狠狠地吓到了。
　　他的男仆握住他的手，用一贯诚恳的声音说：“很抱歉，殿下，□□大臣更需要我。”
　　不，王子悲愤地想，那个糟老头难道比我更好吗？可那些抗议只在他的喉咙里群魔乱舞，好像有人在那儿布了个结界似的。
　　艾伯特松开他，坚定地大步走向外交大臣。然后他们一起携手走出教堂，背景是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
　　艾伯特，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回来！王子绝望地上蹿下跳，拼命用指头抓着自己的喉咙，可他仍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殿下。”
　　“殿下。”
　　范伦丁王子慌慌张张地睁开眼，透过泪水看见仆人那张既体面又有气势的脸，一时之间有点茫然。
　　“您做噩梦了吗，殿下？”
　　王子回想了一下梦中的内容，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之情涌上心头。太丢脸了，他居然因为艾伯特要嫁给□□而哭了。
　　他清了清嗓子，用最严肃的态度说：“就是一个普通的噩梦，艾伯特，人人都会做的那种。”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福至心灵地想起别的事来。
　　“我们昨天晚上还没有讨论完，关于你去外交部的事情。”
　　“我只是在考虑当中，殿下。”男仆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您该起床了。现在是早上9点10分，您10点钟还要去弗洛里宫面见您的父亲呢。”
　　“哦，父亲……”王子苦着脸嘟囔了一声，恨不得能把被子蒙在头上假装一切现实都不存在。
　　“让陛下久等的话，事情会变得更糟糕的。您想在床上吃早餐，还是去餐厅？”
　　王子抱怨道，“我才刚刚从噩梦里清醒过来。你就算不给我什么安慰，也不应该把我逼得这么紧。”
　　艾伯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弯下腰，在王子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请准备起床吧，殿下。我去给您把早餐端来。”
　　王子晕乎乎地捂着自己的额头，怀疑他是不是还在梦里待着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