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海情天》云海00

3、一路与之同行

　　太阳升起，一切崭新。
　　意涵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一间茅屋里了，除了她躺的板床，屋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壶、四个杯子。再看，自己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顿时紧张起来，因为她没有忘记，她是被一个男人救的，一个叫沈墨的男人。
　　“我请隔壁的大嫂帮你换的！”沈墨看出了意涵脸上闪过的羞涩和惊慌,开口解释道。
　　意涵面色微变，但瞬即镇定，她已经看见沈墨站的角落，静静的，那种静就像是绝对的静止，如果不是他突然出声，意涵或者还没有注意到，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就像被监视被研究一般，不由皱起了眉，便想起身，可惜，四肢使不上力，起了几次都没能起身，只得用力的说道：“先谢谢沈大哥的救命之恩！”
　　“谢就不需要了！”沈墨径直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走过来，递给了她，声音柔和而冷淡，听来仿佛很遥远，又隐隐的透着生疏和拒绝，“你叫什么？”
　　沈墨都在身边了，意涵努力的尝试撑起身子，可身子不听使唤，急的额头冒着细汗。沈墨在一边，似乎没有伸手打算帮她一把的意思，只是直直的站在边上，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的波动。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意涵不由来的心里就有些生气，一咬牙，挣扎的起身，接过杯子，仰头一口喝光了水，也不愿意再道谢。
　　她不说话，沈墨也不说话，二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阿猫阿狗都有个使唤的名！”隔了很久，沈墨渐渐有些不耐烦了，目光扫过意涵低垂的脸，也紧抿的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冷笑道，“有那么难回答吗？”
　　意涵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子，空咬牙，水这个字，始终吐不出来，这已是她与那些所谓亲人唯一的联系了。
　　“我跟你姓沈，可否？”她倔强的抬头，在看着沈墨眼底怪异眼神后，又低垂了眼睫，苦笑在心，这个要求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沈墨瞧了她两眼，读到了一种熟悉的情感，开怀大笑道，“你恨你的亲人！”
　　风吹入户，沈墨霍然转首，目注窗外，沉沉的说道，“你以为抛弃个姓氏，就能摆脱你血管里的牵绊？”
　　被沈墨这么一点破，意涵不由浑身一震，惨然一笑，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才发现沈墨脸色冷的可怕，充满了痛苦之色。
　　沈墨从意涵手里走回桌子边又转过身，眼神变得犀利，脸上露出一丝悲怆之色，道：“谁让你痛苦，你就去讨还，不择手段，至死方休。”
　　意涵默然半晌，实在无法理解沈墨突然的决意，隔了好一会，长长的叹了一口，又喃喃道：“我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有我！”沈墨道，几乎不假思索，说的斩钉截铁。
　　意涵瞪大了眼睛，任由这句似像又不像的承诺，在心底回荡。
　　外面的风还在“呼呼”地吹着，除了风声，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静的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样的沉默让意涵心底不安而异样，她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这样相处过，沉吟半响后，她傲然一笑，道：“我叫意涵，从母姓水！”
　　话音未落，突听“当”的一声，杯子从沈墨手里滑落，跌落在地。
　　意涵紧张的看着沈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见沈墨凝目瞧了她两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奇怪的表情，仿佛很惊讶，也仿佛很有趣。只不过，一会他又恢复了常态，只是眼中的一道精光一闪而逝，快的令人难以察觉。
　　第二天，沈墨给了借住一晚的农家几两碎银子，就带着意涵启程了。他原本也想给意涵一些银两，找个安稳的镇子先安顿下来。可意涵不同意，坚决的要同行。僵持下，沈墨只得带上她，为了赶路方便，意涵女扮男装与沈墨以兄弟相称，一路西行前往丰台镇。
　　丰台镇是黎国边境上的一个小镇子，因为回讫这一代的首领沐尔扎和野心勃勃，一心扩张领土，对黎国虎视眈眈，这里离西塞较远，深受其害。
　　沈墨和意涵足足花了二个月时间，等走到这里，冬天已经过去，没有了雪的掩盖，断墙残壁就这样光突突地裸露着。倒是春光铺下，杂草丛生里冒出的嫩绿倒成了这个定格在被战争洗礼后的瞬间，带来了一丝顽强的勃勃生机。
　　不远处的一片废墟下，走近后，有很多人在掩埋尸体，眼前一切血肉模糊和破碎，让意涵震惊不已，她从不曾想到会离战场这么近，“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打仗总会有死伤！”沈墨试图用着轻松的口吻，解释着复杂的一切，可显然失败了，他脸色也无法不沉重。
　　意涵愣了愣，默默心酸，看见沈墨悲鸣的表情后，她似乎明白了沈墨为何会来这里！
　　在一座座一排排的茅草屋和几座木头房子，青烟袅袅，有人已经开始动手重建家园，三三二二、男男女女，相互扶持忙碌着，让意涵原本哀伤的心里多了一份欣喜和生动，忍不住拉着沈墨道，“我们也去帮忙！”
　　这个村子的人很热情，也或者在困难面前，人更容易团结，他们很快接受了意涵和沈墨。让意涵好奇的是，如此大难前，这些村民的的脸上始终很平静、眼里甚至是充满着信心的，没有半分挫折后的颓废。
　　她偷偷的凑近了沈墨，低声问道“你看他们，眼中充满了希望，是在期待什么吗？”
　　“等慕容将军！”沈墨似乎也被感染了，声音柔和多了，说到慕容将军口气更是崇拜。
　　慕容涛，慕容将军黎国第一战神，曾平定内乱，抵抗外敌，立下无数战功，从无败绩。据说，开春后，慕容将军就会带领十万大军，驻守西面边境，这让丰台镇的百姓怎么不欢欣雀跃？
　　“小菡，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你等着！”沈墨一扫刚才隐晦的心情，面带笑容的拍了拍意涵的肩，大步流星的扛起木头朝人群走去。
　　意涵并不指望什么，只不过见沈墨走出去了一段，回头招呼着，心里一暖，暖的前方是什么都变得无所谓，只要有他在！
　　想到这里，意涵禁不住展颜一笑，追逐着前方腰板直直的身影，温馨而自豪。
　　朝阳下，二个身影并肩而行，折射出光芒万丈。